如果金夫人要尋死,會去什麼地方?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顧菀也感覺到很困,但仍然不敢睡去,拼命在腦子裡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菀菀,我是不是很讓我娘辛苦?”金庭軒也沒有睡,他只是坐在那裡,可憐巴巴的問道。

“倒也不至於。”顧菀看著他那樣子,想了想決定還是下一劑猛藥,“畢竟比起你爹那個廢物,你頂多算是個小廢物。”

金庭軒看著顧菀,半張著嘴,傻傻呆呆,顯然備受打擊。

“你娘連你爹那樣的人都能帶得動,帶個你不在話下。”顧菀補充解釋,成功解決了金庭軒的石化狀態。

“這樣就好。”金庭軒聽了這話,看上去既像是難堪,又像是鬆了口氣。

“我以後會努力,不讓我娘那麼辛苦的。”

“當務之急,是找到你娘。”顧菀嘆了口氣。

“那怎麼樣才能找到我娘?”金庭軒大大的眼睛裡裝滿了大大的疑惑。

“想想你娘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顧菀提醒道,“然後設身處地的去想,假如是自己,遇到老公出軌,兒子不孝,生無可戀,會到什麼地方去尋短見?”

“我娘平時喜歡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金庭軒扳起指頭歷數他在見顧菀之前的行程,“我娘這個人枯燥無味的很,只喜歡做生意賺錢,平素裡去的不是布坊就是染坊,還有就是碼頭,銀樓,我一開始就去了這些地方……”

“有了!”聽著金庭軒的描述,顧菀在心裡頭勾勒著金夫人一天的行程,然後猛然一拍手,“我知道去哪裡找她了。”

“去哪裡?”金庭軒一臉茫然。

“跟我來。”顧菀來不及解釋,匆匆的出了寺廟大門,朝山頂跑去。

**

靈隱寺在京城附近的玉泉山腰上,玉泉山頂的日出日落都是一景,遇到特殊日子總有不少人來觀看,因此到山頂上有個小路。

顧菀一路狂奔,等到爬到山頂,果然見到最高的觀景臺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上面。

“娘!”金庭軒顯然認出了那個身形,立馬叫了出來,快到顧菀都來不及捂嘴。

“不要過來!”原本在上面發呆的金夫人被這聲叫聲驚醒,大叫了一聲,朝著懸崖那邊靠去。

“閉嘴!”顧菀狠狠地瞪了金庭軒一眼,“不想明年的今天給你燒紙,就不要說話。”

金庭軒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立馬捂住嘴,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站在那裡。

“金夫人,你不要激動,”顧菀抬起手,示意自己沒有動手的意思,然後慢慢的朝金夫人走去,“我有兩句話跟你說說。”

“哼,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金夫人站在石頭上,也有些歇斯底里。

“你有什麼笑話值得我笑呢?”顧菀放軟了聲音,帶點誘惑性的說道,“你是京城最有名的女掌櫃,那麼多人仰仗你過活,巴結你還來不及呢,有誰敢笑話你。”

“嗚嗚嗚,你們不說,我都知道,你們在心裡笑我。”金夫人軟軟的坐在石頭上,掩面大哭“我這一生,過的像個笑話。”金夫人捂住了自己的臉嗚咽著,“我夫君厭惡我,我兒子厭惡我,我辛苦為他們操勞大半生,卻沒有一個人領情,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你自己呢?”顧菀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安慰她,而是反問。

“什麼意思?”金夫人不解。

“你覺得你這一生過的有意思嗎?”顧菀微笑著反問。

“我?”金夫人看著她,面色有片刻的迷茫,彷彿陷入了悠遠的回憶中。

“就像你說的,你出身的確不高,只是個村姑,只是因為你家與金家有恩,才得以嫁給金家。但難道你這一生,除了做金家的主母之外,就沒有半分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有你之前,金家不過只是中等的富商。有你之後,金家才成為一等一的皇商,財富權勢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你也說過,金家之所以踐諾,是金老爺子看上了你的才能,覺得兒子沒用,需要一個強勢的妻子來幫忙操持家業,所以才力排眾議的讓兒子取了你。現在三十年過去了,你覺得他泉下有知,是為當年的決定慶幸呢,還是為當年的決定後悔?”

顧菀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打的金夫人應接不暇。

“所以,在你入主金家,做金家夫人的這些年,你真的沒有快樂過?”

