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比較一下杜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扭頭,看見妻子帶著兒子笑吟吟站在門外。

“今晚的課就到這裡,班長,組織同學們談論一下,不允許聲音太大,影響別的班級,然後每人寫一遍心得體會。”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說到【會】字的時候,陳中已經竄出了教室門。

教室裡傳來一聲掌聲,當然,也有一些調皮蛋的起鬨聲。

“你們怎麼來了?豆豆,想爸爸了沒有!”

“我煲的湯給你送過來,你一天到晚太忙了,要注意營養。”

“我們學校伙食還行,味道可能不太完美,但是營養絕對夠。”

這時,黃玲音從裡面走了出來:“嫂子來啦!呀,豆豆也來了,快來,讓阿姨稀罕稀罕。”

豆豆笑著跑了過去,撲在黃玲音的懷裡。

有時候太忙,陳中把豆豆接過來之後會讓黃玲音幫忙帶一節課,因此豆豆和黃玲音蠻熟悉的。

“陳老師,嫂子,你們聊,我帶豆豆去我辦公室聽會兒歌。豆豆,你說好不好?”

梅山露自然知道黃玲音是好意,想要給夫妻兩人一點獨處的空間,可是,她看陳中的眼神明顯不是普通同事該有的表情。而且,校團委是行政班,清閒部門,很少會有加班的情況,她怎麼還沒有下班呢?

她是不是知道陳中這段時間很少回家住呢?一定是知道的,因此她才會把豆豆帶去聽歌,創造夫妻獨處的空間。

“發什麼呆呢?走吧,去參觀一下我的狗窩。”陳中伸手接過湯煲,並排走向學校給安排的小公寓。

房間不大,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可以做飯,也有開火的痕跡,看來這貨還知道吃夜宵,還不算太傻!

看著梅山露這裡看看,那裡瞅瞅,陳中笑了:“別看了,沒有別的女人進來過,哈哈,這湯聞著挺香的,你也來喝點吧。”

梅山露倒是相信陳中不會出軌,不過女人的天性如此。

她剛要坐到旁邊的凳子上去,被陳中拉了一把,坐到陳中的懷裡。

“討厭,你幹嘛呀!”

“喝湯呀!”陳中用鼻尖輕輕摩擦著梅山露的脖頸,她癢得扭動起來,淡淡的乳香和髮絲間洗髮水的香味交織在一起,闖進了身體深處、遊走、鼓盪,卻帶來一種奇特的安寧感。

“對了,老公,這週末咱們要不要請朱大哥吃頓飯,昆然畢竟年紀小,讓朱大哥多擔待點,我也說說昆然,讓他好好跟著朱大哥學習。好嗎?”

陳中的手一頓,臉也離開了梅山露的脖頸。

上週五因為這個事情,兩個人雖然沒有大吵,已經有了冷戰的跡象。陳中的觀點其實很明確,梅昆然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問題,是因為岳母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根子卻在梅昆然自己身上,他如果不下決心改變,誰也無法幫他一輩子。

但這話此刻不能說,一旦說出口,兩個人很可能再次陷入冷戰的泥潭。法國帕爾納斯詩派的詩人普呂多姆曾經寫過一首詩,把愛情比喻成花瓶,其實婚姻何嘗不是一件需要小心翼翼地挪動的瓷器!

一次輕微的撞擊,也許從外觀看不出什麼,其實花瓶已經有了細若毫毛的裂痕,撞擊的次數多了,一旦崩裂,就再無復原的可能。

“老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先和昆然見面談一談,如果他願意繼續在眼科醫院工作,老朱那裡應該是沒問題的。”

“好吧,我明天給他打電話,唉,現在他天天跑去市醫院纏著我,煩死了。”梅山露說著話,身體整個歪在陳中的胸前。

剛才滾燙的情慾不見了,梅山露能感覺到,陳中的身體有一點僵硬,硌得自己難受。

陳中臂展夠長,伸手把湯煲拿了過來:“我看看老婆給我煲的什麼湯,隔著蓋子就覺得香氣撲鼻。”

“碗在哪裡,我去拿個碗!”梅山露也順勢站了起來。

男人,在各個領域都是戰士,但唯獨在這方面是個脆弱如新筍的孩子。別說重大打擊了,一個小小的挫折,都能讓男人需要很久才能重新恢復過來。

拿來碗和湯勺,梅山露忙著給陳中盛湯,兩個人說著親切的話,舉止親密,但是,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疏離,兩個人都在盡力驅逐這種疏離感,卻怎麼也找不到最開始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

就像兩個孩子,一個人拿了一個齒輪盤,他們嘗試了很多方法,發現以往那種完美的齧合不見了,刻意的靠近和轉動,反而會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呢?離開學校回到家中,把兒子哄睡之後,梅山露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月色,心中失落而又煩悶。

自己偎依上去,卻發現硌得難受,梅山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心裡很清楚,這是老公下意識的一種牴觸。以前兩個人也吵過架,有一次忘了是因為什麼吵的架,反正梅山露當時氣壞了,光著腳蹬了過去,誰知腳指甲過長,一下子在陳中身上劃了一道血痕。

就算如此,不到一刻鐘,兩個人就又沒皮沒臉地抱在了一起。

自己老了?還好吧。每次在一起,陳中就像個貪吃的孩子,吃幹抹淨,連碗邊都會舔乾淨的呀!當然,自己好像也差不多!

難道是黃玲音的原因?她比自己年輕,家境又好,陳中看上了她?梅山露仔細回憶了一下,陳中看黃玲音時候,那眼神是清澈的,不摻雜一絲的情慾。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不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小裂縫就會變成大峽谷,直到有一天,將夫妻兩個人分割開來!梅山露起身衝了一杯咖啡,靜靜地品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自己進校門兩個人的第一句話開始,一點一點的向後復原當時的場景。

【“討厭,你幹嘛呀!”

“喝湯呀!】

停!之前都是一切正常的。

畫面繼續!

停!當自己說出昆然的事情,老公變得不自然起來。

老公就那麼討厭自己弟弟嗎?一提到自己弟弟,他就生氣了!轉念一想,那種箭在弦上的甜蜜時刻,確實不應該提家裡的煩心事。

自己當時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呢,唉,這情商,確實不太夠用!梅山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嘲地笑了。

很快,梅山露想起一件讓自己心驚膽戰的現象:如果是以前,比如腳指甲劃傷老公那次,十幾分鍾就哄好了,那傢伙揚言要報復,結果還是溫柔得要命。

今天,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失去哄老公的那種耐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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