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來臨,接連五日打下來,滾刀營和紅紙營都是死傷慘重,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寧延不得已下令讓出第一道防線,讓滾刀營和紅紙營後撤至留下營和遊弩邊騎防守的第二道防線,當然這道位於土龍山半山腰的防線也是土龍山的最後一道防線。

暮色深深,寧延軍帳前燃起的篝火旁,一眾將軍圍在一起,武清正小心的處理這左臂的傷口,氣氛沉悶,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寧延率先開口,“根據斥候情報,明日慕容灼灼很有可能會派二十萬大軍從三面圍攻土龍山,咱們還有兩萬多人,十倍之敵,明天是場硬仗。”

陳辛如長舒一口氣,“五公子,我們從軍之人從不惜死,明日之戰,既是土龍山的關鍵一戰,又是我留下營的絕命一戰,我留下營將士必當血戰到底,寸土不讓。”

李鳳荷抬頭拱手,“公子,明日之戰,我等決不後退半分。”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明日極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依託土龍山天險他們可以頑強抵抗,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即便佔盡地利,到頭來也還是杯水車薪,如今土龍山戰局扭轉的唯一辦法便是定州援軍前來,讓慕容灼灼知難而退,亦或者找到破敵之策,只是就目前情況來看,二者都是難如登天。

寧延嘆息一聲,衝著面前幾位將軍重重拱手,或許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吧!

慕容灼灼採取的是蠶食消耗之策,仰仗人數的差距不斷蠶食土龍山的項州軍,事實證明,他這一戰術頗有成效,接連數日之戰,滾刀營和紅紙營損失慘重,已經讓寧延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線了,如此,若能繼續取勝,那拿下土龍山便是指日可待。

東方破曉,對於土龍山的將士們來說,每天最怕的就是天亮,天亮就意味著犧牲,而這個犧牲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良度禾大手一揮,二十萬大軍朝著半山腰的項州軍陣地齊齊衝去,大軍之後,慕容灼灼親臨戰場,穿著錦衣棉裘的慕容將軍滿臉淡然的看著面前的土龍山,旁邊的回烈拱手道,“將軍,今日您親臨戰場,我大軍必當勢如破竹,一舉拿下土龍山,將寧延人頭拱手送上。”

慕容灼灼搖頭笑道,“拿下土龍山我信,可是你覺得寧延的人頭真是那麼好拿的嗎?”

那個白衣少年慕容灼灼到現在都記憶深刻,同樣也讓他恨之入骨,寧延不死,他慕容灼灼永遠無法心安。

回烈尷尬低頭,旁邊的福清微微一笑,“將軍放心,只要今日寧延敢出現在土龍山上,老夫定讓他有來無回。”

慕容灼灼沒有理會回烈,轉身看向福清,稍稍拱手,“那本將軍就靜候佳音了。”

陶鴻雁神色平靜的衝著旁邊的陳皮子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明白!”陳皮子沉眉點頭,一把拿起手邊的巖熄劍,朝著戰場走去。

與之同時的土龍山戰場上,陳辛如,寧伯豐,武清,李鳳荷四人齊齊站在山腰,盯著面前不斷靠近的北蠻軍,四人不約而同的拿出各自武器。

“咚咚咚!”鼓聲響起,沉重悲涼,寧伯豐嘴角上揚,怒吼一聲,“衝啊!”

兩萬將士從壘土後一躍而起,朝著十倍之敵,明知必死但仍沒有半分退縮之意,一場血戰就此拉開帷幕。

北蠻軍將士揮舞著彎刀長矛就衝了上來,兩軍交戰,皆是死戰不退。

武清揮舞著大刀不斷收割著北蠻軍的性命,總有不知死活的北蠻軍想要衝上來殺掉這位項州軍大將軍,然而武清即便負傷那也是貨真價實的大將軍,一刀揮出便是人頭落地。

女子身姿在戰場上並不多見,穿軟甲,持細劍的巾幗更是少見,一身紅甲的李鳳荷左衝右殺,出劍必見血,一北蠻兵持槍從背後偷襲,李鳳荷斜過肩頭,長槍順著臉頰擦過,李鳳荷左手握住槍尖,反手一劍直接歌喉。

這便是戰場上的女將軍!

