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常端坐在朝堂之上,向上方給燕皇揉著肩的燕寧嵐。蒼白的頭髮挽在腦後,今天他沒有穿鎧甲,只是穿了一身紅色蟒袍上殿,他的指尖撫摸著眼前的六尺銀槍,上面斑駁的傷痕同樣刻在了他的心間。恍然之間他好像坐在了煙雨之舟,湖心一點,山水寂寥一色,霧氣瀰漫在身旁。

舉杯暢飲,身前小小的一團火光,天地是茫茫的灰色,之中一點亮光,他看向對面的人。對面那人對著狂風怒吼,致敬自己的悲愴人生,中古時期遙遠無邊的吹笛聲漫不經心地傳入他的耳朵。

氣所磅礴,凌冽萬古存。

他不認識,對面不太像一個人,一個龍鱗長滿全身除了臉部,紅色的髮絲像瀑布一般漂浮在空中,一雙細長的爪子端著爵,裡面紫紅色的酒搖晃著,同樣盤腿而坐,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痕,浸出的血將他的鱗片染紅,身後黑霧和雷電奮力抬著他讓他不至於倒下,金色的眼眸裡那銳利的豎瞳泛著冷光看著宗常,宗常意識到了什麼,回過頭去。

他好像坐在雲端之上,可低頭一看湖下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和不知道多遠的階梯,階梯是無數個白色的石板所制,上面好似有無數撰文流轉,之中奇珍異獸盯著二人,長到了最遠處只是一個小點,。

“嗚~”

突然四周天空像是平靜的水池被投入石塊,破開的蒼穹中出現了四條渾身長著鐵鏽的巨龍,那些巨龍舞動著身軀在天空中游動,脖子上纏著厚重的鎖鏈,鬍鬚在空中飄散,向著二人怒吼著。

宗常知道他在看什麼了。

他在看這天下。

“你是誰?”宗常對著他問道。

“複姓千面,單名妖。”臺上的燕皇對他說道,那一張一合的嘴模糊著,他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坐在哪裡了。

“那為什麼找到我?”宗常晃了一下頭。

“因為我能看到大燕將亂,連帶著唐,青丘,東蠻。”對面那人咧嘴一笑,猩紅的血液從嘴角滴下,打在舟中。

“殺了我,這天下就成了。”對面那人張嘴,宗常瞪大了眼睛。隨即起身,對著燕皇跪下,說道。

“聖上怎可如此!”

臺上的燕皇聞言側過頭盯著他看了一眼,隨即疑惑地問道。

“那大侍覺得燕寧煙三年不歸朝,皇子後繼無人,公主如此能幹,朕將一部分職責交予她替朕分擔又如何呢?”

宗常的心臟快要跳出了喉嚨,他覺得自己先前看到的東西只是幻想,或者自己一定是休息不好,或者是近日勞累過多。宗常搖了搖頭,臺上的燕寧嵐對著他溫柔的笑著,隨即眨了眨眼。宗常起身,對著燕皇說道。

“聖上,臣今日勞累過度,身體疲憊,今日更是昏沉無比,先下朝可否?”燕皇抿著嘴盯著宗常看了幾秒,隨即點點頭。

“謝聖上。”身後的燕寧嵐更是咯咯笑出了聲,下巴搭在燕皇的肩上,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她望著宗常方前端坐著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一絲雷暴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

”沒事啦聖上,大侍十年如一日,總是有生病的時候。“燕皇咳嗽著點點頭,手中的絲綢手帕中一口濃痰,他定眼一看,裡面夾雜著絲絲的血絲。燕皇深吸了一口氣,偏著頭感受著燕寧嵐的安慰。

............

小雨潺潺。

夜高。

“煙,今天我在朝堂上出現了幻覺。”宗常牽著燕寧煙的手,二人坐在大侍府的亭子中,身邊潺潺流水而過,花鳥文然。

“那是雷電,還有黑霧,我覺得。”

“那確實是千面妖。”燕寧煙接過了宗常的話,想著千面妖對宗常說的話究竟是何意思,為什麼千面妖要宗常或者是燕國的人去殺了他,現在肖宇和燕九狀況如何,那之後呢?燕皇肺癆朝中無人敢言,宗常幹什麼才會將整個燕國都置於千面妖的掌控之中?

可是千面妖已經背封印上千年,他又怎能觀察和操縱世間?

那自己是否又在千面妖的觀察之下呢?

隨即她偏頭,只見燕寧嵐站在院門處眯著眼睛對著他笑,她的妹妹舉著一把墨綠色的傘站在拱形的院門下,一襲白裙,紅色的交領左衽配上冷白色的蟬絲褒衣大袖,面色若冷霜。一人在雨中靜靜的站著。

宗常抬頭,煙雨行舟處,此時又坐在了那個男人的身前,那雙金色的冷眸望著他,隨即略微直起身子,右爪一揮,斗轉星移之間身旁的景物不斷掠過。好像這邊也在下雨,宗常起身。

身前是一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

密密麻麻的血水從樹上滴下,宗常擦了擦臉,右手攥著銀槍緩緩抬頭。數不清的臉,老的小的活著的死了的此刻全部望著他,寬越千丈的樹冠上全掛著人頭,密密麻麻地互相瞪大了眼,這些人頭有的面目猙獰,有的神情恐懼,有的閉目沉睡,樹枝似乎束縛著他們的靈魂。它們的頭髮隨風飄動,若隱若現的光線映襯著他們蒼白的臉龐,猶如陰森世界的幽靈。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下一片銀色光暈。在這幽靜的夜晚,彷彿能聽到那些人頭髮出低沉的呻吟,訴說著他們悲慘的命運。宗常轉頭問道。

“這是什麼?”

一口烈酒入喉,那沙啞的嗓音傳來,一點飄茫和疲憊說出了一句話。

“再看。”周遭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宗常又抬頭上去,這次他看到了,離他最近的,那是燕國的上一代大侍,他的父親,此刻被剜去了雙目,空洞的眼眶中他能感覺到有視線在盯著他,嘴裡不斷地湧出血水,順著鬍鬚和一點點向下滴落。他的父親死後被掛在這棵樹上永世哀鳴。不止是他的父親,這顆樹上所有的頭顱都在痛苦的哀嚎。

這些,全是宗家九族。

“這就是受了平洲之禮之後的結果。國家之龍被戴上那個帝簾,氣運就交到人皇的手上,子民生死不再由皇帝管轄。”燕寧煙對著燕寧嵐說道,冷劍拔出,嗡嗡地顫動著。

“這跟我無關,我只知道我母親死了!所有人都不聞不問甚至包括你!”燕寧嵐一字一句地說著,盯著燕寧煙,二人的臉此刻是如此的相像,宗常站在亭中看著姐妹二人。

“甚至包括姐姐你!”

燕寧煙只覺得喉嚨有點梗,隨即她張口說道。

“妹妹,家國大局,父皇當初也沒有辦法。”

“去你的大局!我的大局已定,對抗人皇的法子太多了,我倒要親自坐上去看看,雲霄關有什麼了不得。”燕寧嵐說完,扭頭就走,燕寧煙看著她的背影直至隱入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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