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來丞相府之前,崔晏晟就頭暈乎乎的,不好還能忍受,一直提著心強撐到凌暮雪面前,得到她一句諒解的話後,終於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地,隨之而來的,是冷熱交替的帶他們過來的炫暈感。

才剛邁進府,身子卻突然晃了一下,出於本能,他胡亂抓了一把周圍的人,恍惚中好像握住一截柔軟的肌膚,淡淡的中藥味撲鼻而來,接著他被人扶了一下。

那人嗓音清冷。

“怎麼了?”

他睜開眼,緩了一下,站穩,將人手拂開。

“沒事,抱歉。”

或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隊伍停了下來,為他們帶路的婦人走過來,恭敬地問:“姑爺可是身體不太舒服?”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凌暮雪就搶先一步開口了。

“嗯,他發燒了,有休息的地方嗎?”

崔小侯爺眨了眨眼,用自己已經糊成一團的腦袋想了一會兒。

剛剛,凌暮雪好像在關心自己,他來晚了,她一定遭受了很多人的惡意猜測,可她不僅沒計較,居然還、還在關心他!

崔晏晟抿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泛起潮紅,兩隻耳朵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滿腦子都是她關心他的話語,周槽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被人晃了一下。

他遲鈍地抬眸,看向一旁面容冷淡的少女,問:“怎麼了?”

少女沒有說話,是丞相府的一個丫鬟走過來,開口說道:“姑爺隨奴婢來吧。”

他有些疑惑,想問要去何處,但一想到這個問題會暴露他剛剛的狀態,他瞬間閉嘴,見凌暮雪沒什麼反應,便乖乖地跟著人走了。

他和陳媽媽跟著那個侍女來到西廂房,侍女讓他去榻上歇著,他點頭,陳媽媽見這裡沒需要她幫忙的,就跟著侍女去找府醫過來。

崔晏晟今天起得實在太早,又受了寒,一沾上床,兩眼皮直打架,後來也不知是睡是暈,總之是失了意識。

等他再醒來,看見與府醫一同過來的還有丞相府的一家子人。

曾經參宴時,他見過,因那一紙婚約也曾留意。

不知出於何故,他的目光最先落在的是跟在丞相夫人身後的凌二小姐,凌暮晚。

她穿著一身鵝黃色鑲著粉珍珠的流仙裙,耳朵上是和頭飾連在一起的扇貝流蘇耳墜,髮髻上彆著一顆顆白色珍珠,少女垂眸,面容嬌美,兩頰暈紅,她乖巧地走過來,像極了深海走出來的小公主,嬌俏又靈動,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崔晏晟移開目光,看向與凌暮晚並行的凌暮安。

少年一襲藍色窄袖錦袍,頭髮全束成高高的馬尾,他的五官俊俏,帶著絲稚氣,目光清澈,透著純真乾淨,讓人如沐春風。

凌家的人容貌都不差,只是這對姐弟和凌暮雪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極端冷,另一個極端暖。

想到李緣的話,崔晏晟又匆匆瞥了前面的凌丞相一眼,收回目光。

他心想:確實,凌暮雪更像凌丞相的女兒。

回過神,他撐起身,想下床行禮,卻被凌丞相先一步勸住了。

“身體不適,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不礙事的。”

凌丞相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啊?”崔小侯爺懵了一瞬,低聲道:“聽您的。”

凌家那兩個姐弟也是一臉茫然,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們的父親一直很溫和。

他們看向父親,卻不見他解釋,只是招手讓府醫去為他們所謂的姐夫把脈,他們又看向母親,見她無奈一笑,親暱地去牽父親的手,將人拉到靠窗的榻上坐下,他倆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也跟了過去。

府醫把完脈,道:“小侯爺身上舊疾過多,身體不好,受寒發病很正常,喝點藥就行了。”

凌渡擺手,道:“那就趕緊去抓藥吧。”

府醫出去,裡屋再一次陷入沉寂,還是他曾經的未婚妻凌暮晚開口,才讓氣氛更加尷尬.。

“姐夫這身體不太行啊。”

崔晏晟:“……”

大可不必!

凌暮安憋笑,眼神躲閃,不住朝窗外看,明萱看見了,不贊同地瞪他一眼,凌暮安扁扁嘴,低頭去擺弄茶杯。

明萱搖搖頭,敷衍地關心道:“阿晟確實該注意點身體,還年紀輕輕就這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崔晏晟覺得他們在暗諷外面那則流言,不過崔小侯爺最擅長的便是裝聾作啞,他彎唇,擠出笑容,乖巧道:“岳母說的是,晏晟一定會好好養身體的。”

明萱可不吃他這套,繼續道:“剛剛進來時,我就聞到你身上沾染的幹步香,切記不可會縱慾過度。”

崔晏晟:“……”

他想說他沒有,誰知才蔫下去不久的凌暮安竟‘騰’地站起來,發出一聲驚呼。

“幹步香?姐夫你去見喬楚楚了?!”