陳辛如與寧伯豐左右配合,兩把銀槍在陣地飛舞飄蕩,曾經打出“留下不死,項州不滅”的留下營將士向天下人證明了,他們為什麼是不死不滅,他們是寧鶴接受項州軍後訓練出的絕對精銳,論單兵作戰他們或許並非最強,但在軍陣結合上,他們配的是無敵二字!

一般將士戰場之上越戰越會充滿殺氣,然而陳辛如真氣越殺越純淨,在殺戮中陳辛如看到的似乎並不是鮮血和屍體,而是本心和槍意。

以戰養戰,越戰越強,陳辛如殺敵不染心,殺生而敬生!

戰場之上,生命如螻蟻!

嘶喊與殺戮充斥著在戰場之上,剛剛還在身邊的兄弟一眨眼就就變成了地上的無頭屍體,鮮血染紅了土龍山的土地,站在山頂的寧延看著山腰的戰場,眉頭緊鎖。

拿起手邊的長槍,寧延右手死死攥著槍柄,能把寧延逼到親自上戰場的戰局可不多,在他身後就是大哥和無數項州軍將士的陵寢,他沒有後退的理由。

白衫飛舞,寧延手握長槍,自山頂俯衝而下,衝入戰場,如戰神降臨,真氣怒吼而出,長槍橫掃而過,一瞬便奪走數名北蠻軍將士性命。

不知誰人喊了一句,公子來了!

一時間整個項州軍軍心大振,寧延長槍飛舞,一槍而出,如悶雷掃空,真氣如風捲殘雲,捲起數十名北蠻軍將士,將其絞為血肉。

時刻關注著前線戰局的慕容灼灼突然一笑,伸了個懶腰,將身上的錦裘脫了下來,慵懶道,“寧延到了,本將軍得去見見這個老朋友。”

話音落地,慕容灼灼直接騰空而起,朝著戰場直衝而去,福清老道冷哼一聲,“我們走!”

白櫻等人緊隨其後,朝著山腰戰場直衝而去。

寧延手握長槍,長槍在手中翻轉,席捲真氣而後滾動而出,每次出槍必有一名北蠻兵要遭殃,就在寧延收槍之際,半空一掌直衝自己而來,寧延頓感不妙,整個人側向擰轉,以槍撐地,一道真氣狠狠砸下,轟在身旁地面上,寧延右手握拳,反手一拳砸出,金色真氣呼嘯而出,沿著真氣襲來的方向衝向面前的錦衣男子。

眼看罡風襲來,慕容灼灼不慌不忙的拍出一掌,真氣在半空炸開,慕容灼灼懸空而立,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寧延。

寧延收槍而起,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兩人同時笑了出來,“慕容灼灼!”

慕容灼灼淡然鼓起了掌,“還認得我!不錯啊!寧家五少爺,許久未見啊,記得當年平牢關初見之時本將軍就說過,再見之時,必取你性命,今日本將軍來履約了。”

寧延不屑的笑了笑,“就憑你?慕容將軍,本少爺也說過,他日你在踏入我大奉國土之時,便是你身隕之時;今日你不來尋我,我也要去找你!”

“寧五少,這些年你確實是變了不少,但有一點沒變,那就是吹牛的本事!”慕容灼灼搖頭感慨道,“就憑你,能殺本將軍?”

“大可試試!”寧延提槍而起,槍尖直指慕容灼灼。

慕容灼灼搖頭道,“寧五少,其實本將軍也不願你死,只是你活著對我汗國威脅太大了,如果可以,本將軍寧願用一百萬人的性命來換你,只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本將軍也沒有了!”

寧延冷哼道,“胡言亂語!慕容灼灼,拿命來!”

一槍衝出,如聲如金龍吞天,氣如巨象覆地!

地面震顫的同時,晴空落驚雷,九環真身重現土龍山。

正在與北蠻軍廝殺的老米一把抹掉濺在臉上的血,看著不遠處的九環真身,大笑道,“是五公子,是五公子。”

一刀斬掉面前北蠻軍的頭顱,年輕小卒嘿嘿笑了出來,“老米,我們去看看小公子。”

“好!”老米大笑一聲,兩人左衝右殺,朝著九環真身出現的方向衝去。

慕容灼灼武道修武並不低,他抬袖化掌,一道罡風襲來,與寧延的真氣撞在一起,地面一聲巨響,兩人之間瞬間炸出一數米深坑,寧延抬槍威力不減,繼續衝去,然而慕容灼灼並沒有要與之交戰的意思,而是飄然後退。

“哪裡走!”寧延怒吼一聲,一腳踏出,面無表情的抬槍刺出,慕容灼灼後撤數十丈,突然轉身,一掌轟出。

寧延同樣揮出一槍,真氣衝撞再度抵消,只不過這次寧延落在了地面之上,慕容灼灼依舊懸空而立,寧延指著慕容灼灼怒吼道,“慕容灼灼,難道你就只會跑嗎?”

