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就這樣認知你的所有

時間過得很快，陳司機一去無蹤影，車裡開著空調，恆溫狀態下，發動機低沉的旋轉聲，像是催眠曲一樣讓人充滿了睏意。

本就快到凌晨兩點了，阮子城打著哈欠，一開始他還強撐著，可是不知不覺的，他就輕靠在劉雲依旁邊睡著了。

也許是和劉雲依小別重逢吧，他又夢見劉雲依了，夢見她變成了朦朦朧朧的青色光團，沒有了外貌身體，但是儘管這樣，阮子城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她現在的樣子很搞笑，一團光的樣子卻不會飛，只能向前飄動，無聲無息，有點像鬼一樣。阮子城見她前行的目標正是雅居小區，立刻追了上去問她道：“你怎麼不用飛的。”

她驚喜地看著阮子城道：“大哥哥，你來了呀。”然後有點沮喪地說道：“我還不會飛，我才煉氣六層，不到金丹都是飛不起來的。”

阮子城“哦”了一聲，心裡想著，夢裡面還有什麼不會的，用手將劉雲依捧起來說道：“簡單，我帶你飛。”心念一轉，唰一下就瞬移到了十一棟十五樓的過道里。

劉雲依在他掌心裡歡喜得喊道：“哇，瞬移耶，大哥哥你的修為居然比元嬰還要高。”

阮子城心裡湧起一陣自豪，心裡想著，這算什麼，在夢裡，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以前還夢見過自己一拳打爆了一個星球那麼大的飛船，一口氣吹死了幾百億異形生物，這才哪到哪？

劉雲依卻對他現在的表現已經五體投地了，哪怕只是一團光，情緒上也顯得非常興奮。向他問道：“大哥哥，我們是要在這裡偵察妖魔的動向，是嗎？”

在夢裡，阮子城還是很遷就她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任務就交給你嘍，沒有問題吧？你可是煉氣六層了。”

劉雲依回應了他一個你別瞧不起我的情緒，然後說道：“瞧我的。”

說完從他的掌心裡跳了出來，向著張梅家的牆壁衝過去，一下子就穿過牆壁不見了。

阮子城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彷彿那裡還殘留著劉雲依的體溫。他的雙手輕輕一合，然後就醒了過來，他仍然還是坐在汽車上，旁邊是依然在靜坐的劉雲依，而自己的手，正握著她的手，難怪在夢裡，都能感受到那一份讓人激動的體溫。

阮子城輕輕放開了手，透過劉雲依的前額看向窗外的雅居小區，剛才的夢無比清晰，仿若真實，他試著像夢裡那樣心念一動，荒唐地想著是不是也能夠瞬間移動。結局不出所料，他一動不動的仍然坐在汽車上，什麼也沒有發生。阮子城自嘲地笑了笑，只要和劉雲依在一起，他就常常會被劉雲依帶歪了。但是在這個夜晚，在這一刻的溫馨裡，阮子城覺得，就算是被劉雲依帶歪了，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

這一次劉雲依的靜坐確實有點久，前後大概有四十多分鐘，她才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似乎有些分不清方向，左右擺了擺頭，然後才看向旁邊的阮子城，突然眉開眼笑地對著他喊道：“大哥哥。”

這一聲大哥哥，和夢裡面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輕柔卻不嬌媚，純粹卻又飽含了情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阮子城的心卻似乎要融化了。

阮子城努力地深呼吸了幾口氣，他怕自己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在現實裡，可沒法像夢中那樣，將她捧進手心裡。

鎮定了一會兒，阮子城也回以微笑，關懷地問道：“夜深了，你要是覺得累，可以再睡一會兒。”雖然剛才劉雲依靜坐了四十多分鐘，但是一個晚上只休息這麼點時間，顯然是不夠的。

劉雲依見他關心自己，心情變得極好，把放下來的雙腿用手掌拍了一會兒，解決了腿麻之後，才有點撒嬌地對阮子城說道：“我不累，我有點餓了，我們也去賣當勞吃點東西。”

阮子城自然不會拒絕她，將汽車熄了火拔出鑰匙，和劉雲依並排向著陳司機消失的方向前行。走了大概有三、四百米左右，果然看到了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賣當勞。

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賣當勞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服務生另一個就是陳司機，他正扒在一張桌子上睡覺。

阮子城和劉雲依進來吵醒了他，阮子城客氣了對他笑了笑問道：“陳師傅，要不要再來點吃的？”陳司機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了看他和劉雲依，眼神裡閃過一絲羨慕，但是卻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用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還掏出手機來想要幫阮子城付款。

