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一說，幾個人的神情明顯放鬆了下來，剛才一臉警惕的姑娘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老闆在樓上，請兩位貴賓隨我上去。”
年輕姑娘帶著我們上了樓梯，李若谷的房間在二樓，進了門，就看到李若谷坐在茶桌後面，屋裡還站著兩個精明強悍的年輕人，看樣子是他的保鏢。
李若谷這個名字應該取之虛懷若谷這個成語，五十來歲年紀，穿一身白色絲綢練功服，坐在茶桌後面，頗有點古代文人虛懷若谷的樣子。看到我和許心妍進去，馬上站起來伸出了右手。
我伸手和他一握，才發現李若谷雖然看上去象個文弱書生，但手掌線條明顯，肌肉緊張有力，大拇指和食中二指上有一層老繭。這應該是練習撲克鏢、燕子鏢一類比較沉重的暗器所導致的，看來這不良帥並非是浪得虛名。
我說：“李老闆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若谷笑了笑，“看來兩位也是同道中人了，不知怎麼稱呼，來我這俱樂部有何事？”
我說：“我是風清堂左不言，這位是許家大小姐許心妍。”
李若谷愣了一下，“兩位請坐。”
雙方坐下，李若谷讓年輕姑娘給我們泡上了兩杯茶，“二位，不知道你們的喜好，這是我喜歡的一款手工紅茶，還請二位品嚐。”
我看看李若谷的房間，一張近三米長的烏木茶桌擺在房子正中間，周圍擺著幾把同樣材質的座椅，茶桌上擺放著幾罐茶葉，靠牆是一個兩米多高的置物架，上面擺放著各種樣式的茶壺、茶杯。另一面牆上是一整面牆的書架，裡面擺滿了書籍，正中間卻擺著一個碩大的八卦圖。
我端起杯子嚐了一口，說：“李老闆這茶葉不錯，香氣撲鼻，色澤鮮紅，如人血浸過一般。房間倒是高雅的很，不知道的人來了，還以為是來到了哪個文人墨客的書房。”
李若谷笑了笑，“高雅的房間，血浸的紅茶，左堂主這是取笑我李若谷名不符實了？”
我說：“不敢，想你李老闆以一人之力，統領上千死士，算得上一代豪傑了。只是房間如此佈置，怕是不符合你不良帥的身份吧。”
李若谷看看房間：“兩位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的生意是什麼。以左堂主之見，房間應該如何佈置才符合不良帥身份？”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良人濫殺無辜，你身為不良帥，房間怎麼也應該擺上幾個人頭，掛上幾把刀劍，才能顯得你李老闆殺伐決斷吧。”
李若谷說：“左堂主取笑我李若谷是個殘暴之徒，房間這樣陳設是附庸風雅，我配不上這樣的房間嗎？”
我指指書架上的八卦圖，“不敢，我今日前來，乃是有事相求李老闆，怎麼敢取笑你？”
李若谷說：“有事相求我？二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嗎？風清堂左堂主，你現在名氣不小，許家也是道門世家，兩位難道還有什麼處理不了的麻煩事，需要找我處理？”
我說：“說來慚愧，我這人名不符實，近日連續遭人刺殺，雖然僥倖沒有受傷，但是也沒能抓住兇手。今日此來，就是想請李老闆幫我解決此事，不知李老闆如何開價。”
李若谷說：“能從左堂主手下逃脫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平庸之輩，只怕我也無能為力。”
我說：“李老闆還真是謙虛啊，你放心，只要你接下此事，我保證你輕輕鬆鬆能把兇手抓獲。”
李若谷說：“左堂主既然如此有把握，為何不自已動手抓住兇手？”
我說：“我是相師，擅長的是看相算卦，打打殺殺的事我不擅長，濫殺無辜的事更是做不出來。”
背後站著的一個年輕人怒喝一聲，“你胡說，難道我們就能做出濫殺無辜的事來嗎？”
李若谷瞪了年輕人一眼，“放肆，左堂主和許大小姐是貴客，還不快給他們道歉。”
我說：“道歉不必了，年輕人心直口快是好事，我倒是想請教這位年輕人，我如何就是胡說了？”
年輕人不敢說話，看看李若谷。李若谷說：“左堂主問話，你如實回答就是。”
年輕人站出來說：“那我就請問左堂主，我們不良人自唐時起，職責就是抓捕賊寇，保百姓平安。現在雖然是個地下組織，但一直秉承祖訓，仗義行俠，所殺之人皆是罪大惡極之徒，不知左堂主如何說我們濫殺無辜？”
