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層層堆疊,嗡鳴著的迴響好似爆炸一般在耳旁炸開,如海浪撲面而來的沉悶感讓城中凡人喘不過氣,那地藏菩薩的雙指狠狠一捏,白蛇便炸成一堆肉糜。下一秒燕九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抬頭與空中那巨大的眼睛對視。

“你這把劍......”地藏菩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卻欲言又止。那彌散開來的熱氣組成的眼睛深深地盯著燕九巨劍上的睚眥,猩殺的睚眥栩栩如生彷彿與之對視。

“呵呵,時日過得真快,你也淪落至此了嗎?”說完這句話的地藏菩薩收回了左手,重新端坐,那些藍色的熱氣緩緩消散在空中,如同墨筆浸入池中盪漾開的黑色。燕九盯著自己的巨劍沒有說話,上面撰文依然古樸陳舊,雕刻出來的睚眥仍然怒目而視。所以這把來自中古時期的巨劍又攜帶著怎樣的故事呢?

轉眼想來,這片大陸上的邪祟確實是不少,如他們之前遇到的陌眇,大妖,剛才紙人抬轎的白蛇,就算是燕國有記載的都有諸如雲中生活的郝走,高山之上捕食雄鷹搶人子嗣撫養的蚌馬,在地底食人而生的畢修等。倒是不太稀奇,有專門的修士在各個城池裡面守護民眾防止邪祟屠殺。

他們二人被安頓在了這座城的中心廣場旁的一家客棧之中,坐落在一個繁華商路邊,客棧是古香古色的,外觀獨具匠心,以青磚綠瓦為主要建材,屋簷上掛著搖曳生姿的風鈴,每當微風拂過,便發出悅耳的叮咚聲。木質格子門正中,嵌著一個精美的銅環,顯得古樸典雅又別具風情趣味。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給這個古代客棧增添了一抹喜慶的氛圍。年關已到,客棧內外張燈結綵,五彩斑斕的窗花點綴在四處的窗子上,寓意著新春的祥和喜慶。紅燈籠融入了星光璀璨的夜空,彷彿繁星點點的映照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

肖宇打了個哈欠放下筷子,周圍的客人星星散散的上樓去了,這大堂裝飾得相當典雅。牆壁上懸掛著不知哪位名家的山水畫,展現著中古時期唐朝的繁榮景象。大堂後的花園依山傍水,正中擺放著一盆茂密的綠植,旁邊的亭子裡有一張石凳,供客人們小憩片刻。整個大堂瀰漫著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氛,油然而生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燕九揮手對著忙來忙去陪笑著的小二說道:“再給我來一碗你們這裡的水盆羊肉。”隨後便又都端上來一盤冒著白氣的羊肉,一股羶味瀰漫開來,一盤還有各種各樣的香料。燕九捻了一點胡椒粉沾著吃。

久違的平靜。肖宇在一旁抱著一塊手臂長的烤牛腿啃著,外面烤的半焦半糊,裡面卻是冒著油水的粉嫩。燕九的馬被客棧裡的小生拖到後院的馬廄裡面去好生伺候了,燕九思考了一下,隨即又讓人取了三壺西鳳來。

酒倒入觶中,肖宇與燕九舉起酒杯看著門外,遠處天空此起彼伏的煙花炸開,這方天地跟燕國實在是不一樣,燕九真的太喜歡這裡了。這種祥和安寧的感覺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體會了。

“冷刀,你以後想去哪?”燕九扭頭問道肖宇,肖宇望著眼前的肉絲髮著呆,眼神遊離在升起又翻騰的熱氣之中,千仞刀放在腿上用一隻手拿著細布擦拭著。聞言肖宇抬起頭,髮絲垂在耳旁,鼻樑不算高,一頭長髮沒怎麼打理的他頂著半邊結痂的臉笑道。

“說不定我不想呆在燕國呢?我想去靈國,我喜歡雪,喜歡它們在天上飛的樣子。”

燕九點了點頭。

“我想去看瀑布,我沒見過,我只聽手下的兵說像是一條河從天上衝下來。天下兵器我倒是見了不少,人我也殺了不少,搞半天來我居然連著天下長什麼樣子我都沒好好瞧過,你說這諷刺不。”

............

肖宇跌跌撞撞的被燕九拖著向樓上走去,一身的酒氣燻得旁人直皺眉,他靠在樓梯的扶手上,彷彿是一個噴泉一般嘔吐不止,周圍客人震驚地看著他。而燕九在旁邊的木欄上無奈的等著,緩緩用頭點著打發時間,馬尾起起伏伏,小二急忙招呼著人來打掃。

“來三盤青椒爆炒豎刀子!然後店裡名菜都上齊吧。”

小二一邊收拾著肖宇一邊向後廚叫喊了一聲。

“口味重點啊!肉做的緊實點,要髀不要胻啊!”

