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氣牆阻擋著,王年年跟餘星辭根本進不了屋內。他倆圍著房子的窗戶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一扇沒有窗戶的窗臺,正對著房間左側的主臥室。

透過窗戶可以看清裡面的場景,靠牆的櫃子打翻在地,地面一片狼藉,牆壁上結滿了蜘蛛網。

風裹挾著雨灌進屋內,天花板垂掛下來的蜘蛛網被風撕裂,迎風瘋狂的舞動。

蒲月延與紀清熙身上那抹豔麗的紅色,乃是這間破敗的屋子唯一的亮光。

他倆坐在屋中唯一的雙人床榻上,床另一邊的木板高高翹起,嘴裡不知交談著什麼。

王年年激動得一張嘴,就有大量從她後腦勺瓢潑過來的雨水,像河流般匯入嘴裡,“噗。”她大口吐出嘴裡的雨水,吐槽道,“真不知道他們在這樣的環境是如何交談下去。不覺得屋裡的粉塵味重嗎?”

餘星辭摸著下巴,分析道,“或許是他們看到的,跟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什麼意思?”王年年又張嘴吐掉雨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快急死我了。”

“你看那隻女詭異手裡拿著什麼。”餘星辭視線緊緊盯著“紀清熙”手裡拿著的東西。

那是一隻不停扭動身體的蛇。

“它拿蛇做什麼?想用蛇勒死小月嗎?”王年年眉頭緊緊地皺起。她感覺自己皺眉的頻率高了,夾死三隻蚊子綽綽有餘。

“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用之前找到的三個字貼在門窗上,看能否開啟結界封印。”餘星辭頭也不回地說道。

王年年這才想起之前找到的三個字,把貼有字的紙張貼在窗戶的透明結界上,用力喊出上面的名字,“段仙雲。段雲仙。”

不知哪個名字起了作用,以蒲月延與“紀清熙”所在位置為中間,周圍慢慢賦予了硃紅色的色彩。

散落在地上的傢俱全被扶起,整齊的歸類到原位。

天花板上垂墜下來的蜘蛛網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紅色的燈籠,就垂至地面的大紅色輕紗帳。

以窗臺為界線,王年年的身後仍舊風雨交加閃電雷鳴,院子裡狼藉的傢俱任風雨摧殘。

而“紀清熙”的臉也變了,變成夫人詭異的臉。

夫人詭異似乎感應到他們的到來,輕輕轉頭往他們這邊看來,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意。

它修長的白皙的指節拈起一隻杯子,用力掐著蛇的腦袋,那條蛇露出一顆長長的尖牙,從牙齒噴出毒液射到杯子上。

從蒲月延的視角看,“紀清熙”正拿著一隻白玉琉璃盞,往白玉琉璃杯子倒入色澤晶瑩的酒。

“喝了這杯酒,就完成所有儀式。來世做夫妻。”女詭異盯著手裡的白玉盞杯子,聲音有些動容地說道。

蒲月延眉頭輕輕地微蹙著,“不是喝了這杯酒就能離開這裡嗎?”

“抱歉,是我說錯了。只是想起書中男女的故事,挺替他們惋惜的。如果是你,會以這樣決絕的方式守護自己的愛情嗎?”“紀清熙”轉著手裡的杯子,掀起好看的眸子問道。

“不會。”蒲月延非常堅定地搖頭,“在我看來這是最愚蠢的行為。我會努力權衡家人與愛人之間的關係,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女詭異彎下身子大笑出聲,用拿著杯子的手臂寬袖,擋住自己因大笑而失態的臉。

“你這是怎麼了?”蒲月延看著“紀清熙”詭異的行為,心底有道極小極小的聲音在告誡自己快逃,可他混沌的意識卻在麻痺自己,我已經躺平,愛咋地就咋地。

反正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了。

太多負面的情緒盤旋在他的腦袋裡,自我否認,想就這樣消失。

女詭異抬起視線望進蒲月延的眼睛裡,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想法太簡單了。”

“然後呢?”蒲月延問道。

“如果讓你代入書中男女的身份與情感,你會怎麼樣做?”女詭異紅唇微勾,繼續控制蒲月延的思想。

蒲月延眸底的光彩逐漸黯淡,臉上相繼出現驚恐與迷茫。

女詭異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把手裡的白玉盞杯子塞進他手裡,輕聲道,“你願意喝了它,來世跟我做一對白首不相離的夫妻嗎?”

