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林勒格魚化城北部回欒山脈。

山腳之下,旌旗陣陣,鐵甲森森,全軍上下都縈繞著一股肅殺之氣。

齊溪與副將史安春以及一眾親衛走在隊伍最前面,身為副將的史安春一副儒將打扮,氣宇軒昂,御軍府出身的他自帶一股傲慢之氣,此時的他手握長槍站立在齊溪身側,似乎是對定州軍的待客之道有些不滿,不爽的冷哼道,“咱們北上是他們求我們來的,這倒好,一紙命令就把我們十二萬大軍安排到這鳥不拉屎的荒山上,從我們進入錫林勒格到現在,連他們定州軍的人影都看不到,這定州的待客之道還真是與眾不同!”

聽到史安春的陰陽怪氣後,齊溪無奈笑道,“大戰在即,一切當以戰事為重,這些無傷大雅的禮節就別太細究了。”

史安春繼續拱手說道,“將軍,我也不是非揪著這點小事不放手,只是這寧延讓咱們十二萬大軍全部駐守回欒山脈,那他們定州軍呢?”

“定州軍怎麼安排是他們自已的事,寧延和陳軍師既然能在錫林勒格打的慕容隼屁滾尿流,那就說明他們是有些本事的,對他們就不要太擔心了,咱們只需守好咱們的回欒山脈就行。”齊溪沉聲說道。

史安春轉了轉眼珠子,繼續說道,“將軍,我聽說這定州軍就只剩下五萬多人了,咱們可是有十二萬人啊!為什麼不是寧延聽咱們的,而是咱們聽他的呢?”

“來之前就說好了,此次北上作戰我們北地軍無條件聽從定州軍指揮,話已經說出去了,就要說到做到;再者,這北蠻的情況,寧州牧要比我們熟悉的多,聽他們的總歸是靠譜點。”齊溪勒馬說道。

史安春不死心,繼續問道,“將軍,聽說那定州軍要派遣他們軍師來回欒山脈,明面說是協同指揮,便於兩軍同時開戰,可我明裡暗裡總舉得這寧延此舉居心叵測啊,會不會是來奪我北地軍軍權的啊?”

齊溪臉色有些難看,神情不悅的說道,“你想的太多了,兩軍協同作戰,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配合,陳軍師能來北地軍不僅是對我北地軍的信任,還能更好的溝通兩軍,讓兩軍能更好的配合,總之對於陳軍師的到來,我是舉雙手歡迎,史將軍,你剛剛這番話在我這說說就行了,我希望在將士們面前千萬不要這麼說,動搖軍心不說,也不利於兩軍團結,在這關鍵節點,本將軍不想節外生枝,明白了嗎?”

自已將軍都這麼說了,史安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尷尬的頷首退下,“是將軍,屬下知錯了!”

史安春的心思怎麼能瞞得過齊溪呢,這傢伙自從知道了北地軍要北上之後就千方百計的從他這裡打聽訊息,進入錫林勒格後也是處處打聽定州軍的訊息,尤其是定州軍的軍隊部署情況,可齊溪就是憋著不說,不是不知道就是故意轉移話題,這讓史安春是一點辦法沒有。

史安春不僅是北地軍的副將軍,同時也是受天子冊封,兵部授權的正四品折衝將軍,來到靖州後,沒少給兵部上摺子,包括北地軍的軍隊部署,兵員情況,甚至各個將軍,都尉的情報也都一併上奏給了殷都;在決定北上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兵部尚書蔡楠的命令,讓他前往錫林勒格後除了將北地軍的部署告知兵部外,還要儘可能的打探定州軍的訊息。

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都是朝廷的軍隊,朝廷有必要知道這些軍隊基本的情況。

一心報國的史安春也是沒有多想,將北地軍的部署盡數告知朝廷兵部,但對於定州軍的情況,他確實是一點辦法沒有。

。。。

雖然定州軍的軍隊情報拿不到,但北地軍在回欒山脈的部署還是一字不差的傳到了殷都。

天剛亮,國師府就迎來了今天的第一個客人——兵部尚書蔡楠。

國師府正廳。

連喝兩杯茶的蔡楠終於見到了剛剛晨釣完的國師樂秦,樂秦換了一身素雅青衫,來到正廳會見蔡楠。

看到國師第一時間,蔡楠趕緊起身拱手,“蔡楠見過國師。”