我說：“所殺之人皆是罪大惡極之徒，只怕是未必吧？那我請問，我左不言下山僅僅一百來天，手上人命也只有邪宗況天德一人，好事倒是做了不少，不知怎麼在你們嘴裡就成了罪大惡極之徒？”
年輕人怒道：“誰說你是罪大惡極了？”
剛說到這兒，突然反應過來，“左堂主的意思是，刺殺你的是我們不良人？”
我不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年輕人愣了半天，聲音一下子低了好多，“左堂主，你說我們刺殺你，不知有何證據？”
我說：“我自已就是證據。”
年輕姑娘趴到李若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李若谷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扭頭看了看姑娘，小聲說：“你說的可當真？”
姑娘點了點頭，李若谷說：“你去查一下，看他人在哪裡？”
姑娘衝我們點點頭，走了出去。年輕人正要說話，李若谷擺了擺手，“別說了，左堂主說的不錯，此事我們確實虧欠了左堂主。”
我一愣，這麼痛快就承認了？我說：“既然李老闆認了，那就開個價吧。”
李若谷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筆記本，“左堂主，吳秀峰行刺你一事，我並不知曉。我知道你不相信，這是我們近兩年的行動記錄，上面詳細記錄了我們每次任務的對手姓名，行動人員以及行動時間，左堂主可查驗其中有沒有你。”
我剛想接本子，一想，手又縮了回來，說：“君子坦蕩蕩，李老闆既然如此說，我相信這事是個誤會。”
許心妍在旁邊伸手把本子接了過來，“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你不看，我來看。”
李若谷笑道：“到底是許家大小姐細心，擔心我施詐。”
許心妍不理他，把賬本翻了一遍，遞給李若谷：“李老闆果然誠實。”
李若谷大笑，“許大小姐這下可相信我了？我已派人去找吳秀峰，等他來了，咱們當面問他，看看他怎麼說。”
我說：“李老闆，你的成員不是都在全國各地互不聯絡嗎？這個吳秀峰如何在這裡？”
李若谷說：“左堂主想必知道，我們不良人共分為八個層級吧？”
我說：“這個自然知道，你李老闆身為不良帥，是最高層級的乾字輩。”
李若谷說：“是啊，不良人這八個層級起源於唐時的九品制，最早的不良帥為三品官員，最低階的不良人為不入品的小吏，這樣一共分為八級。唐朝滅亡後，倖存的不良人沒有了品級，為了便於管理，也把手下的人手分為了八級。因為第一任不良帥是著名的相師袁天罡，所以我們就用這八個卦相代表不良人的八個層級。
“不良人的八個層級中，下面的五層都散落在全國各地，但上面的乾、坤、坎三個層級都在一起。現在的不良人中，第一級的乾字輩就我一個人，第二級的坤字輩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吳秀峰，所以他也在這個城市。”
我吃了一驚，“吳秀峰輩分這麼高？他倒也看的起我，居然親自出手對付我。”
李若谷說：“此事想來另有隱情，等會吳秀峰來了，左堂主可與他當面對質此事，但不管如何，左堂主遇刺的事我李若谷肯定管到底了。”
不管如何你都要管到底？我說：“李老闆今天如此坦誠，賬本都拿出來了，想必對我也是有所求吧？恕我直言，你這不良人只怕並非鐵板一塊，這個吳秀峰與李老闆只怕不是一心吧？”
李若谷抿了一口茶，“左堂主為何如此說？”
我說：“我剛才在樓下，說是吳秀峰邀請我來的，你的幾個手下馬上如臨大敵，好像擔心我對你不利。後來我說吳秀峰曾刺殺於我，我是來請罪的，你的手下馬上就放鬆了下來。如果不是你和吳秀峰關係已經勢同水火，只怕他們不會這樣吧？”
李若谷說：“左堂主不愧是相師，察言觀色的本領確實高人一籌。既然如此，我也就明說了，我們不良人確實出現了危機。這二三十年來，我們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手下的成員全靠其它生意才能維持生活，有的成員幾年也接不到一單生意。在這種情況下，有些成員認為長此以往，不良人將走向滅亡，建議對不良人進行改造，讓不良人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