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那一團烈焰中的璀璨

洪玉縣公安局刑警大隊二中隊的辦公室裡，尹警官還在檢視電腦，他對面辦公室的接待沙發上，劉警官側坐在那裡翻看著一大堆的資料。

兩個人忙碌了好一會兒，尹警官向他的同事說道：“現在看來，楊天浪殺害的三個女人都是他選擇好的。”

劉警官點了點頭，回答他說：“是啊，這傢伙其實很狡猾。他選的這三個女人，都是家裡沒什麼親屬的外嫁女，失蹤了都沒有家人會來報案。老公那邊又稀裡糊塗的，報了案也沒有繼續跟進，結果就拖了二、三十年。”

尹警官嘆了一口氣，有點感慨的說道：“沒辦法。那個時候辦案的手段還是太少了，也沒有監控。要尋找一個失蹤人口，難度太大了。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傳言中都是跟著別人跑了，結果丈夫為了面子，也就不再繼續追查了。”

劉警官想了一想說道：“這種訊息應該也是楊天浪故意傳出來的，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犯罪行為。”

尹警官不再說話了。兩個人在這一條線上幹久了，都知道因為時代的關係，確實留下了很多無法破解的冤案。要知道，餘照然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楊天浪的犯罪時間，基本上都是在二、三十年之前。那個時候，華國的經濟還十分落後，很多地方甚至連電都沒有。為了解決貧窮問題，很多人背井離鄉出外打工，到底有多少不明不白失去下落的失蹤人口，誰也沒有準確的數字。

像這種在家鄉無緣無故失蹤的，又有傳聞跟著別人跑了的，有很多根本就不會去報警。就算報了警，因為沒有監控可查，又加上那個時候都是以汽車交通為主，沒有實名制。在警力有限的情況下，很多是查不到什麼結果的，確實給犯罪分子留下了犯罪空間。楊天浪之所以後來慢慢的不再做案了，並不是他改好了，只是因為他發現做案的難度增加了，暴露的危險增加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尹警官站了起來對自己的同事說道：“老劉，今晚就不加班了。再這樣熬夜下去，我們兩個人的老骨頭怕都要早早完蛋。”

劉警官“哈哈”一笑，把手中的資料堆在了沙發的邊上，然後站起來說道：“是啊，也該休息一下了。走吧，我請客，喊上大家去擼一串。”他嘴裡的大家，也包括了洪玉縣刑警大隊二隊的所有警員。這會兒都在他倆旁邊的辦公室裡加班呢。

兩位警官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劉警官就近開啟了旁邊辦公室的大門，然後衝裡面喊道：“兄弟們下班了，手中還有案子的，明天早上再入檔。我請客，大家去擼一串去。”

裡面坐著的十來名警員頓時熱烈起來，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走了出來。

孫開來了洪玉縣城，她的身份在別的地方可能不算什麼，在洪玉這樣的小縣城，卻絕對是妥妥的高階官員。雖然已經跨省了，但是面子還是要給。這兩天整個刑警大隊二中隊的警員都在加班，當然，他們也不只是為了做做樣子。案件有了進展，要突擊審訊，還要證物歸檔，和受害者的家屬溝通，案件受害人家屬追查這些事情，都是需要忙碌好一陣子的。很多事情在這短短的兩天裡，根本沒有完全做好。

洪玉縣的刑警大隊，在公安局裡面佔了一棟兩層樓的長方形建築。還是二十多年以前的老房子，衛生間都是公共使用的那種，雖然後來加裝了空調熱水器這些電器裝置，但是絕對算不上豪華舒適。如果不是為了案子，沒有幾個人願意在這邊過夜的。

一大堆人跟著兩位隊長下樓後，騎車的騎車，坐車的坐車。嘩啦啦的全向洪玉縣的燒烤一條街這邊跑來了。已經很晚了，停車的地方大把，他們的又是警車，也不存在害怕交警罰款，沒一會兒就都把車停好了。尹警官和劉警官關係一直很好，兩人一邊閒聊一邊並肩走過來，一眼看見了也在這邊吃飯的孫開、餘照然和陳歡。兩位警官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向他們走了過去。

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已經吃了一個來小時了，現在一直在熬時間，反正老闆攤位挺大的，不需要趕他們走。看了看手機，估計再有三、四十分鐘，阮子城就要到了。

孫開在威信上給阮子城發了這裡的地址，讓他直接到燒烤一條街來。她打算和他談案件的同時，順便請他吃點燒烤。

三個人正在商量這件事情，餘照然轉頭的時候，一眼看見了正好走過來的兩位警官。她立即站了起來，對他們說道：“好巧啊，大家都來了這裡。”

