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個大和尚“突發善心”,給朱雄英二人放了一天假期,讓二人感動到無以復加。

朱某人立馬屁顛屁顛地找到了大小老婆,以訴衷情,十三郎則乾脆搬出了朱某人自制的太師椅,悠哉悠哉地曬起來太陽。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愉快,甚至朱某人看著十三郎,都覺得他眉清目秀了許多。

直到棋韻一語道破天機,二人這才慌亂了起來。

因為,龍攆駕臨天界寺!

太祖爺,殺過來了!

你娘咧!

這能不怕嗎?

且不說天界寺現在還藏著一個陳漢太尉張定邊,單論十三郎沒能趕回京師參加皇后娘娘的葬禮,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義薄雲天十三郎第一次慌亂了起來,滿臉緊張地看向了朱雄英,期待著自家大侄兒能夠出一個好主意。

“十三郎,凡事不要慌,要鎮定!”

“我鎮定你大爺,合著父皇等會揍的人不是你對吧?”

額!

我竟無言以對!

好像……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朱雄英陡然鎮定了下來,暗中思索著最佳對策。

此刻主持禪房中,卻進行著一場令人窒息的會面。

會面者,大明開國大帝朱元璋,陳漢太尉兼無敵刀客張定邊!

除此兩位主人公外,宗泐大和尚與御前大太監杜安道盡皆在場。

嗯,主要是防止二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以太祖爺眼下這瘦削的小身板,貌似只有捱打的份兒!

同樣是廬山雲霧茶,但張定邊一口喝下去,卻是苦澀了許多。

只要一想起眼前這個身穿九龍袞服的男人,親手粉碎了他們三兄弟逐鹿天下的宏圖霸業,他的心中就很是惱火。

奈何技不如人,木已成舟,即便拔刀砍了此人,也無濟於事了!

甚至反而會導致天下大亂,江山動盪,最終受苦之人還是那些黎民百姓!

或許張定邊自己都未察覺到,他對朱元璋的恨意,已經遠沒有鄱陽湖血戰之後那麼濃烈了。

說到底,這還是心境的變化,否則他張定邊也不會從天下無敵的第一刀客,漸漸成為受世人敬重的沐講禪師了!

太祖爺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宿敵,又看了看他那鋥光瓦亮的大腦袋,沒來由地嗤笑了一聲。

“張定邊啊張定邊,真是沒想到,昔年那個一言不合就拔刀斬敵的絕世猛將,竟會遁入空門,成了一個普度眾生的得道高僧,稀奇,當真是稀奇!”

這充滿譏諷語氣的調侃,卻是令宗泐大和尚與杜安道心中一緊,生怕張定邊兇性爆發,拔刀砍人!

豈料沐講禪師笑眯眯地回答道:“陳漢太尉已是過去,貧僧現在不過是個雲遊四海的僧人罷了,還請皇上不要沉湎於過去的恩怨情仇!”

這是在主動低頭?

太祖爺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竟久久講不出話來。

這個男人,當年可是雄威震天啊!

甚至,在鄱陽湖血戰中,險些一度擒殺自己!

而今,竟然低頭了!

呵呵,無趣,無趣得很啊!

雖然失去了暢聊的興致,但是有些問題,太祖爺還是要問清楚!

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帝都之內,出現任何不安穩的因素!

“為何收桂兒為弟子?為何要入京師?為何要入天界寺?”

太祖爺這番“致命三連”,令宗泐大和尚與杜安道二人身體驟然緊繃,時刻準備著出手鎮壓張定邊。

“朱元璋,這三個問題,不應該問我,而是要去問問你的好聖孫,難道你不清楚他在湖口縣的所作所為嗎?”

主動示好可以,但並不代表著沐講禪師沒有脾氣,否則他就不是當年那個張定邊了。

任誰原本安安穩穩地雲遊四海,卻突然被人以數萬百姓身家性命為要挾,不得不再次出山捲入是非漩渦,心中都要積壓著無窮的怒火。

太祖爺:“???”

眼見朱元璋滿臉的茫然不解,沐講禪師頗為疑惑地開口道:“你不知道?你那錦衣衛是幹什麼吃的?”

太祖爺:“!!!”

我知道你娘!

老子知道還會巴巴地跑來問你嗎?

太祖爺神情怪異地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想在外人面前聊起錦衣衛。

眼尖心細的宗泐大和尚適時出言解釋了一番湖口縣事件,太祖爺聽後卻是呆立當場,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那個小王八蛋,究竟想要做什麼?

不惜一切代價地逼迫張定邊出山,究竟為了什麼?

如此看來,自己的好聖孫早就謀劃好了一切,用那個什麼“搶救鈔法策劃書”換取出宮遊湖的機會,甚至還編造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做的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逼迫張定邊出山!

太祖爺並不在乎愛孫手段狠辣,相反他對此還頗為欣賞。

男人不狠,地位不穩!

標兒就是太過仁厚,以致於旁人都敢對他指手畫腳,即便他登上了皇位,充其量也就是個“守城之主”罷了!

太祖爺更關心的是,那個小王八蛋為何要這麼做,他到底存著什麼小心思!

看來,一切源頭還是出在這個小王八蛋身上!

