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幾年過去了,生意上有了點底子,我就搬到了佤城。一切剛剛安頓好,一天中午,我們全家正吃飯,一個小夥計跑來,說切石大王請你馬上過去一趟。

打發走小夥計,我心裡直犯嘀咕:那怪老頭找我有什麼事?莫非是想還我那5千塊錢?再不就準沒好事。

放下碗筷,我匆匆趕到切石大王家。

他還是老樣子:瘦瘦矮矮的身材,棗核臉,臉上的皺紋似乎深了些。他仿拂昨天還同我見過面似的,淡淡一笑,說:“看看這塊貨,我知道你一定喜歡,所以讓人去叫你。”

桌上放著一塊後江石,皮呈黑色,很薄很薄,細看有三指寬的一條蟒帶。旁邊有豆大的一點獨綠。說實話,我還看不太懂這件貨,朦朦朧朧覺得這是塊好賭貨,但說不出什麼道道,心裡還有幾分虛。又一想切石大王為何要推薦給我,心裡又東猜西想犯起疑心,拿不定主意了。我拿著石頭,又細細地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什麼價?”

貨主是個中年人,趕忙說:“你開個價。”

切石大王插上話:“都是老朋友了,別費勁了,我給出個價:20萬。同意,你們就成交了。”

按理20萬的價不高,我都想到25萬了,可看看笑咪咪的切石大王,我脫口而出:“18萬,一分不加。”

貨主不吭聲。

切石大王急了,“小兄弟,20萬價不高,這石頭保你······”

“給滿了。”我斷然地說。

“唉,你呀,”切石大王長長嘆口氣,叫來一個小夥計,說:“你去請範三爺來,說有好貨。”

我沒走,要等著看個明白。

一會兒,範三爺來了。他看著石頭,頭也不抬,說:“喊個價吧。”

“不,就等你開價了。”切石大王說。

範三爺還是頭也不抬,說:“40萬。”

切石大王瞅我一眼,我臉紅了,有什麼說的。範三爺立刻叫人送錢來。而後,切石大王立馬鼓動範三爺切!範三爺才一點頭,他就把石頭送上了機器。他沿著蟒切下去:拇指粗的一條綠帶子!此時,已經有好幾個人聞訊而來,當即有人出70萬買去。

這事快得像一陣風颳了過去。你說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裡是什麼滋味吧。本來這50萬是該我賺的呵!

我覺得自己有點低估切石大王,同時又覺得他只不過是撞了一次好運氣。切石大王送我出門時,只說了一句話:“有空來坐。”他臉上平平靜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三天後,切石大王又叫人來喚我。

這是一件拳頭大的摩罕石頭,沙翻得挺好,有一個碴口,只是顏色微微有點偏藍。貨主要1萬2,切石大王已講成8千,我擔心裡邊的顏色偏藍,只肯出6千。這裡邊還是有對切

石大王不信任的成分。

切石大王很傷感地說:“這件貨你要是不要,我就買了。”

我點頭。

他果真掏錢買下。貨主還沒走,他又開動了小電鋸,石頭裡有兩股水汪汪的綠帶。不用別人來開價,我一看就明白,漲了,至少30萬!

我還說什麼呢?

還不等我從這件事中醒悟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

有一件大馬坎的半山半水石,梨皮殼,也是敲了一個碴口,呈豆渣色。貨主請不少人看過,最高出價8千。我看了,給到1萬2,他還是不賣,非要1萬5。還說要給切石大王看,我就任他去了,沒想到,他真拿給切石大王去看了,他出1萬4千買下,轉過臉來就切一刀,馬上賣8萬。

我不得不承認切石大王確實是切石大王,他的運氣也不盡是倒黴。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我對切石大王還不是十分的佩服,欠債那件事在我頭腦裡印象太深了,再一個就是愛以成敗論英雄。在現實生活中,並不是每一個有才幹的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發揮,和應有的地位,玉石界更是如此,而且更加特殊:賺大錢的不一定有才,識貨的不一定很富。玉石界的名流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靠知識、才氣,贏得聲譽;另一類是靠運氣,賭漲了一塊石頭,發了橫財,名聲大噪。

1989年春節前,有一個克欽人帶來一塊腳拇指大的色料,水石,皮很薄,不少人看了,最高開到3萬,我請了個磨戒面的師傅同我一起看,按料計算,可以磨3顆戒面,每顆2萬左右,於是我開價3萬5。克欽人不賣,去找切石大王。他開價5萬!

