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前臺小妹還是比較敬業的,阮子城才剛剛靠近,她已經抬起頭站了起來。很專業客氣的向阮子城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阮子城吸了口氣,用自己覺得很和善的語氣說道:“你好,我是受貴公司柳副總的邀請,來公司面試的。”其實柳元紅那天是直接應承了讓他來公司工作的,根本沒有面試的說法。只不過阮子城沒打通她的電話,又找不到她本人,只好說是來公司面試。

沒想到那前臺小妹聽了他的話,有點驚訝地說道:“先生,真不好意思,柳總半個月前有急事請假了,一直還沒有回公司。”

阮子城“啊”了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怪電話關機了,可是自己該去哪裡呢?

前臺小妹見他失望的模樣,又對他說道:“先生貴姓,我幫您聯絡一下公司的人事部門,看柳總是不是有留言或者安排。您請跟我來,先在這裡小坐一下,我這就幫您打電話。”

她的態度不算熱情但面面俱到,阮子城跟隨著她,走進了後面一間寬敞的房間,房門上定著會客廳。房間裡面沿牆放著沙發和茶几,另一側則是書架,上面放著一些書,此時並沒有別的人。阮子城坐下來後,那前臺小妹還給他端來了一杯熱茶。

阮子城把包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接過前臺小妹的熱茶,說了一聲“謝謝”。心情好了很多。

那前臺小妹仔細的又看了看他,竟然一陣臉紅,站在那裡有點不自在的模樣,好一會兒見他沒有介紹自己,就又問了一遍道:“先生,您帶了簡歷嗎,我幫你諮詢一下人事部。”

阮子城有點不好意思,他剛才走神了,因為他知道柳元紅不可能給人事部留言,當初他接到她的名片時,是明確拒絕了柳元紅的。

只是現在人也到了這裡,前臺小妹又這麼熱情,他也不好意思立即就走,連忙對前臺小妹說道:“我姓阮,你叫我阮子城就好了。我今天來的比較匆忙,沒有準備簡歷,真是不好意思。”

前臺小妹卻並沒有生氣,說了句“您稍等”,就去她的前臺那裡拿了一份表格和水筆過來,遞給阮子城的同時說道:“那請您將這張簡歷表格填寫一下,我去幫您打個電話。”

阮子城接過表格和筆,一邊填寫一邊向她表示感謝。前臺小妹見他在填表,再次客氣地說道:“阮先生,您稍等,我去幫你聯絡公司人事部。”

不管怎麼說,四方傳媒公司的服務接待工作,還是做得非常到位的,無微不至,無可挑剔。也讓阮子城消除了最初的緊張慌亂感,見前臺小妹走出去打電話,他說了聲“好的,謝謝”就繼續填表。

過了一會兒,前臺小妹打電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門外傳了過來,似乎是在回答某人的問題,阮子城只聽清了兩句,是說:“他說是柳總要他過來的。”然後又是:“條件很好,各方面都很好”這些。

阮子城也沒在會客廳等多久,沒一會兒後,他就將表格填完了。那前臺小妹也正好打完電話,然後進到會客廳對他說道:“阮先生,您請跟我來,人事部說可以給您安排面試。”

阮子城說了聲“謝謝”跟著她走。前臺小妹帶著他重新進了電梯,刷卡上到十五樓,又經過長廊走了二十多米的樣子,敲開一間房門,房門上面寫著人事資源部。

前臺小妹對裡面的人簡單說了一下來意,然後她轉身對阮子城說道:“阮先生,祝您能夠應聘成功。”

阮子城對這個前臺小妹的印象真的非常好,連忙點頭對她說:“謝謝,謝謝你。”

那前臺小妹點了點頭,就往回走了,顯然她的職責就到這裡了。

阮子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將背上的小包背好,才走進四方公司的人事部。這間辦公室就正規多了,擺了兩排背對背的半包圍式辦公區,桌子上都擺著電腦。不過這會兒只有兩個年輕女孩子坐在那裡,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阮子城,帶著好奇和欣賞。

其中一個女孩子開口說道:“你就是來應聘的吧?”

