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谷府城上的遮天烏雲終是散去了,寧延也進了天師府,但並未殺一人。

被重創的老天師陸平遠獨自閉關養傷。池明淵的那一槍著實恐怖,連實力已達神魄境巔峰的老天師都招架不住。

寧延立威天師府,不久之後就會傳遍定州,來年定會傳遍大奉,那個時候的殷都龍椅上的那個人會不會後悔讓寧延來定州呢?而天下宗門又會不會真的就像陸平遠所想的那樣與寧延為敵?

寧延進入天師府,天師府弟子敢怒不敢言,都把寧延當作是他們天師府遭此大辱的頭號惡人,甚至有些弟子離開山門後大肆宣揚寧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毒子弟,沒有半點仁義之心,朝庭讓這麼一個人做定州牧是在自掘墳墓。

返回蒼同城的路上,空中傳來一陣嘹亮的鷹鳴,寧延猛然勒馬停下,抬頭看去,孤鷹盤旋,察覺到公子情緒不對的聶紅衣勒馬向前,輕聲說道,“公子這是想起袁將軍了?”

寧延坦然地笑道,“是啊,也不知道這傢伙走的時候他那頭畜牲去哪了,雄鷹認主,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哎,想來應該是在某個山頭鬱鬱而終了吧!”

聶紅衣默聲不語,這話她不知道要怎麼接。

寧延倒是釋然,開口道,“其實高遠做皇帝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他要在定州建立一支定州軍,與項州軍,北地軍一同作為北方屏障阻止北蠻南下;只是他並不長命,撒手人寰後就這件事也就到此結束了。”

“那武悼皇帝。。。”聶紅衣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朝廷裡有人不願意定州有軍隊,他們需要定州來分散項州和靖州的軍隊,這樣他們才能坐得安穩。。”定州地處兩國交界卻從未有成建制軍隊,其中緣由倒是值得深思。

“是國師?”

“這老東西把所有人都算進去了,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厲害還是走了狗屎運。”寧延搖頭感慨。

“那您在定州擴軍之事不會有問題嗎?”聶紅衣擔心的說道。

寧延搖了搖頭,“現在高昌坐上皇位了,他們在考慮如何坐穩皇位的同時還需要考慮如何保全這天下,讓我坐鎮定州,說白了就是讓我來對付北蠻,大哥在項州,我在定州,到時候戰端一開,倒黴的首先是我寧家;而等到定州軍隊有了一定規模後,他們就該對我動手了,或明或暗,我一死,我手中的軍隊不就順理成章歸入兵部了嗎?”

“那您為什麼還要擴軍?”聶紅衣不解的問道。

“不擴軍,定州誰保?”寧延哼哼一笑,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聶紅衣愕然,雙目通紅的她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免心疼。

寧延回頭一笑,“今天說的有點多了,趕緊回去吧,回去後還得聽那些牆頭草的奉承,真是麻煩。”

大軍繼續前行,孔真玄來到還未回過神來的聶紅衣身邊,輕聲笑道,“怎麼?擔心了?害怕了?”

聶紅衣點了點頭,“先生,您說公子他還有如此信念靠的是什麼啊?”

“為國為民之心,忠孝仁義之念。”孔真玄簡單的概括道。

聶紅衣嘆息道,“這就是為什麼有這麼多人默默幫助他,支援他的原因吧。”

“哈哈哈,走吧,這些若是被他聽到,又要說聲矯情了。”老先生朗聲一笑。

。。。

徐天亮在治理政事這方面確實是有獨到之處,來到定州後一刻都沒有閒著,幾乎每天都要熬到天亮,在他的管理下,定州開始有條不紊的重新運轉起來,寧延回來後不禁感慨,怪不得是錢大人欽點的繼承人,這能力水平放眼天下都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就如同他所預計的那般,從天師府回來後,定州境內大大小小的官員一個個紛紛前來慶賀,好話好禮那是斷都不斷,沒人能拒絕送上門的禮物,寧延也不例外,全部笑納。

在新年到來之前,寧延在和徐天亮商量了三天三夜後也是釋出了他擔任州牧後的三道官令:

第一,全州徵兵,神虎軍擴軍一萬,飛豹軍擴軍一萬;組建重象軍,建制一萬;組建地蟒軍,建制一萬;組建雪龍軍,建制一萬。

第二,全州農戶免稅三年,凡是來定州建籍的百姓可根據人口獲得耕地,且免稅五年;凡來定州經商者,所有商貨減稅一半;在此基礎上,定州境內,全面推行新政。

第三,廣招天下英傑。

第一點是從軍事角度,擴充軍隊是增強一州戰力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同時也是目前寧延最需要做的事;第二點則是快速恢復定州人口的不二之選,定州全州面積不算小,只要有土地,那就會有百姓,這是毋庸置疑的;至於這第三點,從定州府發出去的告示上就這六個字,是何意味,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此時的寧延站在蒼同城城頭,手中握著飛鴻剛送來的信,每天緊鎖,雙手死死攥著那張已經皺的不能在皺的信紙。

片刻之後一身棉衣的徐天亮走了過來,望著心情並不好的寧延,沉聲說道,“可是殷都之事?”

