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項黑衣俠客如天外飛來,身手極快,力道甚猛,挾起雪狼縱身而去。

家丁們手忙腳亂,射箭投刀,追趕不迭,都被雪公子用長槍一一撥落,轉眼消化在茫茫夜色中了。

再說雪狼,眼見此人身形手法頗為熟悉,情知是友非敵,隨著他一路疾行,一直跑到安全地帶,方才止住腳步。

那人回過頭來,扯下蒙面青帕,雪狼儘管已有心理準備,還是大吃一驚:

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馬頭族貓鴉將軍。

“見過雪狼將軍!”貓鴉一手抱拳,單膝跪地,給他行禮。

“不用了。”雪狼一擺手,“我已脫離馬頭族。你見我,不用再行此大禮。”

“可我這次來青丘,就是奉子若首領之命,尋你回去的!”貓鴉大聲說。

“這……”雪狼緊鎖起眉頭。三年了,整整三年,雖然他遠在朵兒湖邊讀書,心頭卻老是縈繞著一層預感,排解不去。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三年前,他曾是馬頭族子若首領帳前將軍,和貓鴉一樣身份。因為他善謀略、懂兵法,首領要更多倚重於他,位次也較貓鴉靠前,跟隨子若首領在草原上東征西討,屢立戰功。可是三年前,忽然厭倦了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要去隱居讀書。

這事在馬頭族內部引起軒然大波,誰知首領還是答應了他。

所以從離開草原那天起,雪狼就隱隱約約地覺得,首領能這麼痛快地放他走,一定是出於某種考慮,有她自己的目的。

難道說,就是為了今日?!

想到這兒,他頓時不寒而慄。

雪狼呆呆地立在原地。他胳膊上的槍傷仍在不斷地滲出血來,染紅了大半個袖子。貓鴉見狀,上前先點了他的穴道,掏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要給他包紮。

雪狼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怎麼,你要抗旨嗎?”

貓鴉瞪起了眼睛,他當然明白雪狼後退的含義。雪狼人本長得儒雅白淨,又經過幾年漢家詩書文化的薰陶,站在他面前這位,分明已成為翩翩佳公子,又哪像他一同出生入死的馬頭族兄弟?

“子若首領她……一定要帶我回去麼?”雪狼艱難地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貓鴉沒有答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在他眼前一晃。金錯刀!雪狼大吃一驚。他出身馬頭族,十分清楚這把刀意味著什麼。將軍受命在外,如果同時被授予金錯刀,猶如首領親臨,可以便宜行事,先斬後奏,有生殺予奪大權。

“子若首領,這是要採取行動了嗎?”雪狼無奈地說。

“什麼行動?”貓鴉反倒一臉茫然的樣子。

“那你來青丘,總不會只是為了找我吧?”雪狼又說。

“我奉首領之命出使穆陵城。可她同時還囑咐我,留意訪察你的行蹤。”貓鴉說,“我在穆陵城沒發現你的下落,才找到青丘來了。”

雪狼嘆了口氣,只好坐下來,伸出胳膊,任由貓鴉給他包紮。貓鴉先把他的衣袖撕開,從腰下掏出隨身攜帶的皮囊,用清水把仿口清洗乾淨,這才敷上金創藥,用布條纏了兩圈紮起。

雪狼輕嗅著馬頭族藥物特有的清香,緩緩閉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腦海翻騰,像一個揭了蓋子的魔鬼瓶,儲存的記憶被迅速還原了,歷歷在心。

說起來,子若首領一直都是他所仰慕的人。

在雪狼心目中,她不僅是他們那片草原上的王,更是他的師長。

在她回草原即位後,聰明幹練,殺伐決斷,很快就顯示出和其他部落首領不同的一面。以往馬頭族人犯邊,只顧搶掠糧食和財物,在子若首領的命令中,多了一樣東西,詩書典籍。

這時馬頭族經過歷年征伐,已經統一了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在逐步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後,子若首領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教習族中子弟讀書。

可以說,雪狼就是在她影響下,開始讀書上癮,逐步熟悉漢族文化的。

當然子若首領要做的,已經遠不止於這些。她把思考問題的重心,放在了雲蕩山之南。具體地說,指青丘以及穆陵,這一片肥沃的土地和連綿群山。

“你知道怎樣才能讓狼不吃肉嗎?”記得有一次,她曾親口問雪狼這樣一個問題。

“……”雪狼無從回答。因為同樣生長於草原的他,深知吃肉是狼這種草原動物的本能。

“讓狼變成羊。”子若首領肯定地說。

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她甚至有一段時間,要在草原上推行漢服,因為遭到馬頭族人普遍反對才作罷。當然族中人阻撓這件事情也是有理由的,因為穿長袍馬褂這類東西,不方便騎射。也就是說,狼還沒變成羊,為了保命,還不能丟掉奔跑的速度和尖銳的牙齒。

