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陰霾
雪衣直到離開也沒有說一聲謝謝，並非她不願，而是作為判官人偶，她壓根沒有情感這種東西。
於她而言，釋出支援資訊，有人來助力是正常的工作，是應該的，至於所謂的‘謝’，那是什麼東西？
符玄咬著牙瞪著她離開，心中怒火中燒，那精緻的小臉都因為氣憤而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道德綁架嶼琛吃那該死的絕情絕性的丹藥嘛！
否則就得死是吧！
“沒事，沒事，別生氣…她就是沒有正常人的情感罷了…”
嶼琛望著她氣憤的臉蛋，有些無奈地出聲安慰，但出口時才發覺自己的聲音虛弱到了這種地步，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腦袋，胳膊卻是完全失去了力氣，眼皮也是愈發沉重了起來，好像下一瞬就要徹底閉上了似的。
“可是她…”
符玄氣憤地開口，低頭望去一瞬間，心臟猛得收緊。
“嶼琛…？
嶼琛！別嚇我，你怎麼了？別睡啊！看著我好嗎，別閉上眼，求求你…”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晶瑩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要錢似地瘋狂往下落著。
嶼琛的意識卻是愈發的恍惚了起來，眼神逐漸被迷霧籠罩，五感逐漸淡去，符玄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耳朵只能勉強辨別地出來她似乎在呼喊自己，似乎在哭…
他動了動嘴唇用身體中最後了一絲力氣輕聲喚道：“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而且你可是太卜大人，不能被人笑話了的…
還有…抱緊我好嗎…”
像是初晨裡陽光下最後消散的一抹霧氣一樣，他的聲音飄散在了光裡，那沉重的身子徹底癱倒在了她的身上。
“嶼琛…嶼琛？
看看我好嗎？
求你了，和我說說話好不好…你向我保證過沒事的…”
符玄的聲音顫抖著，死死地將他摟入了懷裡，她拼了命的想忍住，可那壓抑著的哭聲依舊響了起來。
“別這樣…我害怕…”
姍姍來遲的一隊雲騎軍望著那跪坐在地上抱著一個人痛哭的太卜，又看見了她前邊的一地屍體和血跡，還以為她遇襲了。
其中的隊長立馬指揮著手下將他們包圍守護了起來，而後緊張不安地向著符玄行禮，“太卜大人，萬分抱歉，我們來遲了…那個，現在是什麼情況…”
符玄只是抱著嶼琛淚水止不住地往外落著，聲音顫抖著望向那頭領說道：“快去找醫師救他…快點！”
頭領嚥了口唾沫，半蹲下來俯身將手伸向了那看起來已經沒氣了的嶼琛的喉嚨。
略微感知了一下，還有脈搏…
他鬆了口氣，只要有氣就不怕丹鼎司的那群傢伙救不活。
“來個人，腿腳快的!快把這位先生送去丹鼎司！”
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立馬就竄了出來，向頭領打了個報告就從符玄手中接過嶼琛把他背在了背上。
“你輕點！”
符玄抹了一把眼淚，勉強收住了情緒，完全不顧那頭領的阻攔，跟著揹著嶼琛的雲騎就往丹鼎司跑。
望著那抹粉色的身影迅速跑遠，雲騎軍頭領撓著腦袋一臉茫然。
這人都走了，留了一地屍體，所以要他來清理嗎？
就在這時，那一地屍體裡突然有個雲騎軍站了起來，把他給嚇得一哆嗦，連忙指揮手下把他包圍了起來。
結果連著好幾聲慘叫從屍體中響了起來。
“哎呦，哪個混蛋，老子拼死拼活那麼累休息一下還不行了？”
“啊啊！誰TM踩我大腿根了！”
…
於是，他這才從那群躺在屍體中間的雲騎口中得到了情報…
丹鼎司。
奇異的亮光在白露的手上消散，
她望著躺在床上的嶼琛，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
她瞟了一眼那哭得憔悴，眼圈通紅的符玄，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太卜…隨我出來一下吧…”
稚嫩的聲音帶著愁意和惋惜，符玄望著她的表情，面色怔了怔，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
她望著嶼琛，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顫抖著鬆開握著嶼琛的手，她站起了身子，一陣強烈的暈眩感湧了上來，身形一晃就要往後倒去，得虧有星璇扶了一下她，不然指定得摔倒。
“太卜大人您沒事吧？”
符玄輕輕搖了搖頭，依著她的身子站穩了身子，眼神空洞地跟著白露走了出去。
明明只是剛招的秘書而已，明明和他連認識也沒有太久，明明才沒多久前他還帶著自己到處轉悠到處玩的，明明…他都馬上要說出來了…
像是折斷了根莖的花，那火熱紅豔的花瓣迅速泛上了褐色，極快的枯萎，最終凋零，只剩一個空蕩蕩的花柱萎靡的孤獨的立在那一樣…
她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包裹了起來，壓抑的陰沉的，被擠壓著，在黑暗中萎縮破碎…
難以言說的情感充斥在胸腔內，眉心的法眼傳來了強烈的刺痛感，彷彿被人的尖刀刺了進去一樣的痛，異樣的波動盪漾著…
但她卻是像毫無覺察似的，不知是悲傷還是別的什麼情感將她的內在充滿，再感知不到別的東西。
景元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瞥了一眼那失魂落魄的，連淚也顧不上擦的太卜，又瞄了一眼躺在屋內的嶼琛，無力地嘆了口氣。
白露站在走廊中望著面前的兩人，皺著眉，“我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人，他…怎麼活到現在的？甚至還沒吃萬壽無情丹…”
“白露，直接說什麼情況吧。”
景元打斷了她的話，比起躺在床上的那傢伙，他想著更加擔心身邊這隻個子還沒到他肩膀的太卜會不會當場暴走了。
“嗯…雖然很不可思議，他大概還沒死？”
白露望著兩人眸子透露著疑惑，語氣有些不肯定道。
“你不是醫師嘛，這話是什麼意思？！”
符玄那灰暗的表情瞬間染上了慍意，她怒視著面前龍女。
景元趕忙安撫了一下：“符卿別急，聽她繼續說，持明族的【銜藥龍女】肯定能讓他平安的。”
“別，可別…將軍別亂說，他現在的情況可不是我能治好的！”
白露連忙擺手，這帽子扣下來了，沒治好豈不是敗壞她的名聲了。
“那…那他…”
符玄眼神顫抖了起來，淚水瞬間壓垮了堤壩湧了出來。
晶瑩的淚珠滑過那有些蒼白的臉蛋，匯聚在白嫩的下巴上滴落下來。
啪嗒啪嗒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屋內像是下起了小雨似的。
壓抑的悲傷欲絕的哭聲迴響在空蕩蕩的廊道內，屋外黑雲密佈，似有大雨將至，凝聚的蒼穹顯得無比淒涼，一聲孤寂的鳥鳴掠過天際，卻是看不見鳥的蹤跡，寒風席捲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乾澀難聽的咔嗒聲，陰霾籠罩著一切，天地的色彩化作了灰白，像是在昭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