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依的話說得很隱晦,並沒有明確的提醒阮子城應該怎麼做,她也沒有繼續和阮子城通話,很果斷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只是,劉雲依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悸動。看著面前迷惑不解的李成龍,她想了想之後,向李成龍問道:“阿龍,你知道子城的老家在哪裡嗎?”

李成龍很驚訝的看著她反問:“啊,你們不是都同居了嗎?你居然還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

劉雲依搖了搖頭,然後突然想起可以問自己的姐姐,就拿出手機來對李成龍說道:“我問下二姐,子城在姐夫廠裡上過班,肯定有詳細地址。”

李成龍有點模糊的回答道:“我只知道阿城是湘省陽邵人,具體的地址,身份證上肯定有,就不知道二姨有沒有保留了。”然後他有點不解的問劉雲依:“你剛才為什麼不問阿城呢?”

劉雲依撥著自己二姐的電話,順口回答他道:“子城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時間。”

李成龍還沒來得及說話,劉雲美的電話已經通了。劉雲依就將剛才想問的事情又問了一次,劉雲美的回答卻是,並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有他的地址,因為阮子城已經離職了,公司的檔案室也不一定就會儲存簡歷。不過佳美是小公司,一般檔案室是年底清一次倉,今年才過去大半年,應該不會清倉,有的可能性大一些。

劉雲依放下電話,心裡也有點內疚,這麼久了,她其實沒怎麼把重心放在阮子城身上,以至於,對他在現實世界中的身份地址都沒有關注過。

他從哪裡來的,又要去到哪裡,他是自己生命中的永恆還是過客?劉雲依沒有答案。

李成龍不知道她腦海中天馬行空的想法,也不知道小姨和二姨電話裡的具體內容,但是卻能從劉雲依的表情裡猜到結果。他用一種看傻瓜的眼光看著劉雲依說道:“神經病,你傻了還是咋的,你要想去找阿城,可以直接坐高鐵到湘省陽邵,然後讓他來接你啊。”

劉雲依眼睛一亮,沒有因為他喊自己神經病而削他,反而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誇獎道:“你這個主意還不錯,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再敢喊我神經病,賬戶一毛都不剩。”她那個五百萬資金的賬戶,在李成龍後來的幾次奔波之下,還是給了他操盤。不過這次劉雲依嚴正警告過,讓他一個月只能交易一次,一定要看準才能下手,如果虧損超過百分之二十,就永久取消他的操盤權。不過劉雲依這段時間正在修煉衝刺,也沒時間去關注那個賬戶裡的資金還剩多少。

李成龍聽見她提起賬戶,立馬心虛的道:“好好好,小姨,我也是為你好呀,你快點去湘省找阿城吧。”然後他看了看手機,又接著說道:“我該回家吃晚餐了,小姨你訂明天的票吧,到時候我送你去高鐵站。”他心裡想的是,快點走快點走,等你和阮子城你依我依的膩在一起,應該更沒時間來管賬戶的事了。

劉雲依也不是傻子,李成龍的性格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有點懷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這麼殷勤,是不是那個賬戶虧了很多錢?”

李成龍立即爭辯道:“怎麼可能,我可是嚴格按照操作紀律來的,小姨儘管放心,保管一年給你翻一倍。”然後他立即轉移話題說道:“小姨,你先忙自己的事吧,明天動身叫我。”隨後就急匆匆的告辭離開了。

劉雲依用腳後跟想一想,就知道李成龍肯定又把她的錢虧掉了,這是做賊心虛了。

不過她沒有過多的關注這件事,而是看著自己手中的手機,有點擔心的說道:“大哥哥,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阮子城和劉雲依打完電話,內心迷惑不已,他總覺得劉雲依其實告訴了他方法,可是卻又抓不到重點。

剛才的電話一家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家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鄧靈娟和阮青竹好奇那邊的女孩子是誰,可是眼下,明顯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鄧一傑則是有點好奇的想著,原來真的有女孩子修煉啊,他不知道阮子城有沒有武功,但是對阮子城抓魚的技術真的很羨慕,不過這裡他是小輩,沒他說話的份兒,自然也就不敢瞎問。阮滅寇卻是被劉雲依那句生命原本就是一場幻覺,勾起了許多的回憶,他心有所動,但是看了看床上可憐的鄧可可,他又沒有說什麼了。

鄧靈宇和阮家玉眼巴巴的看著阮子城放下電話,沒能聽懂電話中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意思。阮家玉振作了一點精神,正準備說話,鄧靈宇已經搶先問道:“城城,這是你們一起的人嗎?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可還能救嗎?”

