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奉百姓來說,青州這個地方並不陌生,自從儒家成為大奉正統學派後,儒生便遍佈大奉各地,許多地方高官身邊都有一兩個出謀劃策的儒生,儒家提倡忠君事主,家和天下,這剛好與統治者的理想不謀而合。

青州齊阜之地,儒家發源地,作為儒家正統的孔家,至今為止仍是代表儒家的絕對力量。

自從孔真卿在呂都城外遇刺身亡後,現在的儒門大小事務都由孔真道和孔真識處理,孔章熙則要準備前往殷都擔任夫子的事宜。

此時的寧延等人走在前往順安城的路上,順安城是青州齊阜大地上唯一的城池,但其卻是意義非凡,因為在他的東邊就是前城山,那可是孔氏儒家的根基所在。

順安城也因為前城山,這些年的發展也是有目共睹,也漸漸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城搖身一變,成為青州之地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夏天的燥熱慢慢淡去,接踵而來的是秋天的清涼,寧延披著披風騎在馬上,臉色很差,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青州邊境,而宋璟卻永遠留在了潞州,這個陪伴了他十七年的老頭最終還是走了,為了他離開了潞州。

此時此刻的寧延開始回憶起那天和宋璟的對話。

“五小子,高嘯是靖北王獨子,若是他沒了,靖北王可不會放過你。”宋璟嚴肅的看著寧延說道。

寧延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宋璟,“我知道這些,可是若是高嘯不死,這北境三州不得安寧;靖北王一直想要控制潞州,從這一點來看,他絕對有分疆裂土的野心,若是被他得逞,那大奉可就要永遠失去這三州之地了,搞不好就連青州也會淪落到靖北王手裡。”寧延皺眉說道。

“這也是韓櫟想要說的真正意思,他想讓你動手除掉高嘯,保住潞州,保住北境,保住大奉的國土。”宋璟感慨道,“這是這代價也太大了,萬一失敗,那你要遭受的可是靖北王堪稱恐怖的報復。”

寧延微微一笑,“這不僅僅是為了他,更重要的是為了我身邊的人,因為高嘯刺殺,蘇敏已經走了,若是我再放任高嘯不管,那終有一天,你們都會離我而去,他高嘯可以明目張膽的做一個土皇帝,那我寧延不介意在潞州做一次紈絝。”

看著寧延的神情,這悍不怕死又堅韌不屈的樣子讓宋璟忍不住點頭讚歎,“五小子,不錯,這才是有血氣的漢子。”

“老宋頭,你覺得我這樣做值不值。。”被宋璟誇獎後,寧延並不開心,而是看著宋璟,沉聲發問。

宋璟笑著起身,一嘴黃牙緩緩露出,“做事沒有值不值一說,只要你覺得正確那就做,五小子,相信自己的內心。”

寧延闞澤宋璟,噗哧一笑,“老宋頭,你這說話文縐縐的,都有些不像你了。”

“哈哈哈。”宋璟聽到後噗哧一笑,“那以後就不文鄒鄒的了。。”

。。。

現在想起宋璟的話,就好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只不過現在的宋璟和他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寧延長嘆一聲,難道自己當時的選擇真的錯了嗎?

步入青州,孔真玄的臉色也有些五味陳雜,再次踏上這塊土地,孔真玄不知道是感慨還是難過。

“孔爺爺,前面就是順安城了,到了順安城是不是就到前城山了。”寧延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山勢輪廓,緩緩說道。

孔真玄微微頷首,“是,過了順安城沒多遠就是前城山了。”

“希望能一切順利吧。”寧延縱馬而走,稍稍感慨道。

聶紅衣駕著馬車看了看旁邊的孔真玄,“公子他真的沒事嗎?”

“我也不清楚,希望在前城他能解開這個心結吧。”孔真玄看著寧延的背影感慨道,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宋璟和離開對寧延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能解開這個心結的只有寧延自己,他們無能為力。

。。。

前城山上。

孔章熙坐在院中,看著這滿樹的海棠,一時間有些失神。

少頃,孔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孔章熙輕聲說道,“爹,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孔章熙點了點頭,感慨道,“走吧。”

兩人說話間,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院門口,孔章熙看向院門,眼神中多了一絲無奈和憐憫,走到男孩身邊,孔章熙俯下身子,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語重心長的說道,“路顏,我們一走,在這前城山,你就要靠你自己了。”

孔路言紅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的男子,強忍著淚意點了點頭,“先生,謝謝您的照顧。”

