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雅禮私立高中21
四月九日，星期二。
又一次差點在噩夢裡憋氣憋死自己的王年年一睜開眼睛，便大口喘息著，渾身是汗，身體溺水般的虛脫，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紀清熙看到王年年終於醒了，身體也乏力地靠在櫃壁舒出一口長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叫醒你了。你知不知道，你一次比一次還要難叫醒，我好怕有一天會再也叫不醒你。”
她說到這裡，眼眶漸紅。
“對不起……還有謝謝。”王年年一開口聲音有些低沉的沙啞，大概是剛睡醒，或者憋氣時傷到喉嚨了。她的嗓子確實有點不舒服。
“年年，在夢裡想殺死你的詭異，是不是給你弄惡意標記的那個詭異？”紀清熙想起昨晚酒鬼老師說的話，立馬聯想到了這個。
“或許是吧。”王年年含糊不清地說道，隨即轉移話題，“我想去上廁所，你呢？”
“我也是。”紀清熙看出王年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也順勢跟著轉移。
推開櫃子的門，一道亮如白晝的閃電劈開天地，眼前的事物也驟然亮堂。
鄭半雪她們幾人已經醒了，提前坐在教室冰涼的地板上等王年年二人。
看到她們二人終於醒來，細心的徐同學注意到王年年的黑眼圈很重，“王同學，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王年年抬手想摸自己的臉又忍住了，此時的她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臉比較髒，還是手。
這是他們進到裡世界的第五天，沒有一個人身上是整潔的，每根頭髮絲油到蒼蠅趴上去就會打滑，臉上蹭得東一塊西一塊的灰。衣服就更不用說，稍微蹭一下就往身上擦，比抹布還髒。
目前沒有被餓死渴死，已經算很幸運了。
“我還好。我跟清熙想去上廁所，你們要一起去嗎？”王年年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睛泌出了一顆淚珠。
鄭半雪她們的黑眼圈同樣很重，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一個人能安穩休息，總是動不動被嚇醒。
“一起一起。”鄭半雪積極響應，她可憋壞了。
徐同學紅著臉，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我也想去。”
田徑隊女生酷酷地點頭，隨後她們所有人都把目光鎖定在一名少言寡語的文靜女生身上。
“我想留在這裡等副班長他們。我跟他們約好了。”女生的聲音糯糯的，就如她的存在感那樣幾乎沒有，每次都會被人忽視。
也就細心的副班長能隨時注意到她的存在。
昨晚紀清熙去找副班長說了她們想提前離開教室，去找休息的地方。副班長聽完囑咐紀清熙她們幾人小心點，並把自己小隊唯一的女生交給她們照顧。
“哦，那你照顧好自己。如果我們在路上碰到副班長他們，會告訴他們你在這裡等他們。”鄭半雪表面毫無波瀾，雖然對女生的選擇很不贊同，但她不會主動干涉他人的決定。
畢竟她們幾個還有二樓幾個房間要調查，沒法帶上文弱需要保護的女生。
“謝謝你們。”女生坐在地板上沒動，雙眼不安地目送王年年等人離開。
從那間教室出來，王年年五人直奔廁所。
剛還五臉萎靡的幾人，一從廁所出來就精神多了，只是慘白的臉襯得她們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
真別說，躲在廁所裡的詭異還挺提神的。
“走，咱們先找間教室填飽肚子。”王年年聲音豪邁地道，弄得紀清熙，鄭半雪等人看向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進到教室裡，王年年拿出真空包裝的小麵包一人一個，又拿出小餅乾平分了。
看著手裡的小麵包跟餅乾，鄭半雪直接淚眼汪汪，“爸爸，之前說您的壞話，是孩兒太不孝了。”
徐同學皺起鼻子重重地點頭，一臉的嚴肅，“你這逆子確實不孝。”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鄭半雪冷哼一聲。
徐同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王年年，紀清熙跟田徑隊女生被這對活寶逗樂了。
……