阮子城的腦子在飛轉著,他握著鄧可可的脈搏,感受到那幾乎就要停止的心跳,內心裡急的都要冒煙了,看著一雙雙期盼的眼睛,阮子城一身大汗淋漓。這是在數字出現以後,他身上從未出現過的現象。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流過一滴汗了。

阮家玉終於恢復了一點氣力,用哀求的語氣對阮子城說道:“城城,可可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看著床上進氣少出氣多的女兒,她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撫摸她,可是她的躺椅在鄧可可的床的另一側,阮家玉人又矮小,只能摸到她的手臂和肩膀。感受著溫度都快要消失的女兒,阮家玉不禁痛苦的嘶喊道:“可可,要是媽媽能和你換命就好了,你來活,媽媽去死。”

她的話悲傷沉痛,讓房間裡的每個人都淚流滿面。阮子城卻突然像被一道閃電擊中,有某種光亮突然照進了他的腦海。劉雲依的話反覆在他的心中響起:只有生命是公平的。

他放開了鄧可可的手,看著哭泣中的舅媽,悲傷中的家人,眼神漸漸平靜下來,然後轉頭對一直關注著他的鄧靈宇說道:“舅舅,你讓大家都出去吧,我想到了一些辦法,但是這裡人太多了,容易讓我分心。”

鄧靈宇連忙說道:“有辦法嗎?那大家都出去,要我們幫忙你對著外面喊一聲就好了。”

他急急的帶頭站了起來,連抱帶拉的將阮家玉給弄出了房間。阮滅寇也拉著鄧一傑的手,一起走了出來。阮青竹和鄧靈娟走在最後面,在走出房間之前,鄧靈娟有點不太放心的說了一句道:“子城,你能救妹妹最好,真的不行的話,也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女人的心畢竟敏感一些,她總覺得劉雲依話裡有話,彷彿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阮青竹也是擔心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不過他沒有說話,輕輕的用了下力,帶著阮靈娟一起走出了房間。

事實上,鄧靈娟的感覺是對的。就像劉雲依說的那樣,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公平,只有生命是公平的。想要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必然需要另一條命來交換。

阮子城回想起《界內秘聞》中的種種傳說故事,又回想起腦海中那從未用過的妖靈換命術。這是在這一刻裡,他能夠想到的,也許能夠救回鄧可可的唯一方法。

妖靈換命術,需以一七階大妖之心,日夜密文祭煉,待妖心靈化入白,方可驅妖心之靈化入人心之靈,達延命續壽之神效。

阮子城想的卻是,我能不能用自己的心來祭煉,能不能將自己祭煉出來的心之靈,化到鄧可可的靈魂之中呢?沒辦法,他不知道應該怎樣才能為鄧可可續命,也不知道眼下去哪裡找七階的妖心。就算問劉雲依要那顆蛇心,就算她還留著沒有用,就算她願意給,也來不及了,太遠了。相隔著幾百公里,劉雲依就算坐飛機,也要幾個小時,可是,鄧可可根本沒有幾個小時了。

房間的門開著,鄧靈宇和鄧靈娟姐弟不時輕輕的走到門口,向裡面瞧一眼,沒人能看懂阮子城在做什麼。只能看見他靜靜地盤腿坐在地板上,雙手不斷的向著自己的心口輕輕按下去,一次一次的按著,從背影看上去,他的手上什麼也沒有,但是阮子城卻彷彿越按越沉重,彷彿手上推著非常沉重的東西一樣。