“我願意。”蒲月延虔誠地說道,就像結婚誓詞般,眼角也動情地流下兩抹淚痕。他彷彿看到自己的愛人喝下毒酒,倒在自己面前。

王年年見封印鬆動,她能聽到屋裡女詭異跟蒲月延的對話,她站在窗前拼命地喊,但蒲月延宛如沒有聽見,自顧自與女詭異說著話,甚至伸手接住女詭異遞過來的毒酒。

“學妹,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不管你說什麼,他都聽不見。在小月所在夢境所處的空間,與咱們所處的夢境空間不一樣。”餘星辭說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看小月真的飲下毒酒自尋死路。”王年年磨牙。

餘星辭搖頭,它也沒有任何辦法。

它眼尾餘光突然瞥見,王年年右手緊緊握住,掌心出現一把散發著濃濃黑氣的斬鬼刀。

“你想做什麼?”餘星辭心頭一跳,“你不知道斬鬼刀很危險嗎?它可能誤傷夢境結界,將我們帶進更危險的深淵。”

“管不了了。如果小月死了,我就殺到深淵的最深處,將那個製造出這個幻境的傢伙殺死。”王年年握著斬鬼刀扎進透明的結界。

原本透明的結界出現像玻璃龜裂的蜘蛛網,一點一點慢慢延伸。

在斬鬼刀的推力下,透明的結界向後推移了一點。

王年年翻過窗戶,站在屋內的地板上。她的雙腳溼噠噠不停往下滴水,被雨水滴過的硃紅色地板立馬褪色,露出原本腐爛破損的模樣。

王年年握著插在結界上的斬鬼刀,推著結界一點一點朝大紅色的雙人床榻靠近。

看著一步步逼近的王年年,一身大紅色嫁衣的女詭異直接從床榻站起,猩紅的嘴角獰笑著,“不管你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它彎下腰,嘴唇輕輕湊到蒲月延的耳邊,繼續蠱惑道,“快點喝下它。喝了它,咱們就能做鬼夫妻了。世間的疾苦再與咱們無關了。”

看著蒲月延抬起手臂,把那杯毒酒湊到唇邊,王年年惡狠狠地瞪著那隻女詭異,“段雲仙,我要弄死你。”

女詭異靜靜地看著王年年,“沒想到是我小瞧你了。你居然能從那種地方翻出我的名字。”它指著蒲月延一臉的輕快,“就算死,我也要帶著你在乎的人一起死。就像你毀掉我兒子的身體一樣。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

看到王年年拿出斬鬼刀,女詭異便知道自己不是王年年的對手。

它轉身繼續蠱惑蒲月延,“喝吧。你看,我也喝了。親愛的,我先走一步了。”它拿起另一杯毒酒,仰頭一口喝下。

女詭異喝完,眼角流著淚水,側著臉,用挑釁的目光看著王年年的眼睛。

王年年牙齒緊咬,瞳孔睜大,雙手握著斬鬼刀繼續發力。

大量的黑氣從斬鬼刀的刀身散發出來,繚繞在王年年的周身,與透明的結界做抗爭。

女詭異嘴角吐出一口鮮血,倒在蒲月延的胸膛,慢慢地抬起頭,用沾滿血液的手摸向蒲月延的臉,“你忍心看我一個人孤單單在冥界,被別的詭異欺負?那裡那麼冷,那麼淒涼陰森,我一介弱女子一定會受它們欺辱的。”

“對不起,我不該猶豫的。”蒲月延一仰頭,把手裡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正與透明結界抗衡的王年年氣急攻心,喉間剛傳來一陣腥甜,便一口血噴出,噴濺到了手裡的斬鬼刀。

瞬間將斬鬼刀染成刺眼的紅色,環繞在王年年周身的黑氣也帶上絲絲縷縷的紅色絲線。

喝下毒酒後的蒲月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臟,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也輕飄飄地往後倒,躺在與他身上衣袍同樣顏色的床榻上。

趴在他胸口上一身刺眼大紅色嫁衣的“紀清熙”開始褪色,變成一隻渾身蒼白形容枯槁的女詭異。

他張著沾滿鮮血的嘴唇一張一合,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是誰?”