子若首領的著漢服計劃不得不中途流產。可是象雪狼這樣的高階將領們都知道,在首領的衣櫃裡,一直還儲存著一套她年輕時身為漢女的服裝。

在這樣一種背景下,雪狼有意隱居讀書,可以說正中子若首領的下懷,她甚至還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們現在需要能作戰的將領,將來更要有治世之臣!”

雪狼當然明白這話的含義。這時馬頭族和青丘已經數年沒有大的戰爭,子若首領甚至還鼓動開放了邊市貿易,讓馬頭族人學著和青丘人做買賣,熟悉漢人的生活習慣。她這樣做,當然有她自己更深的用意。

所以說雲蕩山在這寥寥數年間貌似太平無事,實際上醞釀著更大的風波。以雪狼當時的想法,既然要避世,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離開了草原,來到青丘山西面的大山深處,築起一座草堂,讀書三年。

可最終還是被找到了,也許這叫做冥冥中的定數?

雪狼深山避世,不再過問馬頭族之事。可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來一次青丘,因為他不僅要買生活必需品,更需要購進詩書。

就這樣他邂逅了喜朵,這個青丘女子。

也許真是他命中的劫數?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好半天,雪狼才問。

“我住在附近同福客棧,半夜醒來,見南山府喊殺陣陣,出來看看動靜,沒想到會遇上將軍。”貓鴉說,“原來是那麼水嫩的一個小妞,將軍有心上人了?”

“我這次夜闖南山府,就是為了接她出來。”雪狼點點頭。

“啊?”貓鴉大吃一驚,“我感覺將軍跟換了個人似的,你把豆豆公主給忘了?”

雪狼一愣。豆豆是子若首領的獨女,乖巧伶俐,活潑可愛,自是沒的說,雪狼曾教她習過騎射,於她也算有拜師之誼。

“我不過把她當妹妹看待……”雪狼實話實說。

“可我看子若首領每次提起,話裡話外,對你甚是愛惜。”貓鴉試探著說,“豆豆公主至今尚未婚配,說不定這次回去,會有意招你為婿呢!”

“我心有所屬,恐怕不能從命。”雪狼一動沒動,面無表情地回答。

“嗬!看來魂讓那青丘女子勾走了。”貓鴉呵呵一笑,“想娶那個俊妞還不簡單?等馬頭族大軍一到,求子若首領開恩,先搶了這個姑娘。等滅了青丘國,青丘的金銀財寶,玉帛子女,還不都是我們的?”

“你這次出使穆陵,到底所為何事?”雪狼警覺地問道。

“當然是為了拉攏穆陵城,破壞他們和青丘之間的聯盟。”貓鴉得意地說,“以往馬頭族人南下放馬,總有穆陵城掣肘,所以這次首領命我前來,爭取和穆陵城結盟。如若不從,我們就繞道青丘山,先發兵滅了他!”

“如果先滅掉其中一國的方案可行,就不會有今天的穆陵城和青丘國了。”雪狼冷笑一聲,“馬頭族之所以過不了雲蕩山,就是因為他們互為援手,而且兩家世代聯姻,關係牢不可破,包括雲蕩山上的那道牆,也是雙方一起出人出力修的。”

“所以我打算各個擊破……”貓鴉話說半句,欲言又止。

“喔,進展如何?”雪狼是明白人,當然一聽便知他意有所指。

“嗯,穆陵城主老子弱,似乎較好突破一些。青丘國瀛山酋長,就沒那麼好胡弄呢。”貓鴉搔搔頭皮,嘿嘿一樂,“我一介粗人,智謀短淺,所以才要請雪狼將軍出山呢!”

“我已成閒雲野鶴,早已無心,也無力爭鬥了。”雪狼說。

“當年誰不知雪狼將軍是我們草原上的雄鷹,不,勇猛無敵的草原之狼!”貓鴉揮揮手,“子若首領有言在先,如果找到雪狼將軍,聽命回來便罷。不從……”

“不從那便怎樣?”雪狼不用回頭,憑直覺就能意識到有十幾個馬頭族武士正在向自己逼近。

“雪狼將軍,你真要逼我們兄弟兵刃相見麼?”貓鴉摸了摸金錯刀的刀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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