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溪領軍北上的第一時間,寧延就接到了徐天亮和齊溪的來信,齊溪來信無非是說兩軍聯合抗敵一事,表示願意聽從定州軍的旨意,共同抗敵;但徐天亮的來信卻別有深意。

徐天亮在信上一方面讚歎韓櫟和齊溪以大局為重,對他們願意讓北地軍北上之舉表示讚揚和認可;但一方面又說出了北地軍中的隱患;那就是齊溪對朝廷在北地軍中安插眼線的默許態度。

飛鴻的調查也坐實了徐天亮的猜測,如今北地軍中除了上將軍齊溪外,就連齊溪副將都是從御軍府來的。

看完信後的陳令樞擔心的說道,“北地軍中一旦進入錫林勒格戰場,那朝廷的這些眼線就不單是北地軍的麻煩了,極有可能還會變成我們的麻煩,公子,朝廷對我定州軍速來忌憚,這一點不得不防啊!”

寧延同樣擔心這朝廷在背後捅刀子,“可從徐小子信上的意思來看,齊將軍很信任這些人。”

“他們始終是朝廷的人,齊將軍信任的是他們對北蠻的立場,但不是對我們的立場。”陳令樞搖頭說道,“不過現在也不是瞻前顧後的時候,希望吧!希望兩軍合作之時不會出什麼亂子。”

事已至此,寧延他們能做的也只能是多加提防小人從中作梗,但就全域性情況來看,北地軍的加入一定是個好事。

“陳先生,現在援軍也有了,那是不是可以真刀真槍的和慕容灼灼打一場了?”寧延饒有趣味的說道。

“哈哈哈,公子請看!”陳令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寧延隨他來到身後的沙盤上,這些天來,寧延和陳令樞一直在沙盤上演練,但最終的結果都肯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北地軍不到,這仗怎麼打都不可能贏。

徐天亮指著沙盤說道,“根據飛鴻的訊息,現在慕容灼灼的前線部隊已經越過了左丘原,朝著懸壺城走去,目的應該是與慕容隼會師,確保懸壺城的戰鬥力;穿過左丘原後,一支一萬人的鐵勒屠從中軍分離了出來,轉而朝南邊迂迴,直指白狼川一帶;還有就是慕容灼灼親率的中軍大概二十萬人,直指魚化城而來;不難看出,慕容灼灼想利用鐵勒屠封堵我們後路,而後在魚化城與我定州軍決戰!”

“真要是這麼打的話,這魚化城可就真成我定州軍的棺材了。”寧延看著沙盤上的魚化城無奈笑道。

“只要挺過慕容灼灼此次進攻,將時間拖到九月,等到北蠻寒季到來,漫天風雪的,他慕容灼灼就算本領通天也拿我們沒辦法,在惡劣天氣面前,只能撤軍;而我們也能借此機會在魚化城站穩腳跟。”陳令樞邊走邊說道,“只是此次慕容灼灼四十萬大軍壓境,依託魚化城死守無異於送死。”

“那先生的意思呢?暫時不要魚化城了?”寧延好奇問道。

陳令樞微微一笑,沉聲道,“正是,暫時放棄魚化城;北蠻擅長野戰,那我們就利用他們這一點,出城與他們周旋,這慕容灼灼如此分兵看似合力圍攻,但和慕容隼犯了同樣的錯誤,對自已軍隊的戰鬥力太過自信,一萬鐵勒屠聽著唬人,可那也只有一萬人,要是我們能吃掉這一萬鐵勒屠,那局面可就不一樣了,殺一萬鐵勒屠可要比殺十萬狼騎有用得多。”

“吃掉一萬鐵勒屠!”寧延驚訝出聲,這陳令樞胃口這麼大!竟然打起了鐵勒屠的主意。

“鐵勒屠可以說是北蠻精銳中的精銳,各個都是以一擋百的血戰之卒,而且擅長打決死之戰,就我們現在這點人合圍他們會不會有些託大啊?”寧延皺眉說道。

定州軍雖然在錫林勒格境內打了幾個勝仗,也給了慕容灼灼不小壓力;可說到底他們定州軍也不過幾萬人,和慕容灼灼的四十萬大軍比起來難免有些相形見絀,吃掉這一萬鐵勒屠自然能給慕容灼灼不小的壓力,可若是將突襲戰變成了消耗戰,那他們定州軍肯定是消耗不過北蠻軍的。

吃掉一萬鐵勒屠,必須速戰速決,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威懾慕容灼灼和扭轉戰局的作用,只是縱觀奉蠻戰爭史,何曾有過全殲一萬鐵勒屠例子?

