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帶小麥走
傅家合終於安心了，他當然想問陸晚禾什麼時候可以結婚。
可他知道他要等，等陸晚禾自己準備好，現如今最起碼要等到她上完大學。
他要的不多，只要陸晚禾的真心就足夠了。
“我也一定會更努力。”傅家合在她耳邊道。
陸晚禾離開了這個懷抱：“我知道，我相信你。”
“等我再賺一些錢，我也會去上學。”
陸晚禾看著他認真地點點頭，一成不變的軌跡是留給普通人走的。
優秀的人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節奏去把控人生的節點，陸晚禾知道傅家合以後會去學校再進修。
目前他的重點是賺錢。
眼看考上大學的知青們都要陸陸續續返城了，公社知青辦的人到柳樹村開了一場表彰大會。
他們帶來了通訊員，一是要表彰這次考上大學的知青們，二是要往自己臉上貼貼金。
登報標題他們都想好了，勞逸結合：農村反向城市輸送人才。
大會上趙支書先慷慨激昂地彙報柳樹村是如何讓知青深入農耕，又充分利用農閒組織大家提升知識水平，當然也不忘誇知青辦的大力支援。
知青辦幹事讓五個人上臺，佩戴大紅花，頒發獎狀，一起合照。
儀式正進行著呢，周珍珍披頭散髮地跑過來，她大喊：“領導，你們要為我做主啊，他們把我關起來，取消我報考的資格，他們這是在犯法。”
趙支書黑著臉，楊大隊長和楊秋生更是緊張，他們一左一右準備拉著周珍珍離開。
村裡人和知青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周珍珍了，也沒人關心。
王丹倒是去楊大隊長家問過，秋生娘每次都笑眯眯地道：“珍珍不舒服在屋裡躺著呢，不好見人。”
王丹聽說也沒深究，自己就走了。
周珍珍其實是被他們軟禁起來了，怕她去報名高考，也怕她去公社上鬧。
此刻村民看見她，都有些唏噓，這人哪還有一點剛來時的樣子。
事情已經鬧成這樣，公社知青辦的人總不能當沒發生過，知青有事他們也有義務幫忙協調解決。
“你們放手，這是怎麼回事？”
楊大隊長陪著笑走過來：“哎哎，我兒媳婦這是跟我兒子又鬧脾氣了，沒什麼。”
周珍珍哭著大喊：“不是的，我已經被他們囚禁很久了。”
“趙支書，你們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支書能不知道麼，楊大隊長為了萬無一失早就跟他打過招呼，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批周珍珍的申請。
但現在他只能裝傻：“我不清楚啊，這畢竟是人家屋裡頭的事。”
皮球又踢了回去。
楊大隊長趕緊道：“她懷孕了，我兒媳婦懷孕了，所以沒讓她去報考。”
周珍珍哭得更慘了，如果沒有恢復高考，這就是她安心接受的人生，可現在她覺得這個孩子來的根本不是時候。
知青辦的人聽揚大隊長這樣講也無話可說，但這個會繼續開下去也沒必要，他們草草結束了流程。
村民散去的時候，紛紛過來恭喜楊大隊長。
這對周珍珍來說是極大的諷刺。
知青們都遠遠地站著，只有王丹走過去，她道：“珍珍，你也別這麼激動，我也沒考上，等你生完孩子繼續考唄。”
周珍珍聽到王丹的話更是受了刺激：“考？我怎麼考？有了孩子他們更不會放我了。”
她突然發瘋一樣衝向陸晚禾和張佳佳：“憑什麼你們可以考上？你們偷走了我的人生，那本該是我的人生。”
張佳佳看見這一幕渾身戰慄，是啊，如果她沒離開楊秋生，這就是她現在的下場。
陸晚禾拉著張佳佳就走：“別聽她瞎說，我們走。”
回去後張佳佳也一臉恍惚，陸晚禾道：“半年前沒有恢復高考的訊息，周珍珍過得可是很得意，是她自己核心不穩，不知道要什麼，如今見別人有了新生活又開始眼紅。”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她跟你不一樣，當初可沒人逼著她嫁楊秋生，憑什麼把自己人生選擇的過錯怨到別人身上？”
周珍珍這件事在別人眼裡都是小插曲，可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她一生的寫照了。
陸晚禾的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她很多東西都沒帶走，打算留給小麥用。
剩下幾天時間她就買點東西，到相熟的人家坐坐。
柳絮最近總往陸晚禾這兒跑，她當然為自己的姐妹開心，但難過也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沒機會走出農村，所以跟陸晚禾這一別恐怕就沒機會再見面了。
陸晚禾笑：“柳絮姐，哪有那麼誇張，你讓王大哥也準備起來，我看他是那塊料，以後他去上了學，你還愁出不了村子啊？”
“嗨，他那年紀上啥學啊？”
這是第二次陸晚禾跟柳絮提起讓王大哥考學的事，這次她終於懂了柳絮的意思。
她是不敢放王大哥出去，這也很好理解，這個年代夫妻都是守在一起。
突然一個人去上學，不光分離有焦慮，兩個人的差距也拉開了，柳絮這是不放心啊。
陸晚禾笑著搖搖頭：“那你讓王大哥跟著傅家合好好乾，總歸是錯不了的，你放心柳絮姐，我們一定還有機會見面的。”
她們笑著說這些的時候，小麥就在一旁默默流淚。
陸晚禾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問：“你又怎麼了？也捨不得我是不是？你好好學，沒準幾個月後我們就又見面了。”
1977年12月高考後，1978年的7月又迎來新一輪的高考，78屆考生秋季入學，跟77屆就差半年，這兩屆是同一年畢業。
小麥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堅強，她只是知道面對自己的是什麼。
就在今天下午，小麥在外邊偶遇到她二叔。
像往常一樣，小麥打算裝看不見，快速走過去。
但可能是知道陸晚禾馬上要走了，小麥二叔今天忍不下去，他衝到小麥面前指著她鼻子罵：“眼瞎嗎？看不見我嗎？”
“二，二叔。”小麥本想息事寧人。
但她二叔得寸進尺，罵道：“靠山要走了吧？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猖狂，我回頭就給你找個人家嫁了，你現在住的房子到時候也是我們的。”
小麥哭著講這些的時候，陸晚禾才清醒地認識到小麥自己留在這兒一定消停不了。
就算是她都安排好，打好招呼，但誰又能每天都守在小麥身旁呢？
她冷靜地道：“小麥，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