“我……”金夫人緩慢張口,眼中已經有了盈盈淚光,“我快樂過。”

“第一次跟公公出去做生意時,我很快樂。第一次談成單子,我很快樂。第一次擴大染坊規模,第一次改個織坊工藝,第一次賺到一萬兩,第一次進宮面聖,第一次元件船隊……”金夫人喃喃自語,這才發現自己的人生中竟然有那麼多快樂的“小事”。

這些事,都被丈夫不喜歡她,兒子排斥她的挫敗淹沒了。

她都忘記了,她曾經那麼快樂過。

“金家娶你,不是因為你們家與金家有婚約,你家對金家有恩。”

“如果他們想要解除婚約,有一萬種方法。”

“所以你嫁進金家,不是靠你爺爺,是靠你自己的實力。”

“你可以沒有金家,但金家不能沒有你,所以你之於金家,不是高攀,而是門當戶對,是相輔相成。”

“就像你臨死之前,想的不是再看看你的兒子,再看看你老公,而是來到這座最高的山峰,看看你為金家打下的版圖,看看那些因你而亮起的燈火。”

“他們對你沒有那種重要,起碼,沒有你的事業來得重要。”

“所以,幹嘛要為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要死要活呢?”

顧菀看著金夫人被風乾的淚水,緩緩的說道。

金夫人與顧菀對視,第一次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肯定,讚賞,以及鼓勵。

“我不是個好女人。”金夫人訥訥的說道,她已經不止一次被人這麼背後嘲笑了。

一個女人,醉心掙錢,將丈夫和兒子放到一邊,眾叛親離,即便家財萬貫又如何?

“什麼才是一個好女人?”顧菀不屑的冷笑,然後看向京中燈火最輝煌的皇城,“那些終生都靠別人施捨,如藤蔓般攀附在其它男人身上的女人嗎?她們終其一生,可曾賺過一個銅板?”

金夫人啞然,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越笑越厲害,笑的眼淚不住的流出來。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點頭附和道,“對,你說的對,是我想岔了,她們,她們不配。”

“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評價你。”顧菀將她從懸崖邊拉上來,扶著她看山下京城中,那些宛如星光一般閃爍的燈,“如果難過,就看看那片因你而亮的海吧。”

“沒有幾個女人能做到這些。”

“你應該為自己驕傲。”

“嗯。”金夫人點了點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遠方,忽然笑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她只覺得丈夫與花夫人後花園私會的畫面那麼可笑。

真的,那些不值得她賠上性命。

**

“怎麼樣?”顧菀從房間裡走出來,金庭軒著急的迎了上來。

顧菀將金夫人從懸崖上勸下來。她到底年紀大了,情緒有些激動,這麼奔波哭鬧了一天,早就乏了,所以在轎子裡便昏昏沉沉。

只是她這個時候極其敏感,不想見到糟心老公和兒子,金庭軒也不想刺激到母親,所以與父親守在外面,讓顧菀陪著母親去了室內。

“睡著了。”顧菀回答道,看著金家父子臉上露出了鬆口氣的表情,心裡只覺得唏噓。

誰能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是和金夫人一向不和的她出面安撫金夫人呢。

只能說造化弄人。

“那花花的事情?”金老爺搓著手,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原本他與花夫人暗度陳倉多年,一直沒想敢在眾人面前暴露,誰想到今天以如此荒謬又啼笑皆非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原本是極其緊張的,想著若因此逼死了夫人,那他也別做人了,百年之後連去地下見他爹都不敢。

但如今危機度過,既然金夫人沒事,他與花想容的事情又暴露在眾人面前,那是不是就可以順水推舟,讓花想容過了明路,直接納進金家?

跟別人的三妻四妾相比,他這麼多年也才兩個女人,簡直是要稱得上柳下惠了。

“母親都病了,你還有臉談納妾的事情。”金庭軒原本都忘記了這事,如今見父親提起,頓時怒從心起,當下瞪著他吼道,“你要敢納她進門,我就死給你看!”

“別,別啊。我就是說說,說說。”金老爺可不敢動家裡唯一的命根子,看脾氣軟糯的兒子如此反對,頓時認慫,縮著脖子站在那裡嘀咕,“不同意就不同意,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這是我大小聲的問題嗎?你竟然還想帶著錢跟人私奔!”知道自己老爹不靠譜,卻沒想到他這麼不靠譜。一直擔心母親安危,現在才有心情跟父親算舊賬的金庭軒看著絲毫不知悔改的父親,瞬間化身為噴火龍。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生的氣都沒有今天一晚上多。

“行了行了。納不納妾,是不是該問下你孃的意思啊。”顧菀勸住了這不靠譜父子,看著金庭軒搖搖頭,“要論扎你孃的心,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要不是一天被最愛的兩個人接連背刺,金夫人這麼強悍的人也不會想到輕生。

顧菀這話一出,金庭軒立刻閉嘴。

“都回去睡吧。”顧菀打了個哈欠,然後揉揉痠痛的眼睛,“一切都等夫人好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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