阮子城點了點頭。還沒介紹自己,那女孩子站起來對他說道:“你把簡歷放在我這裡吧,我們會交給主管的。”

阮子城還以為和佳美那樣,直接人事部主管面試,面試成功了就有班上了,這兒卻完全不一樣,人家顯然是要走流程。

可是他著急也沒辦法,很多公司都是這樣,必須一步一個流程才會有面試機會。阮子城點了點頭,將剛才前臺小妹讓他填好的表格拿了出來。那女孩子接過他的表格,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你這份簡歷沒有照片呀,必須要貼張照片才行。”

阮子城這會兒去哪拿照片,只好說自己沒有。

那女孩子也沒有生氣,而是掏出手機來對他說:“那你靠這邊牆站直,我幫你拍一張,很快就能列印出來的。”

阮子城沒想到還有這種轉機,看樣子四方傳媒公司的員工真的素質超好,一個個都很貼心。

他依言在人事部的白牆邊站好,那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給他拍了個照,然後傳到電腦裡處理列印,嘴裡還不忘誇獎他說:“你外型很好,很帥,我們公司就需要你這樣形象的人才,我覺得你籤進來的機會很大的。”

阮子城和她並不是很熟,只是客套地說著“謝謝,希望能夠成功”這些話。

等到這些事做完,那女孩子拿著簡歷再次確認道:“這手機號碼是你的嗎?可以打通的吧?”見阮子城點頭表示肯定,她才又說道:“那好的,我會幫你遞交給我們主管的。她現在還在開會,你這份簡歷,可能要到下午才會有結果,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末了又加一句道:“不管有沒有機會,我都會電話答覆給你的。”

阮子城除了表示謝謝,又能怎樣呢。見人家的流程走完,他也不會沒眼力見的繼續留在這裡,向她們道別。

從四方傳媒的寫字樓出來,阮子城在附近找了個快餐店。這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快餐了,很難買到饅頭,他隨便點了個套餐對付了一頓,也沒有急著走,看著公路旁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頭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裡,又要去往何方。

彷彿自從辭職後,他就失去了人生的目標。而跑到魔都來,是一時的衝動。原本他覺得,有柳元紅的安排,最少可以分分心,專心工作,時間久了,劉雲依留在他心裡的影子終會淡去。可是沒想到這一切又出了變故,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這一刻,阮子城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他也不確定四方傳媒會不會聘用他,這種走流程的公司,最初的時候都是給你很大的希望,彷彿真的一定會接到他們的電話,一定會入職上崗。但事實上,阮子城知道,很可能你一轉身離開以後,你的簡歷就被束之高閣,再也沒人想起來了。更多的是,那簡歷直接扔給了搞衛生的阿姨,以後當廢紙賣。

沒有在外漂流過的人,可能很難體會阮子城現在的心情,工作沒有著落,口袋裡的錢也不多,看著一天天坐吃山空,找工作的要求日益降低卻仍無所獲,那種焦慮和急迫,真的會壓垮很多脆弱的人。

可是空著急也沒用,阮子城也是這樣,在無奈的等待中,直到夜裡,仍然沒有等來他期盼的電話。看樣子,是沒戲了。

這一夜他仍然住在昨天的酒店裡,心裡有心事,睡也睡不著,阮子城像昨夜那樣,沿著夜裡繁華的街燈,又慢慢走到了黃樸江邊。只是今夜的心情,與昨夜卻完全不一樣,昨天至少他還有個期望,覺得自己是有目標而來的,今夜,卻只剩下茫然。

走到沿江熱鬧的地方時,又有很多敬業的直播在江邊工作。阮子城收拾心情,在旁邊聽了幾首歌,算是給自己打打氣,注入一點活力。他打算明天去輔東去找工作了。這裡是魔都最繁華的地區,卻也是消費最高的地區。他如果還在這裡住一晚酒店,吃飯的錢都會成問題。最主要的是,他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四方傳媒的工作搞不定的話,他必須先找一個地方求一個生存之道。

正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阮子城那久違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電話鈴,不是威信影片。這讓阮子城有點奇怪,因為不管他的父母還是劉雲依李成龍他們,都是習慣用威信影片的。至於阮子城的爺爺,他基本上只接電話接影片,從來不主動給小輩打電話聊天。

