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聽聞思行發被自己手下給幹翻，還一度遭到了驅逐，忍不住放聲大笑，絲毫未把刀幹猛放在眼中。
這個刀幹猛不過是個小土酋，抓住了麓川思氏衰弱之際，突然冒出頭來，想要登上權力舞臺罷了。
“景春，既然雲南有變，那朕就不多留你了，即刻趕回去平亂吧，至於那思行發朕就不見了，直接與你一同返回，平定叛亂之後就在麓川推行改土歸流政策!”
“臣明白!”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就此結束了今日遊獵，沐春當即動身趕回雲南平叛，朱雄英也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
與其關注一個雲南小土酋，不如關心草原戰局，關心朱十三這個王八犢子殺到哪兒去了，關心李景隆這個小白臉現在何處，關心楊士奇在山東推行的“火耗歸公”是否順利……
這天下間，需要他這位大明天子關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些，也太雜了些。
與此同時，呼倫湖畔，即將爆發一場激烈戰鬥。
“殿下，這是一個超大型部落，青壯勇士多達數萬餘人，牛羊馬匹不計其數，看其模樣似乎剛剛遷徙到此地，軍馬不寧，看來殿下您說的是對的!”
“這看起來……像是韃靼大汗本雅失裡手中，那支來自於謙州營吉爾吉斯部落，戰力堪比阿魯臺的永謝布部落。”
一處低矮的山丘上，十三郎與丘福正透過千里鏡觀察著這支部落的具體情況，後者憑藉多年的戎馬生涯，分析出了一些令人振奮的訊息。
十三郎率三軍一路走來，從那些愈發密集的蝗蟲身上親眼確認了一個事實:草原果真爆發了蝗災!
要知道遊牧部落可都是逐水草而居，眼下爆發了蝗災將草原植被啃食一空，對遊牧部落的影響是極其致命的!
牛羊馬匹得吃草吧？
部落子民得吃它們的肉吧？
現在全被蝗蟲吃了，他們吃啥東西去？
“殿下，怎麼打？夜襲？”
丘福躍躍欲試地出言道，滿臉皆是兇光。
這一路兜兜轉轉到現在，雖然大軍已經屠戮了不少部落，但那些都是些小型部落，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很難讓人提起興趣，而眼下這個人數上萬戰力強悍的大型部落，則是一塊鮮美的肥肉!
十三郎聞言緩緩收好了千里鏡，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淡淡出言道:“夜襲肯定是要夜襲的，但也要看怎麼個夜襲法，韃子不是傻子，你方才也說了他們戰力強悍，若是反應過來後拼死抵抗，我軍傷亡定然慘重!”
喲，很難得啊！
這個小王八蛋追殺了這麼久的韃子，如今目標就在眼前，還能隱忍不發，避免衝動行事？
“那殿下的意思呢？撤退？”
“你忘了，我那個好兄弟來了？”
十三郎反問了一句，隨即拍馬離去。
丘福聞言一愣，而後終於反應了過來，看向眼前這吉爾吉斯部落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朱十三口中的好兄弟，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飛球軍指揮使，鄧鐸!
別看這廝斷了一條腿，誰都不會想到，他帶著麾下的飛球軍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已經在昔年一眾二代兄弟中率先獲得爵位，被當今天子敕封為“忠勤伯”!
與他相比，馮誠、湯醴、徐膺緒這幾個小崽子就要遜色多了，雖然在各自軍中表現同樣出彩，只是不如鄧鐸這麼光芒萬丈。
據聞昔年南疆暹羅國一戰，此人指揮飛球軍大破暹羅國主烏通王的兩萬大軍，甚至險些炸死烏通王及一眾暹羅王室，奠定了大明王師攻滅暹羅的基礎。
此次北伐開始前，藍玉大將軍特意得皇上首肯，徵調飛球軍出征，結果不料被十三郎給截了胡，提前一步將燕京大軍給抽調走了。
一想到這兒，丘福就忍不住啞然失笑。
如若那韃靼大汗本雅失裡當真在眼前這個部落裡面，那朱十三這個小兔崽子算不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十三郎策馬回到駐地軍營，走進了一間營帳，絲毫不理會營帳內將軍的憤怒目光，劈手奪過前者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這才暢快淋漓地叫了聲“痛快”!
眼見這廝沒皮沒臉的模樣，鄧鐸也是無可奈何，唯有報以苦笑。
“我的寧王殿下，大明天下第一藩封，你能不能不來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去欺負朱高燧那個王八犢子去行不行？”
鄧鐸沒好氣地譏諷道，再次開了一罈美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十三郎見狀微微一笑，清楚自家兄弟心中還有怒氣，也不與他爭辯，點明瞭此次來意。
“好兄弟，前面發現了一個超大型部落，極有可能是韃靼大汗所執掌的吉爾吉斯部落，軍力估計得有十萬之眾，我這不是沒辦法向你求援來了嗎？”
鄧鐸:“？？？”
韃靼大汗？
吉爾吉斯部落？
軍力高達十萬之眾？
鄧鐸一臉懵逼地看著十三郎，隨即發出了惡狠狠的咆哮:“朱十三，你他孃的準備三萬打十萬？你腦子有問題吧？老子是神仙下凡嗎可以給你撒豆成兵？”
話音一落，鄧大指揮使便起身收拾起了行囊，看得十三郎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你想幹啥？”
“收拾東西跑路!”
“你能不能為我兩肋插刀一回？”
“來刀在這兒，你乾脆插我兩刀行了，插完我好跑路!”
“……”
二人對罵一陣，這才安靜了下來，神情有些凝重地默默對視。
“真要打？飛球軍不是萬能的，得看天時，若是遇到狂風別說殺敵了，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會被吹到哪個韃子窩裡去，死無葬身之地!”
鄧鐸說出了心中最大的隱憂，站在他的立場，是絕對不願此刻出兵的。
草原狂風肆掠，尤其是在夜晚，更是鬼哭狼嚎，而飛球軍想要準確打擊目標，自然不能乘風起舞，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朱十三這個王八犢子，想讓自己前去夜襲，這不是坑人嗎？
兄弟感情歸感情，但是鄧鐸也不能置飛球軍兒郎的性命於不顧啊！
十三郎聞言並不動怒，而是滿臉堅定地回答道:“今夜我將親自率軍夜襲，若是我回不來了，記得照顧好我的妻兒!”
話音一落，朱十三轉身就走，氣得鄧鐸在背後破口大罵。
“朱十三，你個天殺的狗東西，老子必向皇上參你一本!”
“老子還要睡你媳婦兒，打你兒子，挖你祖墳!”
足足破口大罵了半個時辰，鄧鐸最終也只能頹然癱軟在地，眉眼之中浮現出一股憂容。
“來人，準備吧！”
於公於私，他鄧鐸，都不會看著朱十三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