尹、劉兩位警官笑著和他們三個人都打了招呼，也說自己在那邊有同事，只是過來打聲招呼。

孫開、陳歡還有餘照然見他們全隊都來了，自然也要過去打招呼。這是基本的禮貌，這兩天一起辦案，都算是認識了，都要給面子的。

等到互相之間的客套完成，又過去好幾分鐘了，這邊的警員們和尹、劉兩位警官湊了三桌，一邊點菜一邊閒聊，也算是工作之後的一種休閒。

正吃著，尹警官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對著電話裡“啊、哦”的感慨了幾聲，然後說了一句：“好吧，知道了。”才結束了通話。他這一桌的警員還有劉警官，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尹警官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們，有點茫然的說道：“老劉，我們洪玉縣怕要出大案子了。”

劉警官奇怪的看著他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尹警官下意識的看了看孫開餘照然他們那邊，然後才回答劉警官道：“證物室那邊著火了，很大的火，滅火器都燒不熄的那種，現在整棟樓都燒垮了。我們這個案件放在那邊的所有證物，包括張志老婆的屍骸，都全部燒掉了。”最奇怪的就在這裡，因為電話那邊的警員告訴他，現場只有灰，一塊骨頭都沒有。也就是說，張志老婆屍骸被全部燒成了灰燼。

劉警官有點驚訝的看著他，眼睛在自己的下屬身上都轉悠了一下，知道身邊這幾個人，都是信得過的，才輕聲地說道：“會是他嗎？動用這麼大的手筆，值得嗎？”

尹警官搖了搖頭，他不敢確定。他們第一時間的懷疑物件，都是林允盛。不過案件不明，誰也不好說什麼。尹警官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參與的了，繼續這樣下去，弄不好市局和省局都會來人。到時候就不是我們兩個小小的中隊長說了算了。”

劉警官也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孫開和餘照然，才轉頭回來對尹警官說道：“我想孫副組會搖人來的，看他們在這裡坐這麼久，搞不好已經搖了人了。”

尹警官對他的觀點也認同，點了點頭。兩個人倒是沒有很擔心，哪怕證物都沒有了，但是證物是拍了照錄了資料的，昨天挖出來之後就已經傳到了公安內部網路上，不可能輕易否定，這不是燒掉就能狡辯抵賴掉的。

林允盛畢竟不是警方內部的人，對辦案程式不是十分了解，他只想到銷燬證物，完全沒想到證物還是可以錄影片拍照的，依靠原始證物才能舉證這一點，早就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了，在檢查機關，照片和法醫資料，都是可以做為證據鏈一環的。也就是這些天他們二中隊都太忙了，口供和調查報告這些，還來不及全部傳進內部網路裡，要不然已經開始申請結案了。

吃了一會兒之後，大部分人都散了，畢竟累了兩天，早點回去休息才是正事兒。劉警官去結了賬，走回來之後，正準備向尹警官道別，轉眼卻看見夜市的街頭，開進來一輛噴著國安標誌的汽車，掛的還是錦城牌照，劉警官和尹警官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急著走了，重新坐了下來，決定看看孫開搖來的人是誰，又是國安哪個級別的。

汽車一路開到了離孫開他們不遠的地方，然後找了個停車位停了下來。王康成和楊詩舒首先走了下來，然後是阮子城和劉高修也走了下來。尹警官和劉警官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眼中盡是疑惑。因為王康成和楊詩舒都是穿著那種隨從人員常穿的制服，很容易看出來是司機和助理。劉高修穿的是國安的警服，級別還比較高，可是，他明顯跟在阮子城的身後，三個人都是一副領導隨從的模樣。

他們一行人沒有發現尹劉兩位警官在這邊。直接走到了餘照然和孫開他們那一個攤位，然後是一大堆常見的社交禮儀，相互介紹，互相握手這些。等到他們坐定，孫開向尹劉兩位警官招了招手，意思是讓他們也過去。

兩名警官心中好奇，不過還是走了過去。孫開站了走來，先將尹、劉兩名警官帶到阮子城身邊，開口介紹道：“阮先生，你們都認識的，現在他應職國安宗管局的副局長，這次來川省，就是特意來巡查餘照然生母被害案件的。”阮子城見是熟人，也站了起來，微笑的看著他們倆人。