在阮子城的世界裡,他正在不斷的凝鍊著妖靈換命術的祭煉密文,隨著這些祭煉密文不斷的凝聚出來,也被他不斷的祭煉到了自己的心臟上。

這是他唯一想到的換命之法,沒有妖心可用,那就用自己的心吧。如果祭煉掉自己的生命可以換回鄧可可的生命,那就換吧,原本,錯誤就是自己造成的。

爸爸媽媽,對不起了,爺爺,對不起了。生命原本就是一場幻覺,如果這場幻覺裡需要死一個人,那就讓那個人是犯錯的自己,而不是無辜的可可。

阮子城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向家人告別,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疚卻心痛,他不斷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斷的祭煉出密文,加速加速再加速。恍然中,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其他任何的東西,只剩下心臟中那一點點白光,然後,隨著密文的加速,那一點點白光更加明亮,更加放大,直到彷彿佔滿了他整個心空。

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明悟,也是一種祭無可祭的盡頭,不需要人提醒,也不需要人告訴他,阮子城知道,時機成熟了,他已經完全不能動了,雙手僵硬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全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但是,他還活著,他的靈魂還活著,他可以在想象中,將那團來自自己心口的巨大白色光芒,向著鄧可可努力的衝過去。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衝進她的身體,衝入她的心口,衝開那無邊的黑暗。

隨後,阮子城陷入了黑暗,停止了呼吸。

鄧靈娟的心裡隱隱不安,總是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可是房間裡,阮子城一直只是靜靜的盤腿坐著,到了後面,完全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鄧靈宇也是急躁地在房間外走來走去。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十點多鐘。鄧靈宇擔心著自己的女兒,終於等不及了,輕輕的走進了房間。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阮子城身邊,見他仍然朝著鄧可可的床盤腿坐著,閉著眼睛,怕打擾到他,也不敢去碰他,輕輕繞過阮子城後,他走到了自己女兒的床邊,心情忐忑的伸出了手,朝著床上女兒的鼻子探出,謝天謝地,還有呼吸。好像,呼吸還深沉了不少。

鄧靈宇心裡燃起一點希望,又伸手去摸女兒的脈搏,他雖然沒有學過醫,但是透過脈搏數心跳,還是懂得。讓他驚喜的是,果然女兒仍然有心跳,而不是他的熟人醫生說的那樣,怕是過不了今天晚上。

似乎這心跳比一開始,要密集了一些,也規律了很多。

鄧靈宇回頭看了一眼阮子城,輕輕的喊道:“城城,可可好像好一些了。”

可是阮子城沒有回應他的意思,他又仔細聽了聽自己女兒的鼻息和脈搏,感覺真的好像強了很多,帶著一點期盼的轉身向阮子城輕喚道:“城城,好像可以了。可可真的好像好多了。”

外面的幾個大人都關注著這裡,聽見他的話,阮家玉像是突然復活了一般,沒一會兒就跑到了鄧可可的床邊,她直接就將臉貼在自己女兒的臉上,感受著比剛才溫暖的體溫,滿懷希望的對著鄧靈宇說道:“好像真的好多了,一身都熱了。”

鄧靈娟見他們兩夫妻都這樣說,也就走了進來。她更關注自己的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問道:“子城,是不是可以了?可可好像好多了。”

可是這一拍,她突然感覺不對了,兒子全身冰涼,一身都很僵硬,甚至沒有一點點活人的那種感覺。鄧靈娟嚇住了,嘴裡有點顫抖的對門外探頭探腦的丈夫喊了一句:“青哥,快來,快進來。”

阮青竹立即跑了進來,後面阮滅寇和鄧一傑也就跟著進來了。鄧靈娟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手不斷髮抖,然後看著阮青竹說道:“青哥,快看看城城,城城好像……好像……”她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彷彿不說出來,就還有希望。

阮青竹已經看出阮子城的不對勁了,他一動不動的,完全不像是正常人那種,要知道正常人,哪怕是被綁在柱子上,也還是會有輕微的晃動的,何況是阮子城這樣盤腿而坐呢。

阮青竹心中顫抖的將手伸到阮子城的鼻子下,心頭已經一片冰涼,他帶著一絲絲期盼的去摸阮子城的手,入手一片冰冷,已經根本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了。

阮青竹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看著自己的妻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嘴裡才說了一句:“小靈,城城他……”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呯”的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鄧靈娟被嚇住了,跑到他身邊,又看向自己剛才還在後悔自責的兒子,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連哭泣都彷彿無法表達她此刻內心的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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