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蒼同城的城牆上,老將軍池明淵拿出一壺黃酒擺在城垛上,老將軍的手裡握著一個搪瓷酒杯,城垛上的酒壺邊上還擺著一個。

池明淵悶聲喝了三大杯,看著城垛上的的酒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涼慶被斬首的訊息傳的很快,飛鴻第一時間就將這訊息告訴了寧延,想必他大哥寧鶴肯定也是知道了,對於陸涼慶,寧延只是單純的覺得只是高昌再給他們寧家施壓,至於寧鶴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項州土龍山上,一座刻有陸涼慶三個字的石碑悄然而起。。。

。。。

殷都,國子監。

滏河岸邊,三個穿著國子監服飾的學子正盡情的享受著夏日午後愜意的晚風,晚風拂柳,吹在人臉上是涼颼颼的。

一個容貌俊逸,頭戴綸巾的消瘦少年坐在河邊,捧著一本儒家典籍目不轉睛的看著,手邊的木桶裡還有兩條正在裡面打滾掙扎的大肥魚,不過此刻的他似乎被書中精彩的聖人語吸引住了,絲毫不顧邊上那個正手握魚竿,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的黝黑少年,

兩人身後,一個面板白皙,容貌清秀的不像是男子的學子靠在柳樹下,從身邊的飯盒裡拿出剛從珍寶齋買回來的雞鴨魚肉,一邊拿一邊看著岸邊的兩人,似乎在盤算這羊辜佑釣魚這本事到底靠不靠譜。

釣魚的少年耐心極好,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到魚竿猛然下沉的時候,他眼神一亮猛地提杆,一條烏黑的大鯉魚赫然躍出水面,足有三四斤。

“哈哈,範三郎,怎麼樣?我釣魚這本事不賴吧。”羊辜佑將滑溜的大鯉魚從魚杆上取下來,放入桶中,一邊放一邊說道。

邊上的少年似乎就像沒聽到一樣,還在盯著手中的經書。

羊辜佑可不慣著這個平日裡只知道看書抄書背書的範三郎,直接一把將範三郎手裡的書搶過了過來。

被搶書的範三郎有些急眼,當即起身大喊著,“羊辜佑,我剛看到文王問計駱秉文這一段,正精彩呢,你快點給我。”

羊辜佑先是一臉嫌棄的看著手中這本被稱為入仕必讀的《賢經道》,隨後看著著急無比的範三郎,嘿嘿一笑,“把魚拿過來,我就給你。”

說罷就拿著書去找樹下已經架好烤架,撿完柴火的顧毓棠,顧毓棠生的白皙清秀,尤其是這雙能泛秋波的長眸和尋常男子幾乎沒有的櫻桃小嘴,差點讓國子監內的學生以為顧毓棠是女扮男裝的呢,若不是平日裡一起睡覺,一起洗澡,看到了他那襠下玩意,不然還真讓人不敢相信這傢伙居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羊辜佑一屁股坐在顧毓棠身邊,將手裡的《賢經道》扔給邊上的顧毓棠,順手摘了片柳葉塞入口中,“顧相公,今天來的挺早啊,沒被那些想看中你的才子攔住問價啊。”

被說是小相公的顧毓棠當即白了一眼這個給人瞎起外號的羊辜佑,“你就不能說些好話嗎?虧我還從珍寶齋買了這麼多東西的,真是的。”

羊辜佑看著地上擺滿的雞鴨魚肉,猛咽口水,“嘿嘿,你顧相公大人大量,別和我這鄉下人一般見識。”

說話間,提著木桶的範三郎範北思跑了過來,直接將木桶扔到羊辜佑身邊,一屁股坐在顧毓棠身邊,從顧毓棠懷裡搶過《賢經道》,小心的看著自己的愛書,看到愛書完好無損後,才放下心來,“幸好沒事,不然我饒不了你。”

瘦得跟個竹竿一樣的範北思能幹什麼,無非就是念叨幾句聖人語煩煩羊辜佑,不過別說,他羊辜佑還就怕著範三郎給自己白話什麼孔聖人,孟聖人的高論,不然也不會叫他三郎,前城山孔氏儒門為儒家正統,但天下並非只有孔氏一家,還有孟家,因此有孔孟二聖之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孟家已經落寞,幾乎淡出了百姓視野;而在國子監中對孔孟二儒經文典籍的瞭解,估計除了夫子外沒人比得過範北思,就算是再往上抬個一二百年也無人能出其右,這傢伙動不動就是孔聖人,孟聖人的,為此一開始羊辜佑背地裡喊他範聖人,但又覺這樣太抬舉他了,所幸就喊他範三郎了,意為他是除了孔聖人,孟聖人之後的第三人。

“可別,我這還要烤魚呢,你這要是把我說睡著了,這魚誰烤啊?”羊辜佑嘿嘿一笑,當即起身烤魚。

只見羊辜佑嘴裡叼著柳葉,開始折騰起剛釣上來的大鯉魚,剝鱗,去內臟後,一根粗枝從魚嘴穿過,從尾巴穿出,放在烤架上,直接開烤。

顧毓棠拿出兩壺青梅酒,給三人滿上,從入國子監開始便一直廝混在一起的三人坐在湖邊,欣賞著夕陽美景,一同舉杯,“幹了!”

