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本座今日突然來訪,是為了恭賀徐大人政績卓越,特送徐大人一份厚禮!”

一眾官吏聞言,盡皆面色狂變,敢怒不敢言!

在事實真相已經明朗的情況下,毛人屠這頭瘋狗,竟敢還說什麼“政績卓越”,這不是故意折辱人是什麼?

楊銘生性膽小怯懦,早就嚇得惶惶不知所言,一眾官吏與之相比更顯不堪,在瘋狗毛人屠面前早就嚇得兩股戰戰,無法言語。

唯有布政使徐奇稍顯鎮定,聽聞毛人屠言語之中的嘲諷,當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毛大人說笑了,老夫自問愧對山東父老,此次大旱蝗災,老夫這布政使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故而準備即刻啟程,回京述職!”

豈料毛人屠聞言卻是朗聲大笑了起來,那笑聲之中盡是嘲諷。

“徐奇啊徐奇,你還真是蠢得可愛啊!”

“怎麼著?水淹到脖子才慌?火燒到腳背才急?大旱之時爾等在作甚?蝗災未成型之前爾等又在作甚?現在一句愧對山東父老,就想拍拍屁股回京述職,任由那些饑民災民生不如死?呵,這天下間哪有這般道理?”

一眾官吏聞聽此言嚇得肝膽俱裂,更加惶恐不安。

就連徐奇亦是臉色狂變,略顯慌張地暴喝道:“毛鑲!老夫乃是正二品朝堂大員,即便有罪在身,那也是回京接受三司會審,還輪不到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來折辱老夫!”

按朝廷法度,凡重大案件,盡皆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組成的三司會審進行審理!

要知道這三司會審一經成立,便透過審訊那位燕王殺長史一案奠定了其最高司法權威的至高地位!

連天潢貴胄都可審辦,自己一個小小布政使又算得了什麼?

徐奇這番話,如若放到後世,那就是經典語錄了。

如若我徐奇有罪,請用大明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派毛人屠這種瘋狗前來折辱噁心我!

奈何因為訊息傳遞不便,徐奇不知道的是,毛鑲這位欽差特使,可不是為了抓人入京而來!

“徐奇,本座送你的厚禮,你敢不要?”

毛人屠懶得與其解釋箇中緣由,一臉殺氣地暴喝道,嚇得徐大布政使身子陡然一顫,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何況眼前這個“兵”,還是個兇威懾天下的殺魔頭!

徐奇不過一經年老儒,哪裡敢與之匹敵,氣勢之上便差了一大截!

毛人屠見狀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對門口暴喝道:“抬進來吧!讓徐大人好好欣賞欣賞!”

徐奇:“???”

一眾官吏:“???”

什麼玩意兒?

還要抬進來?

這條瘋狗打得什麼鬼主意?

難道是那一門火炮,準備一炮轟死自己等人?

眾人滿臉茫然地舉目望去,卻見兩名力士抬著一圓首石碑緩緩走了進來。

待石碑抬至近處,露出碑陽一面,眾人探首望去,下一秒卻是駭得頭皮發麻,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堂堂山東按擦使,正三品的一方巨頭,楊銘此刻竟嚇得癱軟在地,喃喃不知所云。

徐奇亦是面無血色,顫巍巍地上前一步,眼見那句“洪武十九年山東大旱,飛蝗蔽天,賀布政使徐奇、按擦使楊銘等政績卓越而立”,當場氣得口吐鮮血,身形險些站立不穩!

“毛鑲!你我無冤無仇,為何你要如此處心積慮地整死於老夫?”

這句話,徐大布政使說得一點都不假,甚至還遠遠不及!

這哪兒是要整死自己等人啊,這是要先整死自己等人,再將自己等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啊!

碑陽一面鐫刻著一句顯眼正楷: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此話周圍,鐫刻著一個個人名,赫然正是山東一省九品之上所有官員的名字,一個不少,一個不落!

至於布政使徐奇與按擦使楊銘這兩位巨頭,則更是留下了那句誅心之語。

洪武十九年山東大旱,飛蝗蔽天,賀布政使徐奇、按擦使楊銘等政績卓越而立!

這什麼意思?

傻子都看得出來!

這塊石碑一旦立在了這濟南府布政司門口,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那時何人出任布政使一職,都會視自己等人為恥辱!

或許他們路過石碑之時,還會回憶起那年山東大旱,餓死饑民無數,而後憎惡不已地對這石碑上的名字吐上一口濃痰,指著它對不知內情地同僚百姓開口道:“當年就是這個賊子,貪汙受賄,對旱情置之不理,以致於爆發了驚天蝗災,數萬饑民無糧充飢,易子相食,餓殍遍野,枕藉溝中!”

而後,那些百姓士子亦會高聲咒罵自己等人,即便自己等人早已經死在了這場大案之中,即便自己等人已經付出了生命的慘重代價,卻還是不得不承受千夫所指的昭彰惡名,隨這石碑立於此處,最終遺臭萬年!

太狠了啊!

太毒了啊!

只聞有勒石記功一說,卻從未聽說有勒石記罪之舉!

“喲?怎麼了?徐大人這是對本座的厚禮不喜歡嗎?血都濺到這石碑上面了,嘖嘖嘖,這下子可就……更完美了!”

毛人屠不陰不陽地桀桀怪笑道,望著那石碑之上的淡淡血跡,露出了猙獰笑容。

但下一秒,毛大指揮使卻又覺得這血跡太淡了,完全沒有達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種美感。

“徐大人,再吐一口,還差那麼點意思!”

徐奇:“!!!”

一眾官吏:“!!!”

我尼瑪啊!

這毛人屠是個變態啊!

他腦子裡面有大病啊!

瘋狗瘋狗,果真不是個正常人!

徐奇撥出一口濁氣,滿眼怨毒地盯著毛鑲,恨不得撲上前去咬死這條瘋狗。

聽聞其先前這句瘋言瘋語,徐大布政使一擺衣袖,目光冷冽地回答道:“老夫身為一省布政使,理應為此次天災擔責,但是老夫還是那句話,你毛鑲不配審問老夫!”

“老夫要回京述職,面見聖上解釋此事,甚至接受三司會審都毫無怨言,但是毛鑲,這筆賬,老夫記下了!”

撂下一句狠話,徐奇抬腳便走,下一秒卻是驚恐至極地怪叫了起來。

眾人只見,瘋狗毛人屠在布政使大人轉身之後,竟上前一把提起了他,而後在陣陣驚呼聲中,狠狠將這位正二品的地方巨頭砸在了石碑之上!

布政使徐奇當即被砸得頭皮血流,昏死過去,生死不明。

毛鑲就著布政使大人的錦衣官服擦了擦手,一臉不屑地譏諷道:“布政使?算什麼東西!”

話音一落,瘋狗臉色卻是一變,眼見石碑之上血跡分佈不均勻,竟然再次提起了布政使大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唔……這下子好了,真是一塊完美的石碑!”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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