尹警官和劉警官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覺得荒謬，不過旁邊就坐著國安的高官，孫開自己也是國安的高官，不可能開這樣的玩笑。他們整了整自己的制服，向阮子城行了個警禮，才一一和他握了握手。阮子城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不過他知道，自己接受了這個身份，這樣的場合以後肯定會很多，總是要學著去適應的。等和他們握手完畢，也學著一路過來見識到的社交禮儀，向兩名警官介紹了劉高修，王康成和楊詩舒他們。

人多了，陳歡和餘照然還是學著以前的樣子，讓老闆把桌子拼了起來，大家才算都有了位置。全坐下來之後，陳歡和餘照然又去點了一些燒烤，阮子城倒也還是以前的樣子，和他們都有說有笑的，並沒有擺官架子的想法。倒是楊詩舒很正式的拿著一個平板在錄音他們的談話內容，王康成也是目光四處閃動的保持著警惕。

尹警官和劉警官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交流了一番，等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尹警官斟酌了一下，才向阮子城和劉高修的方向說道：“兩位領導，既然是專門為了這個案件來的話，我這邊有個最新的情況要彙報一下。”

他這麼正式的態度引起了阮子城和劉高修的正視，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劉高修更是應了一句：“你說。”

尹警官就將剛才電話裡得到的最新訊息告訴了阮子城。聽見作為證物的屍骸都被燒燬了，陳歡和餘照然急了，尤其是餘照然，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紕漏，連忙問道：“尹警官，這可怎麼辦？會不會又出現新的變故。”

尹警官向她搖了搖頭道：“不用急的，證物我們都已經拍了照，早就傳到內網上去了，以後遞交檢察機關，都是可以引證的，何況還有楊天浪的口供在，不需要擔心。”

他的話才說完，卻聽見火警的警報聲“唔哇唔哇”的在遠處響起。劉警官有點不放心的說道：“不會是我們辦公樓起火了吧？”

只是他的話才落音，尹警官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聽了沒幾句，就神情驚訝的回頭看了看劉警官，有點埋怨的說道：“你這烏鴉嘴，刑警大樓真的起火了。”

阮子城和孫開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劉高修，想了想說道：“大家一起去現場看看，我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一次起火還可以是說是偶然，兩次，那就真的不同尋常了。

陳歡和餘照然有點尷尬的問道：“我們也能去嗎？”

阮子城看了一眼孫開，孫開立即說道：“阮先生，他們現在已經變成重要證人了，必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阮子城其實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既然孫開是同樣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說道：“大家一起去，注意安全。”

楊詩舒在阮子城下命令的時候，就趕著去結了賬，然後三部車先後出發，向著洪玉縣公安局開去。

公安局這裡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外面站著不少看熱鬧的群眾，不過都很自覺的在警戒線外面，沒有人闖進去。阮子城和劉高修他們亮了下證件，都先後走進去了。陳歡和餘昭然沒有證件，楊詩舒和警衛說了一下，帶著他們倆走在最後面。

刑警大隊的辦公樓前，圍了很多人，火焰沖天而起，燒得天空亮如白晝。最詭異的是，救火車上噴下去的水，好像根本沒有一點用處一樣，那火焰就那麼呼啦啦的燃燒著，澆也澆不滅。

阮子城停了下來，正準備用雙眼感應火場中情況。卻突然發現自己帶來的一隊人裡面，尹、劉兩位警官，還有孫開、陳歡和餘照然，像是完全看不見這熊熊大火一樣，居然都向著大火跑了過去，孫開的嘴裡甚至在喊著：“姐姐小心。”這樣的話語。其他人也是相互喊著對方的名字。旁邊的消防員想要拉住他們，可是他們一衝就過去了，彷彿身上攜帶著巨大的力量一般。

最神奇的就是，他們明明離火場還是十幾米的距離，身上卻已經無火自燃，開始燒了起來，阮子城沒有去想其中的詭異，也沒有時間去分析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輕輕一跳，飛快的跳到了他們幾個人的身前，轉身之間，雙手甩了一個空間禁錮術加上造水密文，一下子就將他們五個人淹沒在了禁錮空間裡。

救下同伴之後，阮子城目光四顧，同時在心中放大了驅邪避惡的秘術，然後將秘術朝著某個方向的整個天空中罩了過去。彷彿有某種炸裂的聲音“轟”的一聲大響，四周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整個刑警大隊的辦公樓隨著火焰倒塌了下來。天空某處，一道無人能聽見的慘叫聲響起，然後一縷金光逃命一般的飛速向著某個方向奔走而去。

阮子城沒有去管它，單手輕輕一甩，剛才的禁錮空間球立即破裂，裡面的水珠飛淺而出，映照在背後的火光中，整個公安局的大院內，彷彿到處都是璀璨的點點星火在四處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