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緊了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等姚楠的車子完完全全消失,餘子江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車上,姚楠獨自一個人緊握著方向盤,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他終於能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感。
此刻,姚楠的臉色陰沉得恐怖。
“這下易衷更加會抓著湯凌晨不放了。”姚楠心裡咕咚咕咚地打著鼓。
但姚楠知道,現在易衷還沒有對湯凌晨採取什麼大動作,就證明她還在蒐集證據的階段。
她一直沒有動靜,應該是還沒有親自看到湯凌晨鞋底下的痕跡。
否則,以易衷這種乾脆利落的性格,湯凌晨一定會被抓到警局去審問。
姚楠思來想去,最後調轉了車頭,往相反的方向駛去。
他原本打算回警局的,但餘子江的話打消了姚楠的念頭。他必須要到湯凌晨的家去一趟。
那雙有痕跡的鞋子必須在被易衷看到之前扔掉!
姚楠背脊發涼,呼呼的風從他身旁的窗戶掠過。
他為這杭瑞的精明感到震撼。兇手從一開始就布好了棋局,而如今的警方已經深陷其中。
這就是杭瑞想要的結果。
姚楠意識到,杭瑞選擇湯凌晨作為替自己背鍋的工具,絕對不是拍腦袋臨時起意的結果。
他一定策劃了很久,在蘇沙婗還沒有遇害之前就已經規劃好了圈套。
那麼,杭瑞是怎麼精準地選中湯凌晨的?姚楠深覺得驚訝。
湯凌晨從小不和他生活在一起,姚楠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自己的兒子,甚至連連搭檔了十年的易衷也不這事。
這麼說來,杭瑞為了完成自己的計劃,還把姚楠底子挖了個遍。
姚楠一邊開著車,一邊不停地打著冷顫。
他必須加快速度,在易衷沒有親眼看到湯凌晨鞋底之前,把杭瑞設計的局給破了。
這樣警方就不用陷入不必要的麻煩裡,湯凌晨的清白也會被保住。
姚楠很熟悉去湯凌晨家的路,很快他就把車開進了一處小區裡。
湯凌晨家就住在一樓,姚楠將車停在花圃旁的車位裡,立刻就快步走到了湯凌晨的家門前。
“咚咚咚——”姚楠急促地敲著門,房子裡很快就傳來了前來應答的腳步聲。
開門的是一個氣質溫柔的中年女人,她只穿著家居服,卻也把自己打理得乾淨清爽。
看到門口的姚楠,女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是湯凌晨的母親,姚楠的前妻——湯玫。
離婚以後,她和姚楠的關係愛你沒有鬧僵,只是姚楠一直很忙,他們的交流總是停留在簡訊或者通話的問候。
再加上姚楠不想打擾湯玫現在的家庭,更不想給他們帶來什麼不必要的危險,湯玫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一個活生生的姚楠了。
“你怎麼來了?”湯玫問。
“湯凌晨在嗎?”姚楠低聲問道。
他的聲音被壓得沉沉的,聽起來有些沙啞。讓湯玫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
“他還沒有回到家,怎麼了?”湯玫詫異地看著姚楠。
“沒回到家?”姚楠一下緊張了起來。
在姚楠送餘子江去高新區的時候,湯凌晨就已經和同學一起走出學校了,現在時間過了這麼久,湯凌晨居然還沒回到家?
姚楠歪過去,看到了湯玫房子裡的時鐘,從放學到現在,大約過了兩個小時。
“糟了。”姚楠呢喃了一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話,表情少有的慌張了起來。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真正的兇手一直在湯凌晨身上動手腳,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對他下手!
對兇手而言,湯凌晨不過是一個用來擾亂兇手的工具罷了,只要兇手達成了目的,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如果湯凌晨真的被兇手除掉了,一方面失蹤的湯凌晨能夠直接在易衷心裡坐實湯凌晨嫌疑人的身份,這樣一來警方就會開始分散調查力量。
另一方面,兇手除掉湯凌晨就相當於抹掉了自己犯罪的痕跡。這簡直是一舉兩得。
姚楠心裡劇烈地不安起來,他二話不說,轉身就想趕緊回警局去。
湯玫嚇住了,她不解地看著姚楠,嘴裡愣是發不出聲音。
可姚楠剛轉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湯凌晨,一邊運著手上的籃球,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籃球上,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家門口突然造訪的姚楠。
“你去哪了?”姚楠皺了皺眉頭,老遠衝湯凌晨問。
湯凌晨終於看到了姚楠,他臉色不好,雙手交叉著架在胸前,一副如臨大敵的嚴肅表情。
“學校一放學我就看到你走出了學校,怎麼現在才回到家?”姚楠還沒等湯凌晨開口,就又拋來一個問題。
“我和別人打球去了啊......”湯凌晨撓了撓頭說道。
姚楠陰沉的神情讓湯凌晨有些錯愕。
“以後放了學馬上回家,哪裡都不要多呆。”姚楠說。
姚楠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責備。
“讓你丈夫開車去接他,如果實在是沒空,拜託一個你信任的壯年男人去接送。”話音剛落,姚楠又轉身對一直愣在房門前的湯玫說。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湯玫打了個冷顫。
她聯想到了姚楠最近在查的案子,這連環殺人案就發生在R城第二中學,湯玫越發不安起來。
姚楠沒有說話,他像是沒有聽到湯玫的問話,一把將湯凌晨扯到了屋子裡。
“你坐著,把鞋脫了。”姚楠低聲對湯凌晨說。
他的表情陰沉得發臭,讓人覺得可怕。
“脫鞋?”湯凌晨更加一頭霧水了。
但他也不敢反駁姚楠什麼,只好照做了。
“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湯玫更加焦急了。每次姚楠如此嚴厲,都是一種極其不好的訊號。
姚楠依舊沒有說話,湯凌晨的鞋子剛拖到一半,他就迅速上手將鞋子生搶過來。
當他把鞋底翻過來,果真看到了餘子江說的凹痕。
姚楠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似的,他瞪著眼睛,捧著鞋底呆滯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