“蔡大人不必多禮,坐吧。”樂秦微微一笑,蔡楠為何而來,他是一清二楚,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接說道,“蔡大人親自登門,想必是有重要事情要說吧。”

蔡楠左看看右看看,很是為難的看著樂秦,“國師,事關重大,這裡是不是有些。。”

樂秦揮了揮手,管家和大廳內的丫鬟下人齊齊退下,最後整個大廳就剩下了他和唯唯諾諾的蔡楠,“現在這裡就你我二人,蔡大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蔡楠將剛到的北地軍情報遞給樂秦,故意壓低聲音說道,“國師,這是北地軍剛到的訊息,寧延將北地軍都安排在了魚化城北部的回欒山脈一帶,具體的軍事部署信上也都註明了。”

樂秦接過情報,開啟後仔細的看了看,看完皺眉問道,“這上面為何沒有定州軍的軍隊部署情況,這定州軍都在哪裡啊?”

“這。。”蔡楠也很無奈,“到了錫林勒格後,齊將軍聽從寧延的指揮將北地軍安排在了回欒山脈,但齊將軍對於定州軍的情況是一無所知,而且寧延他們好像也沒有想要告知齊將軍的意思。”

“這寧延還挺謹慎。”樂秦收起書信,微微一笑,“今天這事多謝蔡大人了,蔡大人要是沒什麼事就先退下吧。”

蔡楠猶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拱手說道,“國師,這情報乃是軍事機密,事關前線十二萬北地軍將士存亡,還請國師一定要妥善保管,千萬不能洩露啊!”

樂秦抿著茶水看向蔡楠,眼神不怒自威,“這蔡大人就放心吧,老夫還不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

有了樂秦的保證後,蔡楠表情才輕鬆一些,開口說道,“那就多謝國師了,下官告退。”

蔡楠被客客氣氣的送出了國師府,等到蔡楠離開後,樂秦急忙將這張注滿了北地軍軍事部署的密信拿到了書房,點燃桌角的油燈,佝僂著腰開始細緻的檢視起面前的地圖來。

老管家給樂秦端來一碗熱湯,放在桌腳,“老爺,湯煲好了,您嚐嚐。”

樂秦揮了揮手,起身說道,“你說這寧延把北地軍都安排在了回欒山脈,他們定州軍呢?難不成都藏著魚化城裡?”

“排兵佈陣這可是大學問,在下不敢妄自揣度。”老管家低頭拱手道。

樂秦收起書信,點了點頭,“你不懂,自然有人懂。”

老管家一時間還沒明白樂秦這話什麼意思,隨後樂秦端起面前的熱湯,邊喝邊說,“鹽放的多了,下次少放點吧。”

“是,老爺。”

。。。

北蠻王庭。

自從蠻奉開戰以來,身為國相的孫成盛就沒少擔心前線情況,甚至都讓長老門出面了,還是被寧延一封《英雄令》輕鬆化解,最後還上演了火燒火野山谷這場大戲。

慕容灼灼南下背後的最大助力說是大汗耶律原,但更準確來說,其實是國相孫成盛。

慕容隼接連兵敗的訊息給了他不少的震撼,曾經的他以為汗國南下的最大阻力是項州軍,但透過近些年的戰事來看,他們汗國南下的最大阻力其實是定州軍,也就是寧延。

對於慕容灼灼自作主張集中兵力東進錫林勒格的訊息孫成盛生氣歸生氣,但是仔細一想,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寧延不死,他們汗國永遠沒辦法拿下大奉北部三州。

不過就在慕容灼灼進入錫林勒格之後沒多久,便傳來了北地軍北上的訊息,北地軍也是他們汗國的老對手了,北地軍和定州軍聯手,對前線的慕容灼灼來說一定不是好訊息。

側躺在書房軟榻上的國相孫成盛正看著手中的摺子,大多是些八王貴族彈劾慕容灼灼的奏章,無非就是告他私自調兵前往錫林勒格一事,但還有一封比較特殊的,那就是來自九少主耶律長齊的奏章,他上奏父汗耶律原希望汗國與中原奉朝罷兵言和。

這奏章上的日期還是五月十七日,都已經被壓了近三個月了,至今還是在孫成盛書房的案頭;耶律長齊是眾多少主中才華學識最為出眾的,尤其是對中原大奉文化格外精通,也因此得到先大汗的喜歡,可也因為他對中原奉朝的態度一直讓他在王庭內處處掣肘。

自從孫成盛入相以來,北蠻對大奉的態度就是一個字:戰!

