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為什麼這麼說?”

陳默有些緊張地看著靈佐禪師。

要是壓制後,比現在還要痛苦十倍百倍,那還壓制個球啊!

他是來解決痛苦的,不是來增加痛苦的!

“天機不可洩露!”

靈佐禪師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的情況不同於其他邪祟附體,說太多反而加深你的迷惘。”

“所以老衲只能按照你的要求,壓制或是不壓制,並提前告訴你會有什麼後果。”

“至於願不願意,最終還是要看施主自己的選擇!”

“老衲不會強求!”

“阿彌陀佛!”

哆!

哆!

哆!

靈佐禪師雙手合十,口誦佛號,殿中的其他二十多個和尚,便拿起木魚敲了起來。

木魚聲入耳,讓陳默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但現在他是有求於人,沒有叫停這些和尚敲擊木魚。

“施主,你選擇好了嗎?”雙手合十的靈佐禪師,再次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

在急促的木魚聲和催促聲中,陳默連問清楚自身情況的機會都沒了。

聽著木魚聲,他感覺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他腦海中囈語,干擾他的精神。

陳默捂著耳朵,紅著眼睛道:“選擇好了!”

“我要做回自己!”

砰!

陳默感覺自己的腦袋好似炸開了一樣,周圍的一切變得白茫茫起來。

周圍沒有靈佐禪師,也沒有敲木魚的二十多個和尚。

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中,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這。

“這裡是哪裡?”

陳默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忍不住去想,會不會連覺恩寺都是假的?

就在這時。

陳默看到白茫茫地世界中,遠處有一道身穿大紅官袍,頭戴紗翅帽的身影朝著他走了過來。

“城隍!”

陳默看到這道身影的剎那,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曾無數次以對方的視角,遊走在陽城的表世界和隱秘的世界之中。

就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讓他分辨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

就算他是精神分裂,那這也是一種病。

他不想病下去,只想以一種人格生活下去,哪怕依舊是一個精神病人。

“陳默,你是來跟我告別的嗎?”

城隍走到陳默面前停了下來,擁有跟陳默一模一樣面容的他,靜靜地看著陳默。

“你……你……”

陳默驚愕地看著城隍,道:“為什麼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假的!”

“對對,我這是發病的狀態,覺恩寺的靈佐禪師,在幫我鎮壓你!”

“你休想影響我!”

“嘿嘿!”

陳默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清醒,已經完全可以分辨的清真實和虛妄。

“很抱歉這些年來,讓你一直處在迷惘之中……”

城隍帶著歉意的聲音說道:“如果你沒有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或許永遠不會出現……”

“既然事情發生了,那麼,也借這個機會告訴你一些事情,關於你我的事!”

陳默冷眼旁觀,道:“你繼續說,你就看我信不信吧!說不定,你就是我癔想出來的存在。”

陳默一看對方的架勢,就知道要來攻心了。

但他已經催眠了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相信鬼話!

“你叫陳默,生於1407年……”

“哈哈哈,還1407年,就這還想騙我陳默,你扯淡吧你……別費苦心了!”

陳默這時候隱約聽到了木魚和誦經的聲音,道:“聽到了沒,他們在超度你……”

“一群妖僧!”

城隍不屑道:“你扭頭看看,他們都是什麼……”

陳默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白茫茫的世界中,那裡正好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原本香火旺盛的覺恩寺大殿,那尊巨大的金色佛像,竟然是無數個法悟糾纏交叉在一起組成的肉佛。

法悟們擁擠在一塊,時不時蠕動兩下,調整姿勢,每個法悟的表情都不一樣。

有的痛苦、有的開心、有的悲傷、有的憤怒、有的淫邪、有的詭笑……

看到這一幕的陳默,本就有密集恐懼症的他,感覺頭皮都麻炸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再次扭頭看向靈佐禪師,卻發現靈佐禪師居然也是法悟……

只不過這是一個蒼老的法悟,腦後有密密麻麻的‘金蟬子’聚集在一塊,看起來就像是佛光一樣。

但很快陳默便發現為什麼這些‘金蟬子’會圍繞在法悟的腦後,因為……

他的腦後沒有頭皮,頭骨上爬滿了蛆蟲,隨著蛆蟲啃食飽後爆開密密麻麻的金色小蟲子,形成了金色的佛光。

看起來就像是得道高僧,已經得到了大覺悟。

“嘔……”

看到這一幕的陳默忍不住想吐。

同時那二十多個敲著木魚的和尚,居然是一隻只猴子。

“怎麼會這樣?我有鬼僧法悟的記憶,可記憶中不是這個樣子的……”

陳默做過那個夢,夢裡他變成了法悟,知道靈佐禪師是個佛法高深的大師。

雖然潛意識裡,陳默並不喜歡這個唆使弟子法悟去接引‘佛子’的大師。

也一度認為覺恩寺有問題。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何止是有問題,簡直是超大的問題。

“你不是城隍爺嗎?你既然明明知道這是妖僧,為什麼不操控我的身體解決他們?”

陳默看向穿著大紅官袍的陳默。

“我不是城隍……你才是!”

“我?”

陳默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是城隍的傢伙。

“我只是你選擇剝離出的一部分人格,一部分承載你全部痛苦的人格……”

城隍神色柔和地看著陳默,“陳默,我多麼希望你能夠記起一切,但我更不希望你繼續承載這份痛苦……”

陳默喉嚨蠕動,低聲喃喃道:“所以我才會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沒有痛感?”

“恩!”

城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陳默的腦袋,“陳默,出去阻止這群妖僧吧!”

“你費了那麼大的勁,將我封印住,不要再前功盡棄!”

“雖然這樣會讓你迷惘,會讓你分辨不清,但相比較那些痛苦,迷惘不過是九牛一毛。”

“而且現在我把真相告訴了你,你並沒有瘋,你也沒有癔症,你所見所聞皆是真實!”

“你無須尋找記憶,這一次做最真實的你,好好地庇護陽城和人間,你是人間僅存的城隍了……”

陳默在城隍身上感受巨大的溫暖。

他平視這個跟他長相一樣,卻異常柔情地的陳默,不明白既然承載了自己全部的痛苦,為什麼那麼痛苦的他,還可以這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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