聞著聲音燕九偏頭看到了門檻處跨進來的幾個黑衣修士,都被厚厚的黑袍給遮住,幾人身上的煞氣在燕九眼中無所遁形,被大妖的眼睛淋了之後的他對周圍的事物察覺更加靈敏了,說來也是好事。隨即那幾人也注意到了燕九和肖宇,其中一個女人掀開遮住自己臉的面紗對著燕九舔了口嘴唇,燕九注意到她的舌頭是分叉的。

衝他們倆來的,燕九立馬反應過來。

繼續觀察那個女人,臉上有著一朵紫色玫瑰的刺青,穿過臉頰和高挺的鼻樑直到另一邊眼角,妖豔深邃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燕九,眼睛內碧波盪漾。望著這雙眼睛燕九一下子出神,彷彿是十幾年前的記憶被喚醒,一下子被拖回到了燕趙邊境的慷歌之地。他正準備挪開眼睛,可卻見那女人笑了一下,嘴型似乎在說。

“好久不見。”

可一瞬間燕九彷彿被抽出身體,跟那個女子赤身相擁在一起,窗外兩個月亮高舉在天空,肌膚相親之時在越來越高昂的嘶吼聲和叫喊聲中二人攀向頂峰,時候那雙碧綠的眼睛仍然滿懷笑意的盯著他。燕九耳朵發燙甩了甩頭,反應過來的他皺著眉,用手攥緊了巨劍,深吸一口氣,久經沙場的煞氣也向對方瀰漫了過去。

按理說一般人是經不住他的煞氣的,雖然沒有千仞刀那麼誇張,但是就他手下的亡魂可也不在少數。可煞氣瀰漫過去轉眼被那女人的舌頭舔舐著,一團黑色的煞氣被凝成了實質一口吞下,略帶一絲委屈的翻著白眼,表情嬌媚地望著燕九,示意燕九多來一點。燕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隨即他怒上心頭,巨劍泛起的光芒越來越亮。一旁小二見狀靠了過來,打著笑臉說道。

“這位客人,店裡還是不要起衝突。都是客人,和氣生財嘛。”

隨即小二踮起腳摟著燕九的肩,笑著一邊打趣一邊輕聲道:“赤彌將軍給劫教上報了你,還是有人知道你身上有天書的。明早劫教教主來之前你都得小心。”

這家客棧和來這裡的客人都不太簡單。

他打仗這麼多年當然知道豎刀子是什麼,是暗語,也就是米肉的意思。剛才那小二分明說的是隻要大腿肉不要小腿肉,他沒有想到這種客棧居然敢把這些做成菜端上來賣,這後廚又是哪裡來的肉,這麼多年沒有戰亂的唐國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隨即他一手架著肖宇,一手扯著巨劍向樓上走去。找到了他跟肖宇的房間,推開門把肖宇扔在了左側的床上,房間不大但是裝修得當,很有品位。窗戶連線著一個露臺,可以看到城中心的劫教高塔,塔身通體發白,大概是有八九層,周圍簇擁著很多相似的小塔。這片連綿不斷的劫教建築在周遭的紅色燈籠映照下顯得分外清遠,裡面隱隱約約可以傳來一些誦經聲和吟唱聲。

房間裡還有一套掛著的均碼的甲冑,是細鱗甲,應該是赤彌看到肖宇身上沒有防護讓部下送來的,燕九倒是不懷疑赤彌會對他們做什麼,肖宇躺在床上流著口水,懷中死死抱著千仞刀。燕九從自己胸甲裡拿出了那塊白色的天書石板。靠在紅木做的凳子上盯著上面的撰文發呆。

撰文繁雜晦澀,筆畫跟現代的截然不同,彎彎繞繞看的人簡直是頭暈眼花。

房間的隔音很好,他幾乎聽不到樓下的聲音,只有偶爾有人上樓或者路過門外時他才能感覺到。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喧囂聲已經消失不見,四周都靜悄悄的。肖宇此時也沒有再打呼嚕,燕九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巨劍靠在牆邊。

突然,鐘樓的聲音劃穿了寂靜的城市,申時到了。

燕九手扶上巨劍,睜開眼睛看向寂靜的門口,幽暗的火光在掛著的長夜燈中閃爍不定。他在昏暗的房間裡冷笑了一聲,他正對著房門,一手搭著巨劍,一手放在膝蓋之上。巨劍上的睚眥目光盯著房門出神,那刃上刀劍的砍痕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被模糊了。

此刻,門外,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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