女詭異慢慢地抬起頭,眼角不停流著淚水,但它的嘴角卻在笑,“夫君,我是你剛喝完合巹酒的新娘子。”

它費力地從蒲月延身上掙扎起來,雙眼充滿挑釁地看著王年年。

躺在床上的蒲月延慢慢轉動腦袋,跟隨著女詭異看去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手裡拿著斬鬼刀,艱難地一步一步往這邊移動的王年年。

在王年年的身後是一片灰敗殘破的模樣。他心想,這才是這間房子原來的樣子。

蒲月延嘴角翕動,“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會出現幻境,在臨死前看到我最想念的那個人。”

“沒錯,你快死了。這……這不是……”女詭異嘴裡的話沒有說完,身體化作灰燼消散,同時也帶走了最後一抹紅色的色彩。

蒲月延身上的新郎華服消失,變回他一開始穿在身上的黑色衝鋒衣運動服,他費力地張了張嘴,“姐,我不在了,你花錢不要再大手大腳了。我再也無法賺錢養你了。”

女詭異死後,隔在王年年與蒲月延中間的結界像碎掉的玻璃“砰”地一聲炸開,消失。

王年年手裡拿著斬鬼刀剛走到蒲月延身邊,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瞬間懵了,“你小子是不是還在做夢?”

“姐,我們本來就在夢裡。”蒲月延吃力地抬起頭,把手伸向王年年,“姐,我好像快死了,可不可以在臨死前拉一下你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你拉著我做村霸。”

王年年眼眶漸紅,伸出手,回握住蒲月延的手,邊說邊回頭,“學長,你有辦法救……”

她嘴裡的話沒有問完,因為餘星辭根本沒有跟在她的身後,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學……學長?”

王年年驚慌極了,剛轉回腦袋,那隻輕輕握住她手的手,從她的掌心滑落下去,淚水頓時順著王年年的眼角掉下來。

讓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哭也可以無聲又鑽心地痛。

她的腦袋一陣暈眩,身體輕飄飄地往後倒去。

……

在半夢半醒之間,王年年用力的掙扎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太沉,胳膊太重,她抬不起來,耳邊不時傳來小烏鴉嘎嘎的呱噪笑聲。

“寫這個帖子的詭異太搞笑了。它說自己這麼窮,一定是吃了太多窮鬼人類,導致他們把窮酸的氣質傳染給它,害它賺不到冥鈔。嗚嗚……”

小烏鴉笑著笑著便哭了,“我好像也很窮!明明我主人那麼有錢,可是她很摳,連一枚冥鈔都不給我。嗚嗚……我太可憐了。”

王年年腦子混沌,再次陷入迷魂。

……

再次睜開眼睛,王年年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前方密密麻麻全是面無表情的人,他們無知無覺不停地朝同一個方向走著。

王年年轉身往後看去,後面也全是人,他們的臉上同樣一點表情都沒有,麻木地往前走。

她停在原地,眼睛不停掃過每一個從她身邊走過的人。

她看到了鄭半雪,立即抬腳朝她跑去,“鄭同學醒醒。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可鄭半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雙眼空洞地正視前方,邁步的動作與前面的人如出一轍不停地走著,不管王年年如何呼喊她都沒用。

王年年試圖拖拽住鄭半雪,可鄭半雪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任由王年年抓著她的手臂,力氣賊大,王年年愣是沒有拖動她,還被她帶了幾步。

“怎麼可能。”王年年愣愣地鬆開手,鄭半雪同學的力氣何時變得這麼大。

隨後她看到田徑隊女生張今雨同學,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張同學醒醒,前面的選手跑過你了。”

張今雨那該死的勝負欲也無法喚醒她的意識。

王年年跟著張今雨走,轉了轉眼珠子,“田同學,田同學……”

不管王年年如何刺激張今雨,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有了上一次差點被鄭半雪拖走的經驗,王年年不敢再上手拖拽張今雨同學,只能看著她跟隨大部隊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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