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明悟
“好!”
“我會阻止這群妖僧!”
“你放心!”
陳預設真地點了點頭。
“恩!”
城隍臉上露出笑容,伸手一把將陳默推了出去。
陳默頓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失重感,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再一次被覺恩寺的大殿所取代。
只不過大殿很不正常。
是他剛才看到的那副模樣,許許多多的法悟,千人千面,相互糾纏著組成一尊巨大的佛像。
那些敲著木魚的和尚,則是一隻只像是猴子的怪物。
靈佐禪師則是老年法悟的模樣,正在緩緩地撥動佛珠,嘴裡唸唸有詞,口誦佛經。
‘剛才那一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說我才是城隍……’
陳默最大的迷惘就是分不清,誰說的話才是真的。
尤其是被邪神的走狗‘夢魘’篡改了記憶後,更加分不清楚了。
‘如果我阻止這群妖僧,那麼我依舊是這副模樣……分不清,什麼都分不清。’
所以!
陳默猛地抬頭看向比他還高一個腦袋的靈佐禪師,正色道:“再猛一點,壓制的不夠猛!”
“好!”
靈佐禪師眼睛一亮,但還是‘好心’提醒道:“要是壓制住‘它’了,你會變得很痛苦,甚至可能承受不了這份痛苦而精神崩潰……”
“一旦崩潰,你就更危險了!”
“你確定嗎?”
哆!
哆!
怪物猴子敲擊木魚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催命一樣。
陳默眼中有著一絲瘋狂,沙啞著聲音道:“確定!”
“善哉善哉!”
靈佐禪師口誦佛號,閉上眼睛,轉動佛珠的速度加快,“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此乃眾生本性,是眾生之所以為眾生之根本。”
“心如明鏡,映照萬物。”
“心是萬法之根本。”
“訂立如來藏,無漏不思議。”
“願加被未來,於此門無惑。”
“……”
“圓通超宇者,真實心如是。”
伴隨著靈佐禪師口誦佛經,陳默清晰地感覺到,一股不屬於人間的力量被召喚了過來。
這股力量經由靈佐禪師的接引,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有種通體有種被雨水沖刷的感覺。
‘何苦呢?’
‘你不願再回憶起的過去,又何苦再提起……’
陳默依稀聽到腦海中響起‘自己’的囈語。
“小默,你沒有了父母,但是還有叔叔嬸嬸們……要堅強!”
“陳默,想哭就哭吧,洪水讓你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但你還有夫子,還有龍兒……”
“陳默,龍兒今後就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夫君,孩子就拜託你了,真的對不起……留下你一個人在世上。”
“爹,妞妞捨不得你!”
“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對不對?”
“來世,妞妞還要做你的女兒……”
腦海中許許多多的囈語響起,腦海中許多零碎的畫面,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而重新粘合。
一句句熟悉的話語重新在腦海中響起。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重組。
陳默看到了村裡的村民,那是撫養他長大的街坊鄰居們。
他看到了教他讀書的夫子。
看到了妻子龍兒。
看到了女兒妞妞!
看到了好多好多人。
陳默記起了這些人,他的心很暖很暖,心想‘城隍’果然騙了他。
這怎麼會是痛苦呢?
明明很幸福……這一張張笑臉,讓他的心都化了。
陳默覺得這哪裡是痛苦,這明明是人間最美好的回憶。
然而。
伴隨著靈佐禪師接引力量的加大,陳默能夠記起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陳默,你的村子沒了……一百零七口人,全沒了!”
“陳默,今後你就跟著夫子吧!”
“咳咳……陳默,今後龍兒就交給你了,拜託你了!”
“夫君,好痛……我沒有力氣了。”
“夫君,是個女兒……我好睏,要是我醒不來了,夫君一定要好好撫養妞妞長大。”
“爹,拉鉤鉤!”
“沒有妞妞在,爹也會好好的,對不對……”
嗡!
陳默被這些浮現出的畫面和話語,刺激的眼睛通紅。
他記起來了!
他全部都記起來了……
剛才這一幕幕的浮現,讓陳默再次經歷了這些悲傷。
痛!
他的心好痛!
好似被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割開!
“哈哈哈哈……”
大殿中的陳默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眼眸通紅。
直到現在,陳默才徹底明悟過來。
他是城隍。
這一切的迷惘,都是他自己帶來的。
是他決定放下那段過去,將所有痛苦的記憶封存的結果。
缺失的記憶,讓他的人格產生了分裂。
從此陽城多了一個‘炁源之體’的精神病患者陳默。
他遊走在人間和隱秘的世界之中,剛正不阿地處理每一件詭異事件。
當陽城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在精神病院待著,在城隍身份和陳默身份之間分不清他到底是誰。
直到他去了南天門,門縫中神秘的存在,重創了他的神魂,讓他變得更加迷惘。
這也給了邪神可乘之機。
他先被篡改了記憶,又被古神道的人給騙了,更加分不清自己是誰。
直到來了覺恩寺。
想要讓他徹底從世間消失的靈佐禪師,卻不知道他到底釋放出了什麼樣的存在……
‘妖僧知道我不會阻止他。’
‘他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他知道那些被我封印的記憶,會讓我徹底瘋狂。’
‘他知道這是他化妖成佛的最後機會!’
‘他在孤注一擲!’
‘他果然死性不改!’
靈佐禪師見陳默流出血淚,大笑起來的樣子,就跟瘋子一樣,這讓他莫名地激動起來。
“好,太好了!”
靈佐禪師眼睛一亮,“貧僧馬上就要成佛了……苦修四百年,在陽城城隍的陰影下,憋屈了四百年,如今終於要翻身成佛了!”
嘩啦啦!
覺恩寺中的那棵參天古樹,枝丫瘋狂搖曳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金蟬子’從古樹上飛出,像是佛光一樣,遮天蔽日,籠罩住了整個覺恩寺。
“覺恩寺有佛光!”
“佛祖顯靈了,拜,快拜!”
“要是今天不閉寺,我就能夠見證這等佛緣了……”
不少寺外的香客看到這一幕,氣的腳都要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