這一戰就像是讓一個剛冒出牙的孩童去啃食一隻烤全羊,吃不吃得下是一說,要是把剛長出來的牙崩掉了,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鐵勒屠固然強大,可還不至於天下無敵;為戰者,享天時,克地利,通人和;敵在暗,我在明,佔盡先機,突襲制勝,此為天時!鐵勒屠長途跋涉,拖著沉重盔甲奔襲千里勢必疲憊不堪,我們以逸待勞,伺機而動,此為地利!敵人一萬疲兵,我定州軍出兵三萬,集精兵強將與敵決戰,此為人和!如此說來,我定州軍豈有不勝之理?”面對寧延的疑問,陳令樞胸有成竹的說道。

陳令樞不是那種穩紮穩打的人,他打仗突出一個險,兵出錫林勒格,奇襲慕容鷹,圍攻懸壺城,那個不是走鋼絲,但這小子偏偏每次都能成功。

但陳令樞說得不錯,一旦吃掉了這一萬鐵勒屠,那他們定州軍就能在魚化城站穩腳跟;只有這樣他們才有與慕容灼灼斡旋的資本;這一戰風險雖大,但收益也高。

危難之時,循規蹈矩固然能保證不出錯,長此以往,那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戰爭亦是如此,如今項州危難,定州危急,若不出奇兵,走險招,何以制勝?

一番思索過後,寧延選擇了信任與妥協,沉聲說道,“那就請先生說說,這一仗該怎麼打。”

陳令樞微微頷首,指著白狼川說道,“白狼川!就是我為鐵勒屠精心準備的墓場,這裡地形平坦寬廣,適合襲擾作戰,對付騎兵必須得靠騎兵,所以公子,這一仗非林將軍打不可,同時還需要大舒將軍神虎軍,李將軍雪龍軍和杜將軍飛豹軍的配合,步騎一體,一舉消滅鐵勒屠。”

寧延在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們與鐵勒屠一旦交手,慕容灼灼必然會揮師南下,先生讓北地軍北上的原因就在這裡吧!”

“公子高見,慕容灼灼大軍南下,以我定州軍目前兵力攔住慕容灼灼斷無可能,但有了十二萬北地軍的加入後就不一定了,公子請看。”陳令樞指著魚化城北部的一小段山脊說道,“讓齊溪將軍率部沿著回欒山脈布兵,具體布兵之法相信齊將軍自會安排,只要能拖住慕容灼灼三天時間,大事可成!”

寧延有看了眼沙盤上懸壺城,沉聲道,“到時候慕容隼定不會袖手旁觀,慕容灼灼可是給了他十萬狼騎,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對於寧延的擔心陳令樞早有應對之策,笑著說道,“慕容隼血衣軍消耗殆盡,僅剩的狼騎不足為懼,慕容灼灼從回欒山脈南下,那慕容隼要想配合慕容灼灼夾擊魚化城就只有從燕子川南下一條路,燕子川公子總該熟悉吧!”

寧延輕聲笑道,“燕子川?這可是慕容隼幫咱們找的一條好路,若不是他,我還真不知道從懸壺城到魚化城有這麼一條路。”

“燕子川就交給高將軍,雲將軍,韋將軍和小舒將軍吧,以他們的能力,慕容隼沒有二十萬人是過不了燕子川的。”陳令樞將沙盤上代表著定州軍的小木棋放在燕子川的位置上,目光堅定的說道。

聽完陳令樞的話後,寧延連連鼓掌,讚歎道,“有先生在,我寧延何愁大業不成。”

“公子過譽,沙盤演兵動動嘴皮子固然容易,可要到了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動起手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希望一切順利吧。”陳令樞搖頭說道。

