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亂了三四天,還是沒等到喜朵的訊息,南山決定到酋長府親自走一趟了。青丘城有重大事項彙報制度,生喪嫁娶,蓋房遠行,都是要和酋長打招呼的。

丟失人口,自然不是小事情,雖然喜朵這事兒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總得報個人丁走失吧。

酋長府離南山府並不遠,拐過兩條街就到了。說起來青丘城等級差別也不甚嚴,酋長府與他南山府相比,無非是房子大一些,人多一些。

最明顯的區別標誌是酋長府大門外有一對石獅子,氣象威武,活靈活現的。要不然外地來了陌生人,走錯門也是有的。

瀛山酋長在後堂接見了南山。前面另有議事廳,不過那是公開議事或接待外人的地方。

南山自家兄弟,就沒必要擺那個排場了。南山說了女兒幾天沒回的事。

瀛山酋長其實早有所耳聞。同在一座城裡住著,何況瀛山在青丘城內外,都有自己的耳目。

可他還是很認真地聽完了南山的述說,然後點點頭:

“如果在青丘周邊沒有找到,那麼只有兩個可能,去了穆陵城那邊,或者到馬頭族去了。”

說到這兒,他故意把馬頭族三個字,加重了一下語氣。

“我也正有此慮。”南山滿臉憂色,長嘆了口氣。

“真要是去了穆陵城倒好說,我們青丘和穆陵有姻親之誼。我這就修書一封,打發人送去,看看有沒有訊息。如果沒有音信,你再安排人前往尋找不遲。只怕……”

瀛山拉長了聲調,頓了一頓。南山當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去了馬頭族,這人怕是就沒處找了。

兩家這幾年雖然沒有發生戰爭,卻也沒有真正改變敵對的關係。

畢竟草原上只放牧,不種糧,也不會織布,包括吃飯用的那個碗,都是從青丘搶去的。

說白了,兩家就是狼和羊的關係。如果問馬頭族要人,能不能找到人還在其次,引起其他摩擦就不好了。

瀛山和南山四目相對,剛要再說什麼,忽聽門外傳來咚咚的腳步聲,當差的下人一步闖了進來:

“報!酋長大人,大事不好啦……”

下人一抬頭,看到南山在座,欲言又止。

“沒事。南山大人在此,但講無妨。”瀛山端坐了身形,面沉如水,打了個手勢。

“穆陵城來人了,說要和我們青丘……退婚!”

差人的話頭早已經鼓到了嗓子眼,還帶著股火燒火燎的勁兒。

“什麼?!”這下輪到瀛山酋長沉不住氣了,忽地站起身,差點沒帶翻桌上的茶水。

來人剛要詳稟,就聽門外又是砰地一聲,有個俏麗的身影在窗外一閃。瀛山長大身材,一眼先瞥見了,叫了聲:

“展顏,在外面做什麼?”

“我,我……”一個身材姣好、膚白如雪的女孩閃進來,眉心上帶有一朵清晰的金色梅花印記。

“小展,你瞎跑什麼呢?”看到自己的愛女,瀛山的面色頓時緩和了許多。

“沒有呀,爹爹。”展顏嘻嘻一笑,“我剛路過廊下,不小心讓臺階絆了下,差點跌倒呢……”

“那好,你先下去吧。”瀛山心裡正煩著呢,也無暇多想,把手一揮。

展顏忙拿手按住正有一頭小鹿咚咚亂撞的胸口,輕輕退了出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聽到了,聽到了,她可都聽到了!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去告訴姐姐。

於是她轉身向後院跑去,一邊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那朵金色梅花印記。

原來方才她正在花園裡遊玩,看到前面有人匆匆走來,知道有急事,便也尾隨而至,潛到窗下偷聽。一聽說姐姐橋橋竟然被穆陵城退婚,嚇了一跳,剛要悄悄溜走,不提防一轉身,差點沒有撞到廊前的柱子上。

就在頭頂眼看要被撞個大包的瞬間,她眉心的金色梅花產生本能反應,把她的身子彈了出去,反而跌到牆上,讓父親聽到了。

她眉心這朵金梅,是她生下帶有的胎記。從小別人就誇她好看,說人家還對鏡貼花黃呢,還有什麼妃子要畫梅花妝,展展天生麗質!展顏略大些,懂得了照鏡子,也常在她和橋橋屋裡那枚大銅鏡前照來照去,覺得自己又俏皮又好看。

可當她長大了,她才知道自己這朵梅花印,並不簡單是一個胎記。首先,每到了雷雨天,她的眉心都有股隱隱地脹痛。再就是遇到危險,她的眉心會自然生出一種彈力,把身子反推出去。就好像這梅花記下掩蓋著什麼,隱藏著什麼,任何人碰觸不得。

這讓展顏女孩的心思裡,也有了些小煩惱。因為這會使她感覺自己是個怪胎,跟別的女孩不一樣。直到再長大些,更懂事一些了,她才改變了這個看法。因為在一次洗澡時,她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姐姐橋橋身上也有一塊胎記!