大家都很吃驚,認為他看花了眼。沒料到,切石大王只沿著裂綹切了一個角,磨了一顆戒面,賣了1萬5,剩下的石頭賣給一個泰國商人:15萬!

他看的不是如何取料,他看透石頭裡的色比暴露出來的還好!他賭的是這個!

90年的一個雨天,切石大王又派人來叫我。有人給他送來一塊磨格疊的水石,皮是德乃孔皮,類似於一種叫德乃孔的老樹皮。石頭只有拳頭大,有蟒,並且敲了一個碴口,露出豆青色。

切石大王說:“賭不賭,我已經講好,8萬。”

這人呵就是怪,我脫口說:“7萬。”

“8萬不多,你不會輸,百分之百的希望。”

“至多7萬。”我一口咬定,心裡總覺得虛飄飄的,不是虛貨,而是虛人,好象很對不住切石大王。可商人的本能又使我不能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切石大王很失望,目光暗了,像倏然失去了光澤。他沉吟了會說:“這樣吧,我們兩人合夥賭。”

我趕忙同意。

照習慣,買下石頭他又急著解,他什麼也不對我說,照著蟒就是一刀。漲了!豆青色轉豆綠色。

這塊石頭賣了41萬,賺錢自然是高興的事,但我卻高興不起來,我發現玉石界比切石大王富的人多得很,但不論窮,不論富,都遠遠比不上切石大王,我也在其中。而要達到切石大王這般技術,非一日之寒。他的技術不僅在眼裡,更在腦子裡,心裡,血管裡。要走到他這一步,得在血水裡煮,得在火爐裡煉,得在刀尖上行。

不久,我又見到一件大馬坎半山半水石:重約2公斤,皮呈黃黑色,無蟒,就是菸頭大的一點獨色。種好。貨主要5千,我出到3千,他不賣。晚上我睡不著,心裡老想那塊石頭,覺得自己太缺魄力,當斷不斷;同時也覺得對石頭的表現有些拿不準。還好,一大早來了中間人,說貨主說:3千5就賣。我趕忙跟他去找貨主。不料,貨主性急,去找切石大王了。我一聽,心裡就涼了半截,這石頭要是到了別人手裡還興漏掉,到了切石大王手裡就完了。

我還是到了切石大王家,果不然他正在往石頭上劃線,準備開切。他說是4千塊買下的。他一刀切下去,就見一條碧綠,拇指粗。當即有人出10萬,切石大王不賣,再切一刀,又出一股碧綠,旁人出到20萬!他還是不賣,竟然又切一刀,又一股碧綠!

最終這件石頭是40萬成交。

賽恩說:我不白要,請你賣給我。

解垮的石頭不值幾個錢,老闆隨口說:5千塊。

賽恩馬上拿出5千塊錢,然後在那石頭上按照他原來提示那位老闆的線解了一刀:滿色!那位老闆見了,愛不釋手,掏出50萬又將自己5千塊錢賣出的石頭買下。

賽恩的老闆知道了此事,便辭了賽恩。名高蓋主傷主財路。

有一天,我正在一個朋友家看貨,這是塊那莫邦凹場口的石頭,有蟒,有松花,只是松花泛黃,貨主咬死25萬.我正猶豫不決,賽恩進來了。我真心誠意地請他看看,幫拿個主意,他淡淡地說:“本錢寬也管不著。”

我再三請教,他硬是不肯多說一句。我理解他的意思是不要買,按理我是會聽他的,他解過的石頭比我見的多。可你指教一下,哪怕是說一點二點,讓我知道個所以然,他偏不。我惱火,犟勁上來了,你說不行,我非要說行!賭垮了,別人認為是正常的,賭贏了我就多賺一分!

我也不討價還價了,馬上同貨主握手成交,而後就在他家借了個砂輪,當著他們的面,也不劃線,也不管蟒不蟒的,照著石頭一陣猛擦,綠了半個石頭。

賽恩喃喃地說了一句:後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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