孔盈摸了摸眼淚,“沒事的,我們早晚會回來的。”

是啊,但是不知道到底是遲還是早,孔真卿一別前城就是二十年,就在他以為能在家鄉安度晚年的時候,卻沒想到遭此橫禍,現在輪到了孔章熙,他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回到前城山,還真的不知道。

孔章熙笑著安慰孔路顏,“路顏,我還是那句話,孔氏的希望在你身上。”

這話已經不是孔路顏第一次聽到了,從他懂事開始就聽到孔章熙這麼說了,沒錯,孔路顏不是孔氏血脈,而是十六年前被撿回前城山的。

因為他並非孔氏血脈,因而在前城山一直不受待見,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是孔章熙和孔盈把它當作孔家人,其他弟子則處處為難他,刁難他,有些時候趁著孔章熙不在還會羞辱他,毆打他,對於此,他都毫無怨言。

而如今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人也要離開,孔路顏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和沮喪。

孔路顏重重的點了點頭,“先生,我們還會再見的。”

“對,一定會再見的。”

海棠樹下,折枝贈君別。

。。。

孔章熙遠赴殷都的那天,孔真道和孔真識站在前城山上,俯瞰著孔章熙的馬車漸行漸遠。

“孔章熙走了,現在的前城已經歸我們了。”孔真道訕訕的說道,對於這天他不知道想了多久,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孔真卿的影子裡,這次他終於能執掌前城山了。

孔真識微微頷首,“可是,還有一個毛頭小子在呢,這位置你能做的踏實嗎?”

“一個野小子,哪裡有資格插手我們孔家之事,若不是因為這個孔姓,我早就廢了他武功,把他趕出去了。”孔真道氣呼呼的說道。

旁邊的孔真識冷哼一聲,“這小子是個禍害啊,同樣的心法秘籍,經書著作,他總是能比尋常弟子領悟的更深,簡直比我們孔家人還像一個孔家人。”

孔家一直以儒家正統自居,如今中途殺出了孔路顏,這個不是孔家血脈卻比孔家人更能掌握儒家經典的人,讓孔真識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脅,此子天賦絕佳,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登頂神魄境,到那個時候,一旦被人知道他不是孔家血脈,那他們孔家儒家正統的地位只怕是就要受到威脅了,而他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

“等孔章熙到殷都吧,這樣我們好下手。”孔真道因冷著臉說道。

孔真識淡定的點了點頭,“按你說的辦吧。”

。。。

順安城,一個從頭到尾依靠前城山而崛起的城市,同時也是儒家文化非常深厚的地方。

順安城內客棧,孔章熙找了一個客棧休息,順安城可是離開前城山的第一站,也是他們在青州境內能休息的唯一一站。

這剛剛來到客棧內,就聽到很多從成陽來的百姓說起了成陽城內的大戰畫面,說的眉飛色舞的,還說就連神魄境高手都出現了。

孔章熙聽到後,不免輕輕搖頭,旁邊的孔盈看著孔章熙,低聲問道,“爹,你為什麼搖頭啊。”

“敢在靖北王眼皮子底下對世子動手,這個殺手有點本事。”孔章熙笑著說道,同時抿了抿眼前的海棠酒。

“爹,咱們還走潞州嗎?這一個月潞州也太危險了。”孔盈擔心的說道。

孔章熙摸了摸孔盈的頭髮,“別怕,有爹呢,沒人能傷的了你。”

“你們知道嗎?聽人說殺死世子的是一個不到十八的孩子。”隔壁桌的男子瞪著眼睛說道。

“啊?這怎麼可能,誰家孩子這麼有本事,敢殺世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時我可是在現場的,那孩子從衣著來看不像是一般人,聽口音好像是殷都人。”

“殷都?怪不得呢,原來是皇城根的少爺啊。。”

。。。

聽著旁邊眾人的話,孔盈看了看孔章熙,“爹,還記得頌哥哥給我的信嗎?”

孔章熙看了看孔盈,神色有些嚴峻,“你懷疑是寧家五少爺?”

孔盈點了點頭,“從時間來看,成陽出事那天,寧五少爺好像就在成陽。”

“寧家五子,寧延。。”孔章熙略有所思的說道,然後轉身看向孔盈,“盈兒,今天幾號了?”

“十七啊,怎麼了?”

孔章熙深呼吸一口氣,“若真是寧延的話,今天,他應該也到順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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