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在吃飛蝗?

那個盤子裡面盛裝的是飛蝗?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唯有皇長孫不停吃著飛蝗的嘎嘣脆響,刺耳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太祖爺才聲音顫抖著開口問道:“英兒,這……玩意兒當真能吃嗎?”

朱雄英聞言很是無語,在群臣驚恐至極的目光之中,一把抓起盤子裡面的裹蛋飛蝗扔進了嘴裡,而後吃了個嘎嘣脆響,還不忘回答道:“怎麼不能吃?”

“油炸,紅燒,爆炒……辦法多的很,只要去掉刺腳和翅膀就可以了,不僅入口酥香,而且沒有了昆蟲的腥味,當真是下酒的好菜,吃起來那個美啊!”

太祖爺:“!!!”

滿朝文武:“!!!”

我尼瑪啊!

這孩子是不是個小蠻子啊!

神特麼的“入口酥香”!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嘔……”

眼見皇長孫吃蝗蟲吃的津津有味,群臣之中,不知誰先忍不住,低聲乾嘔了起來,瞬間如同瘟疫一般,引得群臣接連乾嘔,就連太祖爺都被噁心得不行,內腑不斷翻湧!

朱雄英見狀勃然大怒,當即朗聲喝道:“皇爺爺,這東西是真能吃,並且真的好吃,皇爺爺要不要試一下?”

沒辦法啊!

為了激發百姓骨子裡的吃貨本性,就需要一人率先垂範,而這個人必須威望高到足以令人信服!

那麼問題來了,還有比大明天子朱元璋更具威望之人嗎?

所以極力勸諫太祖爺摒棄偏見,親自試吃蝗蟲,乃是必行之舉!

聞聽此言,滿朝文武瞬間就炸開了鍋!

還未等老爺子開口,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突然跳了出來,義正言辭地高喝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皇上貴為天地至尊,豈可食用蝗蟲這等腌臢之物,那與蠻夷野人何異?長孫殿下,你蠱惑天子食用蝗蟲,安得是什麼居心?”

朱雄英:“???”

你娘咧!

這個王八犢子,是在故意搞事情吧?

老子招你惹你了,跳出來就準備打我?

呵,左都御史詹徽,一個小人罷了!

當朝四大天子近臣,御前大太監杜安道,錦衣衛指揮使毛鑲,國子監祭酒兼內閣大學士宋訥,然後就是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了!

詹徽,洪武十五年考中秀才,十月就被任命為監察都御史,洪武十六年六月,被任命為試左僉都御史,十六年十月轉為實授,十七年正月遂升任督察院的最高長官左都御史!

從正七品的監察都御史,升任為正二品的左都御史,這個詹徽僅僅花了一年多點的時間,就完成了常人可能一輩子都完不成的光輝壯舉,足以見其聖眷之濃!

不過這個王八犢子,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啊!

他現在跳出來厲聲指責自己,還不是為了向老爺子表忠心!

呵,詹徽啊詹徽,既然你自己主動跳出來找死,那老子就送你一程!

群臣只見,皇長孫不慌不忙,將盤子隨手遞給了一臉懵逼的老金,而後轉過身來直視著左都御史詹徽大人,好整以暇地反問道:“詹大人,小子有幾個問題不解,不知詹大人可否為小子解惑?”

此言一出,群臣頓時心中一凜。

這位皇長孫,要開始了!

畢竟,睚眥必報皇長孫,可不是一個虛名啊!

詹徽何嘗不知皇長孫這個人盡皆知的外號,此時顯得有些騎虎難下,只能梗著脖子出言答道:“長孫殿下請說,老夫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呵,好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詹大人,知道‘易子相食’是什麼意思嗎?”

易子相食!

這四個字似有千鈞重量,壓得在場眾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少朝臣神情凝重,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二人。

他們心中清楚,來自於皇長孫的反擊,開始了!

詹大人聽聞這四個字,登時面無血色,張了張口想要回答,朱雄英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自顧自地繼續答道:“易子相食,就是災民饑民餓到發狂的時候,互相交換子女殺之以充飢!”

“為什麼要交換呢?因為不忍心啊!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女啊!”

“為什麼要殺之以充飢呢?因為餓啊!餓到心慌,餓到發狂,餓到快要崩潰,餓到沒有精力去管什麼人倫道德!”

“他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詹大人卻說蝗蟲是腌臢之物,說食之與蠻夷野人何異?小子敢問詹大人,你體驗過那種餓到發狂的感覺嗎?你能想象得到饑民災民那種易子相食的絕望嗎?”

朱雄英的鋒利言辭,如同一根根尖利鋼針,狠狠地插進了詹徽弱小的心臟,令他滿臉漲紅,神情痛苦到了極點!

“你能嗎?你若不能,那就請閉上你的狗嘴!”

話音一落,群臣只見皇長孫一擺衣袖,指著詹徽朗聲罵道:“爾等臣子身為朝廷命官,整日除了歌頌天子功德,高唱四海昇平之外,爾等還做過什麼?三省大旱,爾等做了什麼?餓殍枕道,爾等做了什麼?人自相食,爾等又做了什麼?”

“現在小子尋到了解決之法,滅蝗之策,不但可以消弭天災,還可以將其變為糧食,救活數萬災民,爾等竟還高唱什麼於禮法不合,於常情不合,於身份不合?爾等就不覺得羞恥嗎?呵,我都為爾等感到無地自容!”

群臣聞聽此言,只覺雙臉紅得發燙,紅得心慌!

這位長孫殿下,用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撕開了自己等人自我安慰的遮羞布,將災區饑民慘烈殘酷的事實擺上了檯面,而那些,正是自己這些朝廷命官所犯下的罪過!

“詹大人,小子頗有幾分才氣,故而想送您一句話,以賀詹大人青雲直上!”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所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跳,略顯慌張地看向了皇長孫。

這位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啊!

眾人只見,皇長孫微微一笑,先是對詹徽行了一禮,而後怒而罵道:“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話音一落,全場皆寂。

詹徽駭得倒退了好幾步,而後竟陡然噴出了一口老血,跌倒在地。

群臣亦是頭皮發麻地看著朱雄英,驚懼到久久說不出話來!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豈料皇長孫對此似乎還不滿意,忽然轉身對著皇上上奏道:“皇爺爺,此句言簡意賅,內涵豐富,循循善誘,諄諄教導之心溢於言表,是一句告誡、規勸官員勤政愛民的佳句,孫臣請將其鑿石刻碑,立於天下州府官署門口,以告誡百官,一心為民!”

嘶……

好狠!

這位皇長孫,真是太狠了!

群臣臉上先前的驚駭之色,盡皆變為了惶恐不安。

這位皇長孫,不但要斷了詹徽的仕途之路,還要鑿石立碑,將他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啊!

太祖爺深吸了一口氣,頗為厭惡地看了一眼詹徽,而後冷聲開口答道:“準!著工部即刻將此刻於碑上,立於天下官署!”

朱雄英聞言笑容滿面,但落到群臣眼中,這笑容卻是那麼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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