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森愣住,顯然沒想到江景淮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乾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心中雖有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
畢竟,目前還需要和江景淮合作。
在心中暗罵了句,卻還是不得不堆起笑臉,應承下來,“那江總,您什麼時候方便驗貨呢?”
“孟老闆覺得呢?”江景淮放下酒杯,凝著孟森,神情似笑非笑。
“那就……明天?”
他試探著開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景淮的神色。
見他眉頭一挑,這才放心道,“明天晚上,我親自給您送上門。”
江景淮淡淡嗯了聲,算是應了。
孟森總算鬆了口氣。
只要趕在家裡那位查賬前,把漏洞補上,其他的,都無所謂。
他心中想著,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幾分,“那江總,我就先不打擾您了,您慢用。”
孟森說完,轉身就要走。
“孟老闆。”江景淮卻故意開口叫住他,吊人胃口。
“江總,還有事嗎?”孟森腳步一頓,轉身,遲疑地看向他。
江景淮微微一笑,眼神卻冷得可怕,“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越少人知道越好。”
孟森很快便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
江景淮是怕他所在的林氏集團,會知道他們之間的勾當。
就像他,怕家裡那位知道是一樣。
想到這裡,孟森不禁有些幸災樂禍,說不定,之後,他還能敲上一筆呢。
“江總放心,”他保證道,“我一定守口如瓶。”
另一邊。
嘈雜的音樂聲中,林向晚一個人坐在略顯冷清的角落裡,靜靜地發著呆。
她,在想顧煜城。
不知道從何時起,每當遇到想要分享的事時,她不僅會想起媽媽,姜早,還會想起他。
甚至,還總隱隱覺得,顧煜城在看著自已。
他,一直就在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也很溫暖。
林向晚自嘲地笑了笑。
只可惜啊,現在的顧煜城,根本不想見到她。
林向晚抬頭,看向窗外。
夜色正濃,星辰點點。
“林小姐?”
裴弋將吉他放在一邊,隨手拿起杯酒,“怎麼一個人在這?江景淮那傢伙呢?”
回過神,林向晚看向裴弋,如實告知道,“他讓我先溜了。”
裴弋瞭然地點點頭,隨後坐在她身旁,悄悄問起,“孟森那傢伙……沒為難你吧?”
林向晚搖了搖頭。
“沒有。”
裴弋這才放心地笑了笑,舉起酒杯,準備和她來個碰杯。
見狀,林向晚連忙擺手,“我酒量很差。”
其實,還有一點原因,她沒說——
顧煜城說過,她只能和他一起喝酒,別人都不行。
雖然肉麻,但林向晚也知道自已幾斤幾兩,所以,她也認同這個想法。
*
樓上的豪華包廂內。
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人,黑眸凌厲,周身,皆被戾氣所包圍。
桌上的酒,也已經空瓶。
“顧總?”
林特助在一旁戰戰兢兢。
他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現場觀戰到這樣的修羅場。
不過,是一人的修羅場。
畢竟,另外兩個人又不知道……
“顧總?”
良久,他還是小心開口,試圖將自家總裁的注意力從樓下兩人身上引開。
“您是不是醉了?”
顧煜城只是悶悶“嗯”了聲,算作回應。
他確實醉了。
從看到林向晚和裴弋坐在一起時,便醉了,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卻仍舊沒能緩解胸口的沉悶。
他承認,他嫉妒了。
嫉妒剛認識沒幾天的裴弋都能坐在她身邊,而他卻不能。
因為,他怕。
他怕一見面,林向晚就會告訴他,她不要他了。
這種恐懼,讓他不敢輕易出現在她面前。
他只能,遠遠望著她。
“顧總?”
林特助試探著開口,不住地偷瞧著他的臉色,卻只見,不知何時,他已閉上了眼。
“顧總?”
“沒死。”
林特助一嗆,連忙住了嘴,不敢再多言。
半晌,銳利的黑眸再次睜開,幽暗的眸底似是燃著團火。
“林特助。”
顧煜城的拳頭握得咔咔作響,聲音,也透著風雨欲來的氣息,“那個孟森,找人教訓一下。”
林特助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顫著聲音道,“顧總,我們可是守法的好市民啊。”
顧煜城無語地斜了他一眼。
“林特助,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
“那……顧總的意思是?”
“讓他破產。”
林特助,“……”
以他看來,顧總小說也沒少看啊。
讓他破產,還不如找幾個人把孟森打一頓呢,省時又省力……
“好的,顧總。”
林特助擦了擦額間的冷汗,應下了新增的工作任務。
樓下角落裡。
裴弋自來熟地要給林向晚彈吉他,儘管她已委婉拒絕,可裴弋似乎特別執著,完全沉浸在自已的音樂世界裡,不問其他。
一人,一吉他。
旁邊,還坐著位耳尖冒紅的女孩。
乍一看,還挺浪漫。
可若仔細考究,就會發現,女孩壓根不是因為含羞而紅了臉。
她是窘迫到無地自容了。
作為一個不喜歡惹人注意的人,林向晚最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大家的目光都投過來,簡直是……她的人生至暗時刻。
“裴弋,我頭暈……”好半天,她才終於找到了個藉口。
“頭暈?”
裴弋湊近看了看,見她臉色確實不大對,頓時傷感起來,“我……彈的……也沒這麼難聽吧。”
“你自已覺得呢?”江景淮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般,將林向晚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林向晚頓時如釋重負,她慌忙起身,感激地看向江景淮。
可裴弋卻不樂意了。
他似是抱怨道,“喂喂喂,江景淮,有你這麼拆臺的嗎?”
“怎麼?”
江景淮一笑,補刀道,“實話都不讓說了?”
“我……”
裴弋一時語塞,氣結不已。
“你、你、你……”
最後,只能小聲嘟囔了句,“至少我現在已經不跑調了。”
江景淮沒再繼續逗他,而是轉向林向晚,“難受的話,就先回去吧。”
“好。”
林向晚特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而且,只有在遠離面前二人時,那種讓人發怵的監視感,才能好些。
江景淮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將她送到了門口。
“路上小心。”他囑咐道。
林向晚點點頭,表示自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