在舉國上下都求戰心切的時候你上奏章說要求和,這不明白這給人潑冷水嗎?但是孫成盛也沒有表示不滿,而是將耶律長齊的奏章一字一句的看了不下十遍,耶律長齊在奏章上說現在汗國的舉國上下瀰漫著浮躁之氣,各地官府都出現了重武輕文,輕視教學,忽略民生等方面的問題,孫成盛不得不承認這九少主確實是有獨到見解。

可這還不足以說服孫成盛和耶律原更改國策,汗國求變,必須南下獲得更廣大的土地,汗國的生存自古以來靠的都是刀槍棍棒而不是嘴皮子。

正在孫成盛盤算著如何處理這封奏章的時侯,門外傳來一陣清脆敲門聲,“大人,人帶到了。”

“讓她進來!”孫成盛揉了揉痠痛的眼睛,將耶律長齊的奏章重新放回案几上,沉聲說道。

假扮侍女的馬四娘低著頭來到孫成盛榻前,輕聲細語的說道,“小女拜見國相大人,今日特來替我家主人給您送上一份賀禮,希望您能喜歡。”

“這今天既不是我汗國節日,又不是你中原節日,也不是老夫的賀日,這平白無故的賀禮是何緣故啊?”國相孫成盛沉聲問道。

馬四娘微微一笑,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精木黑盒,抬頭說道,“能幫助國相大人對付寧延的禮物,不知道對於大人來說這算不算是賀禮?”

“嗯?”聽聞此話的孫成盛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坐直身子看向馬四娘,“快拿上來。”

馬四娘作揖起身,將黑盒子放在孫成盛面前的案几上,一邊放一邊說道,“我家主人說了,這賀禮是他的誠意,希望國祥大人也能展示出足夠的誠意,這樣合作才能長久。”

孫成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而後開啟盒子,裡面疊放著一張輿圖,孫成盛好奇的拿起輿圖,隨著輿圖在桌上被不斷展開,孫成盛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這幅錫林勒格的地圖上用硃砂和墨筆密密麻麻的標註了一大堆,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硃砂筆下的居然是北地軍的軍防部署,而那墨筆標註的位置正是慕容灼灼的北蠻軍。

這是一幅軍事佈防圖,是絕對的機密!

孫成盛抬頭看向馬四娘,嘴角不自覺上揚,“你背後那人確實是誠意十足,可這不過是齊溪的北地軍,他要的是寧延的命,這對老夫來說有點難辦啊!”

馬四娘眯眼一笑,“北地軍和定州軍同在錫林勒格,對於一個統軍作戰的將軍來說,見微知著是必不可缺的,這封輿圖我相信會有人看懂的。”

將輿圖重新疊好放在盒子裡,孫成盛起身深呼吸一口氣,“定州軍的實力不容小覷,老夫不在前線,也不能給你們打包票要了寧延的命,但讓定州軍掉一層皮還是可以的。”

“那就多謝國相大人了!”馬四娘作揖淺笑,而後告辭離去。

馬四娘離開後,孫成盛右手按在輿圖的盒子上,同時目光看向左手邊耶律長齊的奏章,一番思索後,還是選擇拿起輿圖的盒子離開了書房。

馬四娘說的不錯,這輿圖上是隻有北地軍佈防,但北地軍和定州軍聯合作戰,一葉可知秋,一個合格的統帥是完全可以從北地軍的佈防來推測出定州軍的佈防。

這封輿圖對於前線的慕容灼灼來說,無異於是幫了大忙。

只是那放在桌上的奏章就沒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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