阮子城說著我自己來，你去汽車上休息一下這樣的話，順便將汽車鑰匙交給了他。

陳司機走後，阮子城和劉雲依隨便點了些吃食，兩個人相對而坐，默契地沒有說話，慢慢吃著東西。

劉雲依顯然是真的餓了，吃得比阮子城還多，吃得也很開心，眉開眼笑，表現得和她的外表完全一致，就像個初入社會的高中生一般，純潔燦爛。歡喜的神情都寫在了臉上。

吃得差不多以後，她擦了擦手，才用有點討賞的語氣對阮子城說道：“子城，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

阮子城有點疑惑，但是並沒有打斷她，給了她一個我當聽眾的表情。

劉雲依更高興了，聲音大了一點兒說道：“那個張梅，是一個四階小妖，是吸血蝙蝠的宿體，還有那個尹農凡，應該是個兩階的魔鬼，早就被張梅吸食得差不多了，應該都沒多少天好活了。他自己卻還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那裡陰謀轉移財產呢。”

然後她接著說道：“他們那麼晚了還在吵架，兩個孩子也不管，都是保姆看著。”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一副洞悉秘密的模樣。阮子城卻被嚇了一跳，心裡湧起一陣難過。從他的角度去看，劉雲依的瘋病，越來越嚴重了。只是，她這種瘋病，發作的時候基本上只對阮子城一個人說這些東西，並不是四處張揚地宣傳著所謂的“修煉”，顯擺所謂“修為”。所以她的瘋病，對阮子城來說，還在完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只要適當的配合她，她會高興得什麼似的，並不難哄。

阮子城慢慢地也接受現實了，就讓她活在自己的修煉世界裡吧，至少，她活得很好，很開心。

當然，能接受並不等於要放任。等劉雲依說了一會兒之後，阮子城用表揚的眼神給了她一個鼓勵，表情也是很相信她的模樣輕輕說道：“哦，好，你做得好，謝謝你。”然後趁她高興，連忙說道：“都快要天亮了，你回酒店休息吧，是不是很累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沒事的。”

劉雲依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她覺得自己的能力也就到這兒了。她雖然修為超過了母親，可是對修行界的瞭解卻很少，也不知道怎麼樣用靈體去攻擊其他妖魔的宿體。

事實上，直到今天，她也只見過三個靈體，她母親的，阮子城的和她自己的。此外，她還見過兩個宿靈，一個曾經和她的母親戰鬥，被阮子城一掌呼得不知去向。另一個，是那隻七階狐狸狗妖，但是它連同本體被阮子城一腳踢死了。

其他的妖，劉雲依能用慧眼看見妖氣，分辨出哪個是妖魔寄宿的宿體，但是她並不會戰鬥，也不懂如何將宿體中的宿靈趕出來。

劉雲依也確實累了，乖巧的同意了阮子城的建議，不過她不願意回酒店，而是要和阮子城一起去他的公寓住。最後商議的結果以阮子城的妥協為結局。劉雲依去酒店退了房，帶了行李開始了和阮子城在魔都的“同居”生活。不用多想，阮子城的公寓分裡外兩間的，並不會真的睡一張床上，這也是阮子城能夠同意的根本原因。不過，他的內心深處，隱隱有些雀躍和激動，沒辦法，還是太年輕。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多，阮子城才起床。劉雲依佔用了他原來住著的裡間，他就在外面的沙發上睡了幾個小時。蒸了幾個饅頭之後，阮子城沒有叫醒劉雲依，直接下了樓，周司機和陳司機已經換班了，很敬業的等在車裡面。

阮子城總覺得王東娥委託的這件事，另有乾坤，只是一時間沒有頭緒。劉雲依說的話，不太有條理，他不敢相信，但是昨天晚上他們吵架時蹦出的那句話，又似乎隱隱間和劉雲依的言語相契合。

如果這對雙胞胎並不是尹農凡的，他費盡千辛萬苦弄出來這麼一套連環計，又是什麼意思呢？考慮了一下之後，阮子城讓周司機開車去王東娥家裡，有些事，他需要告知她一下。

到達王東娥家裡的時候，她正在午餐，還是那麼的豐盛，還是那麼的浪費。

出於禮貌，阮子城陪著她用了一點午餐，然後才回到客廳，開始了交談。

醞釀了一下，阮了城有點疑惑地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兩個孩子並不是你老公的？”

王東娥驚訝地望著他，好像是在考慮要不要說真話，過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說：“我猜測過，不過後來沒敢去證實。你可能不知道，要是那兩個孩子和我們夫妻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那我們就屬於領養了。在他們有親生父母的情況下，領養手續是很難辦的，弄不好就變成了販賣人口。”