幹步香是用來扶正助陽的,他曾聽他那些去過青樓的小夥伴說的,因為他爹從不讓他去,心中在意也就記下了。

聽到幹步香再聯合三日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青樓花魁——喬楚楚。

他目光裡帶著滿滿的斥責,死盯著崔晏晟,沉聲道:“今日可是回門的日子,姐夫你怎麼能這樣,欺負我凌家沒人嗎?”

凌暮雪畢竟姓凌,即便爹孃再不喜,暮安覺得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崔小侯爺看著反應這麼大的凌二公子,一陣心虛,他確確實實去見了喬楚楚。

站在床頭的陳媽媽簡直汗流浹背,她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王妃講今天的情況。

氣氛又尷尬下來,屋子再一次陷入安靜。

明萱一臉糟心地看著雷霆大怒的兒子,又看了眼從頭只說了一句話就開始發呆的女兒,心裡發苦,她握緊凌渡的手。

凌渡回過神,眯著眼,看向還在用目光咄咄逼人的兒子,問:“幹步香,你聽過?在哪聽的?”

凌暮安心口一窒,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好整以暇的父親,又蔫了回去。

他坐下來,垂著腦袋,悶聲道:“沒聽過,我是根據娘說的縱慾過度猜的姐夫去見喬姑娘的。”

介於此處還有兩個外人在,凌渡沒有打算在此訓他,順著他的話下去。

他吸了口氣,溫聲道:“縱然如此,這也不是你跟客人說話的態度,跟你……姐夫道歉。”

逃過一劫的凌暮安,看向一邊正在望他的姐夫,誠懇道歉:“抱歉姐夫,是暮安無禮了。”

尷尬無比的崔晏晟連忙道:“哪裡……”凌二公子一片赤子之心,此事確實是晏晟的不是。

“不過,我還是認為你做錯了。”

他小聲嘟囔,把崔晏晟的話截下去。

崔晏晟無奈,撐著亂成一團的腦袋以及湧上來一會冷一會熱的難受,十分懊惱無力地靠著床頭,看著又被凌丞相瞪了一眼,腦袋都快埋地下的凌暮安,嘆了口氣,勸道:“暮安此言沒什麼不妥,確實是晏晟有錯在先。”

凌丞相看向他,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錯,你們都沒錯,是這紙婚約害人不輕,我原也打算解除婚約,只是發生了點狀況,才不得已如此,現下不方便,待事情了結,就讓你二人和離,如今還勞煩小侯爺照顧一下暮雪。”

凌渡今日來找崔晏晟就是為此事而來,當初與崔家定下婚約,是為了穩定時局,震懾覬覦北晏的宵小之徒。

他一直以為此事是預設的,便沒有再提解除婚約,直到十天前,陛下在退朝後將他喚到御書房提及此事,他才初初記起。

只是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暮晚還沒及笄,如何能嫁人?

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陛下不等他問就解釋了。

“阿渡府中又不是隻有一位千金。”

凌渡震驚,他趕緊垂眸,掩去眼裡翻湧的情緒,他答了聲是,在御書房聽陛下掰扯了一會,才恍恍惚惚地回府。

當時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竟鬼使神差地寫信到塗洲憑雁谷,不過他也是沒想到凌暮雪會過來。

凌渡嘆了口氣,這些事,不適合跟孩子說,他直接對還沒緩過神的孩子道:“放心時間不會太長,也不會讓晟兒你吃虧,待此事了結,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崔晏晟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本來就痛的腦袋快要炸開。

凌暮安同樣也很震驚,在他看來,此事雖有婚約的錯,可崔晏晟確實也很多地方做得不對,比如成親第二日鬧出謠言,回門見情人。

崔晏晟是被強迫的,難道他姐就不是?彼此尊重點怎麼了,在凌暮安看來,崔家小侯就是一點男子風度都沒有。

還有和離,他爹說得輕巧,又不是不知道和離對一個女子的影響有多大。

凌暮安心裡的小火苗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下越燒越大,逐漸壓過對老爹的恐懼,他氣呼呼看向自家老爹,發現他老爹正一臉幽怨地看他娘。

他整個人都麻了,他知道他爹孃又要膩歪了,趕緊開口尋了個理由將人攆走了。

他站起身,來到崔晏晟面前,盯了他好一會,才道:“崔小侯爺你可需要幫忙?”

崔晏晟僵硬地搖頭。

凌暮安:“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告辭。”

“等等……”

崔晏晟叫住他,用無力顫抖的手指向還坐在原處的凌暮晚,道:“不叫二小姐一起?”