簡單的填飽了肚子，王年年幾人來到二樓的走廊拐角處貓著身體，觀察在教師辦公室附近來回徘徊的保安詭異。
“怎麼回事？它今天怎麼不去一樓跟三樓巡邏，一直在這裡徘徊。”鄭半雪看著一直遊轉不走的保安詭異，等得嘴角都要冒泡了。
“不行，它一直在這裡不走，難道我們要一直等嗎？我去引開它。”田徑隊女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段話的。
“不可以，太危險了。”紀清熙第一時間提出反對。
“不然還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等。”徐同學也愁得眉頭緊緊皺起。
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眉宇緊鎖的王年年。
“年年，你想到什麼了？”紀清熙好奇地問道。
王年年沉吟了會才緩緩開口，“我猜這裡一定有對付保安詭異的方法，不然它怎麼一直在這裡不肯走。難怪從昨天起我就一直很納悶，保安詭異在三樓的巡邏的次數明顯沒有在二樓的頻繁。”
“對喲。”紀清熙也恍然地點頭，“我還以為是三樓教室嚇人的詭異比較多，所以保安詭異在三樓巡邏的次數比較少。”
“那現在怎麼辦？”鄭半雪很是無奈，問題又繞回原點了。
王年年回頭，烏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田徑隊女生身上，“只能拜託田同學把保安詭異引走，多為我們爭取點時間。等我們拿到鑰匙，換我去引開保安詭異。”
“……”田徑隊女生深吸一口氣，“我姓張，不姓田。”
“都一樣。”王年年輕拍著田徑隊女生的肩膀，安撫她。
田徑隊女生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不一樣。不過這件事交給我了，你們也要小心點。”
“嗯。”王年年四人齊齊點頭。
“你們先進一間教室躲起來……”田徑隊女生盯著正在巡邏的保安詭異邊說到，一回頭，發現王年年等人已經進到一間教室裡，正握緊拳頭示意她加油，然後無情的把門關上。
田徑隊女生努力調整了幾下深呼吸，才把這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勉強壓制住。
她鼓起勇氣從視角盲區的拐角處走出來，站定，甩了甩那頭利落的短髮挑釁道，“瘸腿的死禿子，來追我呀！”
保安詭異聽到聲音回頭，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拖著鋁合金材質的棒球棍直直追來。
田徑隊女生轉身往樓下跑，嘴裡還不停地尋釁，“死禿子，你跑得也太慢了吧！”
嗒嗒的跑步聲跟棒球棍拖地的聲音漸行漸遠，王年年幾人才從教室裡出來。
徐同學一時訥訥，找不出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震撼，“田同學，實在太勇敢了。”
“她姓張。”王年年莞爾輕笑道。
“你明明知道還一直故意叫她田同學。”紀清熙實在沒忍住朝王年年翻了翻白眼，後者一臉的無辜。
“走吧，別浪費張同學為我們爭取到的時間。”鄭半雪一反常態的露出嚴肅認真的表情。
她們幾人來到圖書室前，王年年撥動數字鎖，把昨天那組數字輸入密碼鎖裡，果然解開了，王年年手裡的數字密碼鎖自動消失。
“對了。”紀清熙與鄭半雪她們的臉上流露出難掩的激動。
“我們現在就進去嗎？”紀清熙深吸一口氣。
“等一下，還有一間教室的門我想試一下。”王年年帶著她們幾人走到舞蹈教室的門前，輕輕撥動數字鎖。
當數字鎖被解開後消失，紀清熙幾人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
“王同學，你找到舞蹈教室的密碼了？”徐同學眨巴著眼睛。
“沒有，”王年年無奈地搖頭，“是我結合資料推斷出來的。11月14日被害偽裝成自殺的死者，應該會在頭七那日返回人間，只有舞蹈教室還有人被鎖住，所以密碼是1121。那天也是星期五。”
隨著王年年的話音落下，紀清熙，鄭半雪，徐同學都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被凍住了。
王年年伸手在她們面前晃了晃，“現在我們分作兩組，一組去圖書室找線索，一組進舞蹈教室找線索。”
“可以是可以，但舞蹈教室這麼危險，我是……不敢進。”徐同學眼底全是閃躲與迴避，還幾分愧疚的歉意。
“沒關係，我想進舞蹈教室看看。”反正那臺牛奶自動販賣機王年年是勢在必得。
“我陪你。”紀清熙抬眸，目光堅定地看向王年年的眼睛。
