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李玉了,我叫妍曦。”

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晚霞,平淡的日光落下了遠處山坡無邊的地平線,如同沁入水墨般盪漾開的雲彩好似一幅畫,為多年後的恍惚埋下了種子。

燕九抬頭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把尖刀插進了他的脖頸,碧波似的湖水眼眸中倒映著他錯愕的神情,他咳嗽著捂著鮮血噴湧的脖子,一下跌倒在妍曦身旁。他嘴巴一張一合,嗚咽的聲音從他口腔之中傳出。

妍曦蹲在他身前,泛著冷光的軀體赤裸著,隨即她伸手示意燕九不要出聲。

噓。

隨即她掰開燕九的手,指尖用力書寫著。燕九雖然被刀捅進脖子,但在玉城之中人人皆是不死之軀,他瞪著眼睛看著那一筆一劃。

燕寧嵐要殺你,她有我想要的東西。

“什...麼?”燕九哈著氣。

燕皇要死了。

...... ......

宗常抬頭,燕寧煙隨之望向房屋之外。

不知何時,月光不那麼亮了,但是有別的東西泛著寒光,在稀稀拉拉的碎雨之中閃爍著獠牙般的白芒。

宗常直起身子,緩步走到一旁一腳蹬起那六尺銀槍,鮮紅如血的衣裳被輕薄的鎏金鎧甲壓在身下。他回頭,那參天大樹彷彿還在身前,又一轉頭,彷彿有許許多多稻田裡的麥芒。不知何時,宗常已經許久夜晚未護衛過燕皇內宮,也不知從何時起,熟絡的部下一個接一個被調走。

但他和燕寧煙卻擺好架勢,對準府門。

因為那是大燕禁衛軍的長刀。

...... ......

燕寧嵐站在風雨之中,今夜皇城分外的暗沉。

她如洛神般的姣好面容微微一笑,向著前方走去,踏上九十九重臺階,一抹單薄的身影矗立在巨大的燕皇寢宮之前,那寢宮像是一頭熟睡的雄獅,更像一隻匍匐著的虛弱的巨龍,在灰暗的月光之下顯得壓抑異常。

一個黑暗而陰雨連綿的夜晚。燕皇獨自一人在寢宮中。燭火搖曳,他滄桑的臉上一道一道的皺紋如同被歲月刻下的傷痕。寢宮外的雨聲破碎而混雜,他揹著手對著寢宮外。

“即見真龍,為何不拜?”

一個身著白衣打著墨綠油紙傘的女人走了進來。

燕皇的眉頭緊鎖,燭火在寢宮內閃爍,偶爾投射出一些詭異的陰影,金色的龍袍此刻不知為何迅速的黯淡下去。他臉色依然未變,只是漠然地看著他的小女兒站在的他的前方。

他抬著頭望向宮外,彷彿是看到了手下的江山,入位四玄之久,今日就將是他的終結了嗎?燕寧嵐的眼睛冰冷無比,裡面的怨恨透過視線刺穿了燕皇的心。她在他身前緩緩跪下,行稽首大禮,身後四道黑影從磚塊之中猙獰地爬出,伴隨著巨錘敲擊石塊的聲音默默地矗立在她的身後。長跪不起,一如當初她在母親下葬之前的模樣。

燕皇沉吟兩聲,望著燕寧嵐說道。

“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所為甚怪。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猙明明是東蠻的熾名,為什麼你身上會有他的一條尾巴?”

“你用了什麼東西跟東蠻換?”

“吾皇!龍馭賓天!”燕寧嵐沒有回答燕皇的問題,顫抖著的聲音有些許微弱,小雨稀稀拉拉,她跪在地上流著淚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父親,二者視線交匯。

“不錯。”燕皇對著燕寧嵐說著。

“經年累月的肺毒,朝廷過半的人心,東蠻的猙。”

“哈哈哈哈哈!”

“好啊!就差我這老頭子去死了~”燕皇揉了揉燕寧嵐的頭髮,髮絲被揉的有些亂。恍惚之間二人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嗎,但那也只是恍惚罷了。成霸業者無親無故,萬骨為階。歡歡喜喜再團圓,池中月亮圓圓缺缺。燕寧嵐抱著衰老的父親,淚水止不住的流。

“吾皇!龍馭賓天!”寢宮內環繞著這一句話,燕皇走回寢宮床內,脫下龍袍,這個為了燕國奉獻一生的男人閉上雙眼,仰天大笑。

“女兒!若你要成龍之身,必將刀馬裹革。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成龍,年號刀馬!”

“還有,我大燕的疆土,你死之前萬萬拿回來!”

燕寧嵐點點頭,陰影高高舉起,血濺玉帳,她跌倒在地,攥緊雙拳。

她曾一遍又一遍質問著她的父親,當初為什麼要害死母親。為什麼所有人都不會理解她的難過,就連最親的姐姐也要跟她反目。直到她親手殺死了燕皇,之前的怨恨似乎又不是那麼的厚重不可解開了。

她自知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她要親自去看看那平洲之禮,去看看那所謂的人皇。

“吾皇!龍馭賓天!”聲音傳遍了整個皇城。

無人敢動,無人敢言。

只好似仙人漫步,拂過了燕皇的頭頂。皇城內悲鳴不止,燕寧煙聽著周遭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宗常默默地拿起長槍,雙手橫握,立在大侍府門前。史官顫抖著跪在高大的刀影身前,麻木地記錄下燕皇的離世。

橫道四十三年,年號粨魯,西原之主,四御之王,大燕之皇。

燕慷歌,山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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