太祖爺豁然起身,準備前去好好詢問愛孫一番。

臨出門前,卻是陡然開口道:“從此以後,天下再無張定邊!”

“貧僧,多謝皇上!”

雙方心中都清楚,這是揭過先前的恩怨情仇了。

自此,世間再無陳漢太尉張定邊,唯有得道高僧沐講禪師!

輕飄飄一句話,抹除了當年的生死大仇!

所以,沐講禪師這聲致謝,誠心實意!

“皇上聖明!”

宗泐大和尚與杜安道齊聲喝道,語氣之中充滿了喜意。

雙方能夠罷手言和,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當他們走到院落之後,臉上的笑容卻是再次凝固了。

四人只見,皇長孫與十三殿下,悠哉悠哉地躺在自制躺椅上,身旁還有兩個絕色侍女不停地扇風消暑,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好。

“十三郎,放心,沒啥大事兒,咱家老爺子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多揍你一頓就完事兒了,你現在都是‘抗揍專業戶’了,還怕捱揍嗎?”

朱十三:“???”

抗揍專業戶?

你他孃的才是抗揍專業戶!

“話是這麼說,誰知道老爺子會不會突然發瘋,非要拿藤條抽我,那玩意兒抽一記在身上可疼了,實在是扛不住!”

“誰說不是呢!一大把年紀了,還是不學好,一言不合就喜歡拿藤條抽人,也不知道啥時候養成的壞習慣,等他老了,一定拔他氧氣瓶!”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吐槽到,根本沒注意到身後已經站著面色鐵青的四位大佬。

而他們吐槽的物件,正是四位大佬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位!

感知最敏銳的棋韻疑惑地轉頭望去,隨即“哐當”一聲扇子落地,老老實實地跪了下去。

叔侄二人見狀頗為詫異,棋韻這難道是中暑了嗎?

“韻啊!你咋滴了?是不是中暑……”

“棋韻……叩見皇上!”

朱雄英:“???”

十三郎:“!!!”

“棋韻姑娘,別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朱十三哭喪著臉,絕望地開口道,身體僵硬到不能動彈。

誰料身後陡然傳來了一句無比熟悉的聲音:“哦?不好笑?那要不要朕給你講個笑話聽聽?”

你娘咧!

真是老爺子來了!

那方才我們講的話……

朱雄英滿臉絕望地看著朱十三,後者同樣滿臉苦澀地看向他,臉都快嚇白了!

“跑!”

一聲暴喝響起,二人撒開腳丫子就跑,但不到片刻,便被兩個大和尚提溜了回來,根本不需要太祖爺開口。

“英兒,告訴朕,朕什麼德行啊?朕哪兒不學好了?”

“桂兒,告訴朕,‘氧氣瓶’是什麼意思?你們,要拔誰的氧氣瓶?”

太祖爺笑眯眯地開口道,卻是嚇得二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訥訥不知所言。

“安道,去,找根藤條來!”

二人:“!!!”

片刻之後,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令前來天界寺上香的香客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足足抽了小半個時辰,太祖爺這才氣喘吁吁地坐下,滿臉鐵青地怒視著兩個小兔崽子!

“英兒,告訴朕,為何要逼迫沐講禪師捲入這是非漩渦?”

這是……東窗事發?

朱雄英扯了扯嘴角,滿臉羞赧地答道:“孫臣仰慕沐講禪師的風采,所以才會這麼做!”

沐講禪師:“???”

仰慕我的風采?

就拿數萬百姓的性命逼迫於我?

你他孃的擱這兒騙鬼呢?

“不說是吧?好!那就,接著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太祖爺聞言氣極反笑道,將手中的藤條交給了杜安道。

後者一臉為難地接過了藤條,而後又被宗泐大和尚接過。

“教不嚴,師之惰,還是我來吧!”

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皇長孫竟硬生生地捱了十幾記藤條,卻始終閉口不言,不願作出任何回答,直到被“抽暈”了過去!

太祖爺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長孫,只得長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自己的十三子,漠然喝問道:“桂兒,為何非要練刀習武?”

朱十三親眼目睹了大侄兒的“慘狀”,聞言整個人一激靈,急忙高喝道:“兒臣不願做那混吃等死的廢物,兒臣想要征戰沙場,為我大明開疆拓土,護我大明萬世基業!”

這句話,是先前大侄兒親口教會自己的,此刻當著父皇的面,高聲喊了出來,竟是那麼的暢快淋漓!

神情恍惚間,十三郎抬頭對視著太祖爺,鼻青臉腫的面孔上難得浮現出了堅定之色。

二人對視良久,太祖爺冷漠開口道:“路是你自己選的,朕且由著你去!但日後若是你吃不了這份苦,想要半途而廢,那朕自會找你算賬!”

朱十三聞言一愣,而後竟是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清楚,父皇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眼見兒子哭成了淚人兒,太祖爺也不由心頭一軟,伸手扶起了他。

“我朱元璋的兒子,既然要練刀,那就要練到極致,成為第一刀客!”

“有空……還是要多回宮陪陪你的母妃,她倒是給朕生了一個好兒子!”

太祖爺拍了拍十三郎的肩頭,而後毅然轉身離去,只是身形略顯蕭索。

“請父皇放心,我朱十三一定會成為第一刀客!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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