慕容灼灼看著寧延,目光充滿了不屑,“寧五少,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難道不知道誘敵深入四個字嗎?”

寧延心頭猛然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瞬間騰空而起,然而還是晚了。

地面之上塵沙飛濺,一道金光大陣赫然出現在地面上,陣法紋路奇特,是北蠻之紋,大陣十丈見方,東南西北四角各站著一人,在塵沙濺起的瞬間,四人同時飛來,立於半空四角,與之同時,陣法之氣息映入半空,高達十丈。

大陣氣息詭異,殺氣四伏的同時又充斥著奇特威壓,這股威壓不斷侵蝕著寧延的心脈,讓他感覺身上猶如壓著千斤巨石。

寧延沉聲怒吼,金色真氣外溢,身後的九環真身朝著這十丈見方的大陣凌空一拳,真氣劇烈碰撞,整個土龍山似乎都感受到了晃動。

慕容灼灼站在陣法外,看著被困在裡面的寧延,無奈搖頭道,“寧延,你還是太年輕了!”

寧延手臂之上青筋暴起,雙目充血的他怒吼道,“慕容灼灼!”

“寧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大陣東邊角落上站著的便是昨日受挫遠遁的鬼面書生長相顧。

此時的寧延將目光轉向四周,那站在大陣四角的赫然都是長老門的長老,一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長相顧,與白芨同姓血戰的白櫻;曾在自己遠走北蠻期間暗中截殺自己的陶鴻雁,還有這看似仙風道骨,實則心腸歹毒的老道士福清!

這都是老熟人啊!

“長老門!”寧延極怒反笑,“爾等真是可笑,那完顏居的誅仙羅剎陣尚不能殺了本少爺,就憑你們?當真無知!”

“寧延!”陶鴻雁獰笑道,“誅仙羅剎陣是奈何不了你,但你也別小看了我們長老門的天煞破軍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還能破陣不死!”

大陣殺機盡顯,寧延身後九環真身真氣瀰漫,鼓盪氣機滾滾而來,在天煞破軍陣內左衝右突。

那憑空而現的金光大陣很快便引起了四人的注意,寧伯豐一槍挑飛面前的北蠻兵,望著金光大陣中的九環真身,眉頭瞬間皺起,沉聲道,“不好,五公子。”

陳辛如頓感大事不妙,戰場另外一邊的武清和李鳳荷也注意到了金光大陣中的寧延,趕緊匯聚而去。

手握龍吟虎膽槍的寧伯豐一槍甩出,長槍如風,攜風捲塵,然突然殺出的身影甩出一道劍氣,直接將龍吟虎膽槍震倒在地,長槍落地,插入地面,龐大真氣在地面砸出一道丈餘的大坑。

一身粗衣看起來像個江湖殺手的陳皮子手握巖熄劍擋在天煞破軍陣之前,那手中的古怪巨劍頂不是俗物,寧伯豐不敢大意,一旁的武清晃動著手中大刀,不屑道,“毛頭小子,找死!”

說罷,武清便衝了上去,真氣流轉至手中虎首刀上,一刀劈下,陳皮子絲毫不懼,右手握刀未動,左拳砸出,罡風席捲而去,武清感覺自己撞在了頑石之上,這一拳的罡風竟是讓自己毫無招架之力,直接倒飛數丈,倉皇落地。

望著面前的四人,陳皮子嘴角上揚,臉上笑容猙獰的可怕,“當年寧延害我師父身死,今日我便讓你們眼睜睜的看著寧延是如何被這天煞破軍陣折磨的屍骨無存。”

“天煞破軍陣!”寧伯豐如臨大敵,“壞了,這是徐珣的獨門秘術,敢入此陣者,皆屍骨無存!”

陣法中的寧延嘴角已經滲出了血漬。

站直身體的白衣少年抬頭環顧四周,如看螻蟻,“插標賣首之輩,當萬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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