落日西沉,寧延將定州軍高層將領全部叫到一起,由陳令樞頒佈此次作戰計劃。

與北地軍聯合作戰,看似是為了抵禦慕容灼灼,實則是盯上了鐵勒屠,在聽到要圍殲鐵勒屠時,一眾將領都顯得異常興奮,北蠻鐵勒屠,那可是縈繞在大奉軍人頭上的一團陰雲,即便是當年寧老將軍在時也沒少在鐵勒屠手上吃虧,吃掉一萬鐵勒屠的壯舉在大奉戰爭史上前所未有。

此次大戰,定州軍全軍參戰,北地軍十二萬大軍參戰,慕容灼灼四十萬大軍參戰,是一場人數近六十萬的大決戰,關鍵是這一戰是在北蠻境內,此戰無論成敗,都將是大奉戰爭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陳令樞交代完各軍任務後,寧延起身,掃視眾將,沉聲問道,“該說的陳先生已經說完了;屆時,我將親自坐鎮白狼川,陳先生則前往回欒山脈與齊溪將軍交涉,促使北地軍與我們達成一致,共同抗敵;該說的的就這麼多,諸位,還有什麼不明白嗎?”

韋雄刀摸著大光頭笑著說道,“公子,軍師說得挺清楚的,但怎麼說呢,您看這能不能讓我們重象軍也去白狼川啊,這我們也想砍幾刀那鐵勒屠過過癮啊!”

寧延無語的白了一眼韋雄刀,“就你話多,知不知道軍令如山四個字怎麼寫啊?我看你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嘿嘿,公子您別生氣,老韋我說著玩的。”韋雄刀趕緊賠著笑臉打哈哈。

陳令樞在旁笑道,“韋將軍不必心急,據我所知,為了對付公子和我們定州軍,慕容灼灼共調了兩萬鐵勒屠參戰,這次沒機會,下次還有機會。”

“怪不得說軍師敞亮呢!”韋雄刀起身衝著陳令樞拱了拱手,“那我老韋就先謝謝軍師了,下次這好事一定先想著我老韋啊!”

“坐下吧你!”寧延搖頭苦笑道。

“諸位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寧延再度發問。

寧延環顧三圈,見無人說話後說道,“那諸位就下去準備吧,三日後按計劃行事。”

“是!”

一眾將軍離開後,高陷卻遲遲未走,看出高陷有話要說的寧延衝著陳令樞使了個眼色,陳令樞拱手離去,寧延走到一旁給高陷端來一杯水,高陷連忙起身拱手,“謝過公子。”

“知道你有話要說,這裡就你我兩人,想說什麼就說吧。”寧延坐在高陷對面,示意他坐下說話。

“公子,我高陷跟你打仗沒話說,您也知道我定遠軍鎮前身是雍州掠陣營,打過蠻子,所以。。”高陷用力握著手裡的杯子,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不知如何開口的話寧延替他說了出來,“所以你想去白狼川?”

高陷起身拱手,“公子,不是我高陷貪功,只是想讓公子知道我們定遠軍鎮比起其他軍隊也是不差的。”

寧延再度揮手示意他坐下,“誰說你定遠軍鎮差了?攻打懸壺城的時候,那各個都是好漢,這我和軍師都看在眼裡。”

“那您為何還讓我們定遠軍鎮去燕子川。。”高陷不解的問道。

“你以為燕子川的任務輕鬆嗎?就因為慕容隼輸了幾次就覺得人家是軟柿子了?告訴你慕容灼灼給懸壺城加派了十萬狼騎,我且問你,韋將軍的重象軍,小舒將軍的地蟒軍那個不是我定州軍翹楚,他們不照樣去了燕子川?一旦燕子川失守,讓慕容隼穿插到了白狼川后方,那後果不堪設想!高將軍,你現在知道你們肩膀上的膽子有多重了吧!”寧延敲著桌子說道。

高陷皺眉拱手,“對不起公子,是屬下失言了,您放心,我這就回去整頓軍隊,一定替您守住燕子川。”

寧延來到高陷面前,看著這位曾經的雍州大將,感慨道,“軍人都想要軍功來證明自已,你有這想法也沒錯,從軍為將,誰不想建功立業;我跟你保證,以後這種打仗有的是機會。”

高陷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公子。”

“好了,時間不早了,快去休息吧!”寧延輕聲說道。

高陷拱手告辭,一陣清風吹來,寧延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烏雲遮月,看這樣子是要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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