凌暮安順著他手指看去,扶額,道:“實在抱歉,我阿姐就這樣,她不是故意冷落小侯爺你的,只是經常喜歡陷入沉思。”

“沒事。”

他看見凌暮安叫人,凌家二小姐抬眸茫然地望他一眼,走過來,不好意思道:“失禮了,希望崔小侯爺不要介意。”

她舉止言語落落大方,沒有半點因外邊傳他與她才是婚約物件而遮掩,坦蕩得讓崔晏晟都有些愧疚了,或許剛剛這人並非故意為難他。

他垂下眼瞼,象徵性地問一句:“凌二小姐剛剛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似是沒想到他會問,凌暮晚徵愣片刻,這才開口:“在想補身子的藥方。”

“嗯?”

凌暮晚微微一笑,道:“崔小侯爺畢竟是我姐夫,關心一下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腦子亂成一團的崔晏晟覺得沒問題,向其道謝,他抬頭看她,正好瞧見她身後,從藥房過來,正在敲門的陳媽媽。

聽到聲音,凌暮晚也跟著側過身,看見人過來,對崔晏晟道:“姐夫好好休息,暮晚就不打擾了。”

崔晏晟極有禮貌地回一句:“慢走。”

她盈盈一拜,轉身走了出去。

*****

哄好凌渡後,明萱還沒來得及與人膩歪,就被從門外進來彙報的侍又叫走了。

侍女名喚松蘿,是她在明府時的貼身丫鬟,與香茗一同管事,她早猜到香茗可能會為難那個人的女兒,便讓松蘿看著點,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現在松蘿過來,說明事情已經不受控制。

她讓松蘿去叫香茗過去春風齋,然後戀戀不捨地與凌渡告別。

凌渡無奈,眉眼帶笑,調侃她:“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是要生死相離呢!”

明萱眨了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以為那個人的女兒回門,凌渡可能會很煩躁,見他這樣,明萱放下心來,被打擾的那一點點不愉快,瞬間煙消雲散,道:“就是不想和你分開嘛,不行嗎?”

這些話凌渡聽了無數遍,還是忍不住心動,他低下頭,小聲道:“知道了,趕緊走吧。”

他這副模樣,明萱很喜歡,可惜現在要去處理事。

來到春風齋,明萱看到香茗已經規規矩矩地站在堂下,松蘿在門口等著,明萱走過去,越過香茗在上座落坐。

不等她問話,香茗跪了下來:“夫人,奴婢知錯了。”

明萱嘆了口氣,叫她起來,香茗是自她出生起便伴在她身旁,又是兩個孩子的乳母,明萱不忍責怪,加之為那個人的女兒懲戒自己的人,這種蠢事她做不出來。

她看向戰戰兢兢的人,輕聲問道:“可是那人的吩咐?”

江府那人小肚雞腸,如此想來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是這做得有些過分了。

明萱想,若當真是那人的吩咐也好,她便有理由佔一些便宜。

可惜香茗都搖了搖頭。

不待她問,門外傳來松蘿的聲音:“大小姐,夫人現下有些不方便。”

緊接著便聽見暮晚用瞭然的語氣道:“我知道母親在裡邊做什麼,我正是為此而來。”

明萱思忖片刻,衝門喊道:“松蘿,讓晚兒進來吧。”

門從外面推開,一襲鵝黃綴著珍珠的暮晚走進來,她關上門,嚮明萱行禮,得到應允後這才起身。

明萱只瞧了她一眼,便用眼神示意香茗回答剛才的問題。

香茗深深吸了口氣,道:“此事是奴婢的錯,奴婢被……”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似是不知如何稱呼,她看向明萱,見對方也沒什麼反應,便直接道:“被侯夫人身邊的丫鬟激得失了分寸,這才鬧出笑話來。”

凌暮晚在旁聽著,眉心微蹙。

將人推下水這麼大的事,在香茗姑姑看來竟只是個笑話?

看出她心中所想的明萱並不打算解釋,她只是問:“那個丫鬟是平沂侯府的人?”

聽此,香茗仔細回想,答:“不是,那個丫鬟與侯夫人看起來十分熟絡,想來是其自己從憑雁谷帶來的人。”

“如此便好,你先下去吧,讓人好好招待,來者皆是客。”明萱抿了口茶,淡然道。

香茗走出去後,明萱這才看向從始至終都保持安靜的暮晚,她問:“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暮晚搖頭,看到母親沒有責怪香茗姑姑,只是問是不是崔家派來的人後,暮晚便知此事定藏有秘密,而從小到大爹孃都從未跟他們提及她那位姐姐,想來是不想讓他們知曉。

爹孃做事,定有他們的一番道理,暮晚也就順著他們的意思下了。

“沒事,只是想來幫香茗姑姑求情罷了,如今看來是女兒多慮了,剛剛女兒看到爹爹正向這邊走來,便不打擾爹爹和孃親,女兒先行告退。”

明萱點頭,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

出去後,暮晚向著藥房走去,其實她對她姐姐身邊的丫鬟還挺感興趣的,香茗姑姑都將近四十歲的人了,還被激成這樣,那人的本事得有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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