而且橋橋的這個胎記也是一朵花,比展顏的要大一些,更招人眼。

因為這是一朵虞美人花!

一朵紅得象血一樣的花開正好的虞美人!真是開得妖豔,開得絢麗,開得嬌美無方,令人窒息。

雖然這虞美人胎記只不過長在了胸脯上,可也給橋橋帶來了不小的煩惱。在橋橋少女的印象裡,她好像打小,就有男人喜歡指著她戳戳點點,害得她長大後從不敢穿開胸的衣服。

自然在展顏發現她這個秘密之前,橋橋也早已注意到她額上的那朵金梅。為此做姐姐的還嫉妒過妹妹,為什麼她的胎記就這麼小巧,恰到好處,把自己點綴得更加美麗,而她胸脯上卻長了這麼個怪東西,把她打扮得象一個妖物呢?

不管怎麼說,當姐妹倆彼此發現了對方身上的胎記,心理多少有了些平衡。只有瀛山夫婦,發現自家女兒生得和青丘別人家的女兒有一些不一樣,心裡隱隱多了層隱憂,正不知是福是禍。

3

展顏急匆匆跑回她和姐姐的房間,見橋橋正在銅鏡前試妝呢。因為大婚在即,酋長府一應嫁妝都已經收拾停當。橋橋拿著大紅嫁衣,在大銅鏡前比來比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展顏卻是個火爆性子,哪裡還顧得上姐姐的感受,跳進門來滿嘴嚷嚷:“姐姐,不好啦,穆陵城來退婚了!”

“什麼?”橋橋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手裡捏著的嫁衣開始抖索,真是穿也不是,扔也不是。

“你聽誰說的?”半天,橋橋才回過神來。

展顏竹筒倒豆子似的,劈哩叭啦,把自己在花園內的所見所聞,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不等展顏講完,橋橋早已經怒不可遏。只聽嗤拉一聲,那剛剛訂製的新嫁衣被撕做兩半。

“我找他去!”橋橋轉身跳到床前,把掛在牆上的赤霞劍摘了下來。

酋長家女兒和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同,從小習武。橋橋和展顏平日裡不只繡花鬥草,也常擊劍為樂。和馬頭族有了戰事,是可以錦袍雕鞍,隨父出征的。

“姐姐,你……”展顏以為橋橋要去前廳和穆陵城使臣算帳,欲言又止。因為父親治家甚嚴,如果橋橋大鬧前堂,和使臣過不去,酋長大人一定會認為有失青丘顏面,而對女兒加以訓斥。

“我……”橋橋轉念一想,卻又改變了主意。和一個跑腿送信的叫板,有什麼意思?要去就去那穆陵城,找穆陵城主家長子,國之世子,李公子!

說起她和穆陵城這樁婚姻,完全是由父母包辦的,是一份交易,城與城結盟的一個砝碼,完全不由她個人做主,也無人顧及她的感受。可打生下來就被定好了的這門親事,也就成了她終生的依靠,後半生的歸宿。如果不出意外,她將成為穆陵家的兒媳,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日後的城主夫人。

所以她少女時代的夢想,都是和這座未知的城池,這個未知的城主府家庭,從沒見過面的李公子聯絡在一起的。無數的旖旎風光,數不清的春夢無痕,都和這個未來的夫君、陌生男子交織在一起。

也曾聽說穆陵城李公子風流倜儻,人美如玉,不過從來只是耳聞,從未目睹,所以在橋橋這些年日漸長成的少女心裡,總是伴有一份忐忑,幾絲不安。象雲兒始終在青丘山上飄浮,把青丘山頂籠罩,一直沒落到實處。

咚地一聲,悚然夢醒,當頭棒喝,勢若雷霆——人家不要你了!快醒醒吧,別做夢啦!

橋橋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兒象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唯有本能地緊緊攥住手中的這把寶劍。

“我要去穆陵城,親自問問他,為何棄我……”她凜然,又有幾分悽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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