顯然，王東娥在這件事情上，是揣著明白當糊塗，不想去追究。

阮子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的擔憂，但是他覺得有必要防範於未然，所以將自己的想法對王東娥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兩個孩子也有可能根本不是張梅的。”然後他繼續說道：“到時候你花盡心思把張梅弄走了，卻還是會觸犯法律，變成買賣人口。”

這下王東娥震驚了，她還真沒有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王東娥突然說道：“我會找人把兩個孩子的親生父母找出來的。”

她的家族這麼有錢，顯然也並不簡單，有了阮子城的提醒，應該很快就會有更詳細的情報匯總過來。

阮子城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裡面，能夠起到的作用有限。不過想起昨天晚上劉雲依的話，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對王東娥提醒一下，於是說道：“你老公有可能是在拖延時間，轉移財產，你讓調查的人也關注一下這方面。”

王東娥臉上湧起一絲難過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子城，為什麼每個人最後都要背叛我呢？是我真的非常差勁嗎？”

阮子城不知道怎麼接她這句話，想了想之後才說：“也不是每個人吧？”然後覺得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告辭道：“事情沒調查出來之前，還不確定到底我說得對不對，等結果出來再說吧，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午餐。”

王東娥明顯有一點捨不得，站起來望著他轉身離開，沒走兩步，王東娥突然忍不住問道：“子城，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子，是誰？”

阮子城回頭看了一下她，想想也就明白了，顯然是陳司機在交班的時候向她彙報了昨晚自己的行蹤。這讓阮子城心裡有點不舒服，只是生存不易，這應該也是陳司機的工作之一，不用說，周司機也是一樣的。

阮子城覺得劉雲依的事和王東娥沒什麼關係，並不需要向她告知什麼，不過還是耐心回答了一句道：“那是我的朋友。”

王東娥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阮子城答了一句就轉身又走向外面，她愣了愣，末了有點不甘心似地感慨了一句道：“年輕真好啊。”

阮子城沒有去管王東娥心裡想什麼，讓周司機將自己又送回了公寓，在兩個孩子的親生父母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暫時的工作只需要吊著鄭俊就行了，不用給太多錢，也不能讓他跑了，就是這樣。

劉雲依已經起床了，剛剛吃完阮子城蒸給她的饅頭。可能是第一次和阮子城住得這麼近的原因，今天她還化了點淡妝，不過，她化妝比不化妝還要難看一點，沒有了那種純純的高中生樣子，反而顯得有些成熟了。雖說她確實也二十五歲了，但是這種風格阮子城並不喜歡。

見到阮子城回來，劉雲依非常高興的招呼了一聲，然後問起，他的委託交差了沒有。在她的心目中，昨天自己探查的情報，已經足夠大哥哥完成委託了。而且以大哥哥的修為，暴力殺妖，實力碾壓，什麼問題都能輕鬆解決。

讓她意外的是，阮子城卻搖了搖頭，表示還需要一些時間。

眼下阮子城沒有具體的工作，直播也是想開就開，不想開就不用開。非常自由，既然劉雲依在這裡，他決定帶著她在魔都好好玩幾天。現在阮子城身上有三十多萬“鉅款”，終於不需要再摳摳搜搜的數著錢過日子了。

人和人之間，因為財富地位的不同，會造成巨大的眼界差異。

阮子城想著帶劉雲依好好在魔都玩一玩，但是他是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去黃樸江上面坐一次遊輪。上個月他在黃樸江的公路旁邊流浪，有很多次都在想著，等領到工資有了錢，也要去坐一次遊輪。他還特意去打聽了價格，坐一次好一點的船是每人一百二十元。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到了黃樸江邊之後，劉雲依卻拉著他往旁邊走，說自己來過，能找到好船。

沒錯，劉雲依找來的船的確是好船。德產泉水號，十二人座遊艇，帶KTV、吧檯、舞池，還有船頂游泳池以及臥室、廚房、衛生間這些，配兩名舵手，每小時租金一萬八千八百元。

阮子城上個月的工資將近八十八萬，給家裡寄了五十萬，然後租公寓一次性交付了半年租金五萬六千元，此外還交付了兩萬元租房押金。

也就是說，他現在身上的全部家當，還剩三十萬多幾千。嗯，不錯，可以在這條船上坐上十六個小時，確實不錯。

其時已經下午四點左右，兩個人上了船，並沒有什麼目的，舵手也就按照可以巡航的路線一路開過去。

劉雲依拉著阮子城的手，上了船頭，被江風一吹，阮子城心裡剛才因為金錢而產生的心酸感也消散而去，管它呢，未來還很長，錢總是可以賺回來的。何況只是坐上一、兩個小時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坐到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