“那我跟徐同學一組，去圖書室找線索。”鄭半雪看紀清熙做出選擇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依照目前的規律，都看得出來舞蹈教室比較危險。
“你們小心點。”徐同學眼眶微紅，還在自責中。
“你們也是，注意安全。”王年年微微點頭，示意她們不用擔心。
“嗯。”鄭半雪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拉著徐同學準備朝著圖書室的方向走去。
王年年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我昨天給你們的符紙有沒有貼身攜帶著。”
鄭半雪笑著回頭，“放心吧。生怕弄髒符紙，我還特地把它們單獨放進乾淨的口袋裡。你們一定要活著，咱們要一起活著逃出這裡。”
王年年點了點頭，目送鄭半雪跟徐同學離開，才回頭看向紀清熙，“準備好了嗎？”
“嗯，”紀清熙的臉上有幾分緊張，深吸一口氣又補充一句，“準備好了。”
王年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夾著符紙的手慢慢推開舞蹈教室的門。
站在王年年身後的紀清熙雖然非常的緊張，但她注意到王年年另外一隻手背在身後，握成拳。她又抬起眼睛，堅定地望向光線幽暗的舞蹈教室。
在舞蹈教室的地面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王年年抬腳跨進舞蹈教室。
突然王年年轉過身來，迅速伸手把站在門口準備抬腳進來的紀清熙用力推出去。後者猝不及防地瞪大雙眼，張嘴，口中的疑問還未問出，門啪嗒一聲自動合上。
紀清熙被推得踉蹌，一屁股結實地跌坐在地上，眼淚當場刷地掉下來。
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爬起來，用力拍打舞蹈教室的門。
因為在門突然自己關上的那一刻，她在舞蹈教室牆角的上方看到一隻身穿芭蕾舞裙跟芭蕾舞鞋的詭異，正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貼在牆角的上方與天花板之間。
它的手掌與腳掌是反折扒拉在牆上的，但身體是面朝紀清熙這邊，就像蜘蛛一樣。
“年年，年年……”不管紀清熙怎麼用力拍打舞蹈教室的門就是推不開，就連她的聲音也彷彿被這堵門嚴絲合縫地堵住了，怎麼拍打都沒有。
紀清熙很快冷靜下來，用力擦掉眼角的淚水，“不行，我得去找人來救年年。年年你不要放棄，我很快就找人來救你，你一定要堅持住……”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圖書室的方向跑。
可圖書室的門同樣牢牢地封住了，空蕩蕩的走廊，哪裡還有鄭半雪跟徐同學的身影。
她用肩膀用力地撞圖書室的門，就像撞在一堵厚實的牆上。
紀清熙貼著門慢慢蹲下來，雙手捂著臉，滿頭的烏髮披散下來，淚水順著指縫流下，肩頭也劇烈抖動著，終於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不行，年年，鄭同學，還有徐同學她們還在等著。”紀清熙哭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她再哭下去只會耽誤她們三人等待救援的時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雙手胡亂地抹掉臉上礙事的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抬腳接著往樓下跑。
剛衝出樓梯，在一樓狹窄的走廊看到陳子安一行人漫無目的地朝這邊迎面走來。
紀清熙嘴角剛牽起，卻見陳子安團隊唯一的女生氣沖沖地跑上來，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紀清熙的臉上。
猝不及防的紀清熙被打得趔趄跌倒在地，髮絲凌亂地糊在她掛滿淚水的臉上，臉瞬間紅腫，嘴角也滲出血絲。
頭頂上傳來女生怒不可遏地吼叫聲，“都怪你們，把無臉詭異放出來害死了不多人。沒本事就不要逞能！就不能安分點等大人來救我們嗎？”
那名女生蹲下來揪著紀清熙的頭髮，“班長，我聽說你是單親家庭，很小的時候你父親就沒了，所以你家裡一定很窮吧？難怪你會巴結上王年年那個沒用的廢材富二代。”
“柳同學行了。”後面的男生只是嘴上勸了句，卻沒有伸手拉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