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外面啥動靜？”
“能有啥啊，趕緊喝酒吃肉，甭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屋裡，火鍋依舊咕嘟，炕上已經東倒西歪放了好幾個空的白酒瓶。
小哥幾個圍坐在大炕上，吃著鍋裡的頓大鵝。
不過外面的動靜卻越來越大，吵鬧聲已經影響到了兄弟幾個的心情。
“曹，誰啊這是？高進，出去開門看看。”馬本亮朝著高進使了個眼色，高進聞言趕忙放下手裡的大鵝腿，拍拍手就朝外面走去。
只是沒一會兒就見他屁滾尿流的跑回來，慌張道：“亮……亮哥，鄉親們衝進來了……”
馬本亮面色一變。
而這時，已經衝進院子裡的鄉親們高聲呵罵，“馬本亮，你這個挨千刀的，你做這喪良心的事，你生兒子沒屁-眼！”
“對，虧我還把你當成了好孩子，你簡直就是個人渣。”
“比人渣還不如，畜生！”外面的叫囂聲越來越大。
要說鄉親們也是剋制，竟然沒直接衝進屋去。
其實在李四虎看來，鄉親們欺軟怕硬的這種劣根一時半會兒肯定改不掉。
為啥一群人敢往劉學奎家裡衝，還要進去打人？還不是欺負學奎孤身一人，加上也窮沒什麼能耐。
可為啥又不敢往馬本亮家裡衝？一來老馬家也算是村裡的富裕戶，二來老馬家祖上可是寨子村的老胡子，鬍子就是土匪。
加上又聽說屋裡有好幾個大小夥子在喝酒，所以叫的兇，卻沒一個人敢往裡面衝。
而馬本亮這時也惱羞成怒了，啥時候這幫泥腿子敢和老馬家炸毛？
老祖宗的榮耀一直是馬本亮想要重振的，今天這就是一個機會。
“兄弟們，給我抄傢伙，他奶奶的還反了他們，要是我爺爺活著那會兒，一個個都給他們突突了。”說著，馬本亮從炕上撿起一個酒瓶便光著膀子衝了出去。
其餘幾個小弟因為酒精的作用，也都緊隨其後叫囂著往外跑。
數九寒冬的天，光著膀子就往外衝，加上那一身的紋龍畫虎配合上猙獰的面孔，嘖嘖，小氣質一下子就起來了。
在李四虎眼裡，這個樣子很沙雕，不過見少識窄的鄉親們卻都被他油然而生的王霸之氣給嚇住了。
“吵吵什麼啊？啊？誰剛才罵我了，給老子站出來。”馬本亮抬起手裡的白酒瓶子，猙獰的朝著面前的鄉親們咆哮。
昨兒那是喝的真多，被高壽光那個死老頭子佔了便宜抽了嘴巴，可今天他喝的剛剛好，誰來都不好使。
“媽得，怎麼不罵了？剛才那能耐呢？都以為老子好欺是吧？不怕告訴你們一個二個的，老子在城裡有的是兄弟，誰特麼不想好好過日子就跟我說，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
馬本亮得意的表情裡充滿了不屑與囂張，一時間場上變的比之前更加安靜了。
因為誰都摸不透馬本亮這話是真是假，幾十上百隻大鵝死了，損失是不小，可要得罪了這樣的混不吝，怕是以後損失會更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也是上講的老俗話，所以原本還叫囂著要找馬本亮討公道的鄉親們全都慫了，這同樣也助長了馬本亮的囂張氣焰。
“這小崽子不僅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竟然還威脅大家，簡直丟光了咱寨子村人的臉，都啥時代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鄉親們，咱們能不能放過這樣的人渣？”
高壽光嗷的一嗓子就怒吼吼的喊了起來。
首先他是村長，其次才是受害者，況且這麼多人損失，也全是因為自己。
想想昨天就不該管他死活，媽耶，好心救了一個壞人。
“打他！”李四虎也實看不慣他那一臉囂張的樣子。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就怕有人帶的頭。
有高壽光李四虎在前面，其餘人也都嗷嗷叫囂起來。
而這時回家拿雞蛋的那個鄉親也拎著一袋子雞蛋跑了回來，正好聽見李四虎那一聲打他，當即想都沒想就從袋子裡掏出一個雞蛋朝著馬本亮頭上狠狠砸去。
啪！
雞蛋在他腦門上炸裂，蛋黃瞬間就流了一身。
馬本亮徹底愣住了，不過這也是他悲劇的開始，還是那句話，凡事就怕有人帶頭，一發雞蛋命中馬本亮，暴躁老鄉們呼啦一下全都衝了上去。
馬本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馬當先的高壽光踹翻在地，緊隨其後便是一頓雜亂不堪的腳丫子按摩。
好歹馬本亮也在城裡混過，見過一些場面，當即便嚷嚷著喊兄弟們幫忙，可惜，他那些小兄弟一個個的全都嚇的縮到了旁邊。
現場這些人，不是大爺就是大媽，都沾親帶故，誰敢動手？那家裡的老人還不剝了他們皮？
眼看馬本亮的慘叫聲越來越大，方瓊不免有些緊張起來，拽了拽李四虎的胳膊，“你也不管管？”
“我管啥？那麼多人呢，也不差我一個，我要上去指不定早就出人命了。”李四虎雙手抱肩，笑吟吟的看著馬本亮被暴躁老鄉們圍毆。
在他看來，這就是欠，活該捱揍。
方瓊白眼一翻，就感覺腦瓜子嗡嗡作響，“我是讓你上去拉架……我靠，你竟然還想打人，還讓不讓人家活了啊？”
李四虎的武力值她是見過滴，說完還不忘推了李四虎一把。
李四虎諂諂一笑，也只能湊了上去拉住了高壽光，“高村長，消消氣，消消氣啊，要給他打死了，誰賠咱們的損失？”
嗯？
高壽光一愣，有道理啊？
當即他便喊了一聲，“住手！”
高村長在村裡的地位自然沒的說，雖然鄉親們心裡還沒解氣，但是也只能聽村長的，不過臨了臨了還不忘又補了兩腳丫子。
馬本亮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之前那份囂張？
只是覺得自己太特麼難了，不就是想裝裝逼，顯得自己厲害點，然後好騙幾個兄弟出去一起打江山，咋就那麼難呢？
難道馬家鬍子真的無法重振輝煌了嗎？
李四虎蹲下-身，看了馬本亮一眼，不由嘆了口氣，抬頭對著同樣瑟瑟發抖躲在牆角上的幾個光膀子年輕人，道：“那個啥，趕緊進屋把衣服穿上，再給馬本亮拿件衣服出來。”
這一刻，馬本亮心裡突然就感動的不行，就感覺自己真特麼不是個東西，怎麼能以德報怨呢？
不過接下來的話，差點沒把馬本亮活活氣死，“凍死了他，誰給大夥兒賠償啊！”
“李四虎，你特孃的不是人……”馬本亮扯著嗓子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