這也是阮子城聽見電話鈴感覺到奇怪的原因。能夠打電話給他的,多半是以前認識,卻並不很熟悉的人。

果然手機上顯示的是尹亮碩。這是阮子城大學的同學,一個寢室的,也算是阮子城大學四年裡,唯一還算關係過得去的同學。原因也簡單,他的家裡也窮,雖然不像阮子城一樣,天天吃饅頭,但生活費也很緊張,有時甚至還會向阮子城拆借。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尹亮碩有點粗的嗓門,他一開口就是問道:“老城,還在粵省混嗎?”老城是大學同學給阮子城起的亞名,沒什麼意義,就是喊著順口。反之一樣,阮子城喊他老碩。

阮子城沒什麼城府,告訴他正在魔都找工作,沒想到他一聽阮子城來了魔都,立馬熱情起來道:“老城,哥哥我現在也在魔都,你來哥哥這裡幹吧,怎麼說一個月也得一、兩萬塊。”

阮子城有點驚喜地道:“老碩你可以啊,搞什麼的,一個月這麼多。”

那邊尹亮碩有點神秘地道:“金融投資行業,本事大的,一個月十幾萬都有。”

說起錢來,誰不喜歡呢,尤其現在的阮子城,差不多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不賺到錢,他只能又舔著臉找父母要了。才剛寄回去一萬,又得要回來,不是萬不得已,阮子城沒那麼厚的臉皮。

所以尹亮碩的這個電話,燃起了他無盡的希望。果然等他問自己有沒有機會去工作的時候,尹亮碩有點得意地回答他道:“沒機會哥哥還會給你打電話?這麼說吧,不說多的,一個月萬把塊保證你有,朝九晚五,帶週六週末。怎麼樣?動心吧?”

這對一直在半打黑工的阮子城來說,可是質的飛躍,當即就答應了,然後尹亮碩給他發來了一個地址,果然是在魔都輔東新區那邊,相差也就幾十公里。

有了工作的著落,剛才的失意彷彿就立即消失不見了。阮子城心情愉快的回到了酒店裡,還將那本丟了好幾天的小說寫了一章。這一章也就是男角阮子城和女主趙晚玉的重逢情節,寫得那叫一個狗血,反正沒什麼實質內容,就是經過磨難,他們倆終於再見面了。趙晚玉覺得自己是真正喜歡阮子城,向他敞開了心扉,兩個人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

好吧,這其實也不過是阮子城對於現實的一點幻夢罷了。有那麼一刻,他想著,如果,只是如果,自己也能和劉雲依牽手,又會是怎樣的境況呢?這一夜,阮子城又做夢了,夢裡很亂,不記得具體的情節,只記得那個關鍵的人物劉雲依。也就這樣了,也就只能在夢裡想想她而已。

第二天大早阮子城就退了房,免費的早餐也就是隨便拿了點帶上。然後一路公交加地鐵,總算在上午十一點多趕到了尹亮碩給的地址。

只是到了這裡以後,他覺得有點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裡有點像粵省的那種城中村,都是些四、五層樓的房子。除了有公交,其他交通設施並不便利。最主要的是,這種地方沒有做金融的那種高大上氣息。怎麼說呢?反正就像是到阮子城的家鄉鄉鎮那樣的感覺,和魔都唯一的關係,也就是地址上掛了個魔都的名字而已。

但是他打通尹亮碩電話的時候,這傢伙還是非常熱情的,很快就從這裡面的一棟樓裡面走了出來。他一開始還不敢和阮子城相認,實在是他變化有點大,長高了很多,外貌也變帥了很多。阮子城找了個二次發育的藉口,尹亮碩也沒有深究。事實上,阮子城大學的時候太過低調,尹亮碩也記不清他原來的身高和外貌了。

和尹亮碩一起出來的,還有一男兩女,男的四十來歲,尹亮碩叫他肖大哥,女的都是三十五、六歲左右,尹亮碩沒有介紹姓名。這三個人也都非常熱情,問著阮子城路上累不累,是打車來的還是坐公交來的這些。搞得阮子城都有點感動了,這些人真沒拿自己當外人啊。

等他和尹亮碩一走上了樓,那兩個女的去倒水,肖大哥就幫他將行李搬進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裡,尹亮碩還拿了他的手機過去,說要幫他新增公司的保密程式,免得洩密這些。搞得阮子城有些暈乎,這就開始上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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