一杯青梅酒下肚,範北思率先開口,“夕陽晚霞紅潮起,來日初陽平海升。”

顧毓棠聽後,朗聲一笑,這笑容出現在這臉上就更像個未出閨閣的女子了。

羊辜佑可不慣著這小子,直接喊道,“行了行了,別賣弄了,吃肉了,再不吃雞腿我倆就吃了。”

“給我留一個,吃雞不就是為了這個雞腿嘛!”範三郎趕緊夾住雞腿往嘴裡塞。

羊辜佑一邊吃著雞肉一邊看著烤架上的大鯉魚,聽著大鯉魚發出滋滋滋的聲音,突然一笑,“我小時候我娘讓我看書,我看不進去,經常趁著她出門的時候去村口的河裡摸魚,我娘回到家後看不到我急得滿村大喊,最後我拎著兩條大肥魚慢悠悠的走了回來,本以為我娘會誇我,結果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我孃的鞋底子。”

“撲哧。”兩人都笑了出來,對於富貴人家出來的兩人,他們可從未有過這種經歷,他們的母親那不是名門之後就是大家閨秀,這種粗俗之事她們可幹不出來。

羊辜佑也不介意兩人笑話自己,倒是很坦誠的說道,“現在想想是挺後悔,這打都捱了魚卻是沒吃上一口,真不值當。”

“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我和範兄終日苦讀經書,為的就是出人頭地,報效國家,結果三年國子監讀完,最後的論疏居然還沒有你羊兄答得好,哎!”顧毓棠搖頭嘆息道,說罷便夾起一粒花生米塞入口中,比起羊辜佑的吃相,人家顧毓棠就顯得斯文的多,一看就是高門大戶的少爺。

旁邊的範三郎同樣如此,吃完大雞腿後,還不忘用身邊木桶裡的水洗洗手,“古人云,上天不縱德慧之人,欲強求而不得;這種上天追著賞飯吃的,咱們比不了。”

“你們這個雲那個雲的,我看都不如這頭頂的藍天白雲,老百姓這一抬頭誰能看到你說的古人啊,反正啊我是覺得,與其糾結於書上的那些本本道道,還不如切身實際的想想老百姓到底想要什麼?只要想通了這個,那可比讀幾本破書有用多了。”羊辜佑直接用手抓起盤子上的雞腿就往嘴裡塞,“顧相公你不吃我替你吃了啊。”

說到這裡,顧毓棠就有話說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可以明智,識理,若不讀書何來聖賢,若無聖賢,何來大奉治世之道,若無聖賢;那我大奉與北蠻,南戎,西羌又有何異?”

“顧相公,你可別曲解我說的啊,我從沒說過讀書沒用,我只是覺得一味的讀死書無用,古人寫下這些書的時候看的雲和今天的雲可不一樣啊!他們的那些道理放在他們那個時候或許是真理,但是在現在啊,那就是行不通。”羊辜佑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說道。

這話可讓那個一旁的範三郎急眼了,當即起身說道,“羊兄,這話就不對了,聖人之語,治世之明貼,其思想之精華所在,那是歷經千百年而不衰的,若能參透領悟一二,足以讓我們少走百里彎路。”

“那些之乎者也的,能讓人少走彎路?他是能讓窮苦百姓有飯吃呢,還是能讓街頭孤兒有家啊?”羊辜佑當即反駁道。

“聖人之語與當今國事,就像是漁與魚的區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今日只有悟出這漁,才能授人以魚,今人不悟漁,就像得到魚,天下哪有這樣的事?”範三郎張嘴就來的漁與魚都快把羊辜佑說暈了。

“範兄言之有理。”旁邊的顧毓棠一臉佩服的說道。

羊辜佑輕聲一笑,說道,“有道理,有道理,咱們範三郎的話那句沒道理,可是咱們也不能光懂道理了,還得要把這些道理換成銀子,換成米麵;若不然,這道理就只是道理。”

“羊兄這話也有道理。”顧毓棠在邊上衝著羊辜佑豎起大拇指。

“君子行善以濟世,學思以報國,明理以教萬民,我們讀書人要做的就是立浩然正氣,行大道之事,為天下寒士立得廣廈千萬。”

“範兄此言高論。”

“立身於民,還得有利於民,對於百姓來說,浩然正氣不如人間煙火,那炊煙裊裊下的歡聲笑語才是聖人所願的天下寒士俱歡顏。”

“羊兄此言亦是有理。”

“你在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滏河江畔的花船上讓你做真正的小相公。。”

“咳咳。。”

“好了,魚烤好了,吃魚。”

“我要那條大的。”

“範三郎,就你那麻雀大小的肚子,吃的下嗎?”

“你可別小瞧我,聖人有言。。”

“給你了,閉嘴!!!”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明:不裝了,你爺爺我是朱元璋

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