要不說徐天亮聰明呢,一猜就猜到了。

“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說過殷都有個叫楊昭肆的人?”寧延輕聲問道。

“知道。”徐天亮眼珠子一轉,雙手搭在城垛上,慢慢說道,“你說他有將帥之才,若有機會定會招為己用。”

寧延點了點頭,隨後嘆息道,“他沒了。”

徐天亮顯是一愣,隨後收回雙手,嘆息道,“可惜了。”

“二哥有信了,殷都還讓他做大奉的丞相,但是卻把大哥軟禁在寧府,不讓他上朝參政。”寧延繼續說道。

徐天亮思量一下,苦笑道,“殷都是在用二公子威脅您和大公子,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就目前來看,二公子的安全應該是可以保證的。”

寧延輕聲點頭,“楊昭肆是為救我二哥沒的,可是根據飛鴻情報,楊昭肆早就應該死在了巴州護送太后和小王爺的途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殷都,這其中定然另有隱情。”

“可能和太后和小王爺有關。”徐天亮揉了揉凍得通紅的手,邊揉邊說道。

寧延轉身看向徐天亮,看著這小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你說你知道這麼多,為什麼就偏偏跟了我寧家呢?”

徐天亮略帶幽怨的看了一眼寧延,思索了許久後,一臉為難的說道,“被忽悠來的。”

“滾!”

。。。

遠在殷都的高昌雙手縮在價值不菲的雪山白狐裘袍裡,靠在暖塌上不停的打著哈欠,眼睛半睜開不閉的,一副隨時都要睡去的樣子,在他面前的樂秦則是正襟危坐,正將大奉朝廷上的大事小事係數告知這個登基不久的天子。

“巴州一事尚在調查之中,確實是疑點重重,但已經有了些苗頭,相信不久就會有答案。”樂秦合上奏章,捋了捋鬍鬚說道。

高昌伸了一個懶腰,隨口嗯了一聲。

“穆宗皇帝皇后公孫長屏在蘇州絕食而亡,按照大奉國禮,應當將其鳳體運往金陵冢與穆宗皇帝同陵而葬。”

皇帝高昌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覺的不悅,但很快就被掩蓋下去,“她是父皇生前的皇后,理當如此,老師您就看著辦吧。”

樂秦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在知道公孫皇后逝世之後,公孫康大病一場,至今都不能上朝。”

對於公孫康來說,太武二年是無比絕望的一年,長子公孫長風戰死沙場口,身為天子的外孫慘死政變之中,唯一能依靠的女兒也絕食而望,老了老了的公孫康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公孫家竟會在一年時間裡從山巔跌入谷底,一口氣沒上來的公孫康也徹底病倒,至此如日中天的公孫家直接垮臺,在殷都銷聲匿跡。

高昌冷哼一聲,“江南豪族?真是可笑,公孫家的資產如何處置您比朕清楚,朕就不再多管了。”

樂秦神色波瀾不驚的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說道,“最後一件事是關於定州寧延的。”

提到這個名字,不僅讓高昌猛清醒過來,就連樂秦神色都嚴肅了幾分。

“寧延調兵入境,力壓天師府,在定州站住腳跟,從他所發行的政令來看,此人卻有些過人之處。”樂秦慢慢悠悠的說著,但是說的話分量很足。

袖口裡的高昌雙拳緊握,起身看向樂秦,“本想著讓天師府牽制寧延,沒想到這寧延以來就從天師府入手,到真是小瞧他了。”

“天師府天師陸平遠雖說能力平庸,但好在武道修為不俗,今日雖落敗寧延,但他心中肯定不甘,日後若有機會,他會是我們對付寧延的一把利劍。”樂秦神色陰翳的說著。

“看來一切都在老師您的預料之中啊?”高昌面色平靜的看著樂秦。

“寧延能拿下天師府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樂秦搖頭說道。

高昌笑了笑,繼續靠在軟榻上,懶洋洋的說道,“有老師在,朕算是能高枕無憂了。”

樂秦起身頷首,“陛下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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