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這何嘗不是一種N……
“我回來了！”
南柯用鑰匙開啟家門，朝著空蕩蕩的房子喊了聲。
可惜，記憶裡蹣跚著腳步出來相迎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一腳踏進屋子，腳下傳來熟悉的軟糯觸感，是那無處不在的菌絲組成的菌毯。
吸收陽光與養分，供給大蘑菇與蕈人生存。
將書包隨手丟到一邊，南柯抱著膝蓋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目光無神地盯著前方的牆壁發起呆來。
潔白的牆壁上，青黑的黴斑連成一片。
不管她怎麼打掃，室內永遠都是潮溼的，形形色色的蘑菇茁壯成長。
想想也對，就連自己都是個蘑菇人，怎麼可能擺脫得了呢？
意識到世界的真相後，南柯不是沒有想過找老師找警察，可是沒有人相信她，都把她的話當做一箇中二小女孩的妄想。
眾人皆醉我獨醒，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不用吃飯，不用喝水，曬曬太陽就能活下來，不是挺好的麼。”
身下的沙發一沉，旁邊坐上一個人，慢悠悠地問道。
南柯雙眼一亮，猛地抬起頭：“你沒走？”
這個人最初跟在隔壁班的一個男生身後，沒人能夠看見她，渾身氣質與所有人格格不入，彷彿一個路過的旅人，好奇地觀察著這座異常的城市。
她很漂亮，身上帶著謎樣的魔性，讓人不自覺地沉迷進去。
其次，她很乾淨。不是指著裝上，而是她身上乾淨清爽，沒有菌絲、沒有蘑菇，是純粹的人類模樣，紅光爆發前的人類。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南柯的所有注意力。
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後，對方很自然地與自己攀談起來，互相交換名字。
可惜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她不得不專心做操，應付不去當狙擊手屈才了的教導主任。
再次回頭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彷彿只是孤獨的南柯精神異常產生的幻覺，從未存在過一般。
“我看你在忙，就去城裡逛了一圈。”
沈蘭舟託著下巴慢悠悠地回答道。
南柯突然坐立不安起來，她擰著手指頭想要搭話，卻無從下口。
最後還是沈蘭舟先搭話，一開口就是中老年人對小輩的問詢：“你家裡人呢？”
“原本是和奶奶住在一起的，後來奶奶去世了，就一人獨居了。”
再後來末日爆發，秩序崩潰，人們藏了起來，躲避著外面的變異怪物。
後來沒過多久，到處長出了蘑菇，身上長出蘑菇的怪物、人類不再互相廝殺，漸漸的恢復成了類似末世前的秩序。
後來，南柯還收到了班主任的電話，催著她趕緊去上課。
都這樣了還上個鬼的課！
南柯想都不想地拒絕了。
最後被盡職盡責的老師上門催促，面對那長滿了瘤子一樣色彩豔麗蘑菇的臉，南柯實在沒有勇氣說出“不”字。
再回到學校時，教室裡的座位空了小半，偏偏老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彷彿那些早已死去的同學仍然坐在座位上與其他人一起學習一般。
上學、考試、放學、放假，南柯就這麼度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恐懼、不安、遲疑的情緒流傳間漸漸平息，無法言喻的孤獨感瀰漫在心頭。
放學後回到獨自一人的家中，看著窗外魔幻如異界的蘑菇與菌毯，南柯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孤立了一般。
直到名為“艾爾”的神秘少女出現在身邊，主動向她搭話。
“你爸爸媽媽呢？”沈蘭舟問。
“也死了，更早前出車禍死了。”
“抱歉。”
原來你也是孤兒啊。
“沒關係。”對方搖搖頭，表現得很平靜。父母死時她才幾歲，根本沒有什麼印象，也算不上難過。
唯一的悲傷在奶奶逝去後逐漸被時間撫平。
沈蘭舟看向南柯：“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自從升到a級後，覆蓋在認知與視野中的薄紗又被掀開了一層，對世界的理解與之前完全不同。
比如說，眼前這位名為南柯的少女，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如同一顆小太陽一般，散發著奪目的光和熱。
她擁有天賦，在某條道路上走得很遠很遠的天賦。
具體是什麼還未可知，但對方目前表現出來的靈覺很高，san值和心理素質也強的離譜。
靈覺高意味著能夠察覺到更多世界的真相，比如說被空氣中無數孢子造成的認知濾鏡。
san值與過硬的心理素質讓她不被自己的高靈覺逼瘋，依舊堅強頑固地支愣著。
很好，很強大，跟我差不多了都。
沈蘭舟不自覺地起了愛才之心，這種人才放著不管好像有點浪費。
正好自己也升上a級了，除了沒腦子的影界怪物們，也需要開始培養屬於自己的羽翼了。
馬嶺山的人類不算，出於私心沈蘭舟並不希望人們摻和進這些事情中。
而山海城基地是屬於媽媽，作為媽媽的好大兒，沈蘭舟可以借用，但這些並不屬於她。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想不想離開這裡？還是說留下來繼續讀書，完成學業？”
“真的能離開麼？！”
南柯雙眼一亮，她扣著手臂上生長出的蘑菇，白色汁水從中流出：“我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裡，但每次出了二環，就會不知不覺地繞回來，根本無法離開。”
“沒有外力相助，你永遠逃不出去。”沈蘭舟說道。
莞城常住人口有一千多萬，最初末日爆發死了一批人，當真菌開始逐步佔領城市時，保底仍有幾百萬人口。
菌絲寄生在幾百萬的生靈身上，維持著宿主的生命，同時汲取靈性與信仰，供養真菌之主更加強大。
短短一年做火箭一般竄上a級，祂怎麼可能放任重要的“財產”出走離開？
在末世，人口，就是最珍貴的財產！
換作沈蘭舟都不會願意。
自己辛辛苦苦，到處殺殺殺才升上a級，而大蘑菇靠著悠閒種田輕鬆爬上a級……
糟糕，越想心裡越不平衡了。
呱！我要想辦法拐走這個天賦異稟的小姑娘，帶給大蘑菇被牛頭人的痛楚！
沈蘭舟雖然有了主意，卻沒有表現得太急切。
強扭的瓜不甜，要是人家不願意，總不能來硬的吧？
注意到小姑娘的視線總是集中在自己的臉上，然後不好意思的偏移開。
沈蘭舟瞭然，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即使心性成熟，也會不自覺地被美麗帥氣之物吸引。
哎呀，長得帥氣又美麗的我真是罪孽深重。
不自覺地自戀起來的沈蘭舟腦海中劃過一抹要不要色誘之的想法，但考慮到自家的醋精太太，還是算了，會被殺掉的。
“我知道你很想離開莞城，但外面的世界並不如你想象中的美好，恰恰相反，它十分地殘酷，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沈蘭舟沉著聲音，嚴肅地告誡道：“我會將外面的世界毫無保留地告訴你，然後你再好好思考自己選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