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太子宮,隨即美美地吃上了一頓,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卻是不知,太子入京的訊息如同颶風一般瞬間席捲了整個京師,滿朝文武為之驚懼惶恐。

連王富貴這個城門守將,都知道太子殿下在眼前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回京,定然是來者不善,更別提那些常年在朝堂之上勾心鬥角的官員政客了。

似乎昨夜發生的驚天大案,根本不必再花心思前去徹查背後主謀,因為他自己已經堂而皇之地跳出來了。

刑部大堂,威嚴肅穆。

自先帝廢除錦衣衛後,刑部、大理寺與都察院組成的三法司會審成為了至高無上的法律權威,而作為審判機構的刑部衙門,則取代了錦衣衛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成為人犯最畏懼的地方。

此刻刑部大堂之內,卻是烏泱泱地跪著一地“人犯”,只不過這些“人犯”有些特殊,不是百姓口中的“舉人老爺”,便是一腳邁入士紳階層的秀才老爺,最差者都是飽讀詩書的書生士子。

原本按照朝廷律法,舉人老爺享有“見官不避”、“功名抵罪”的特權,本不應該如此毫無體面地跪在大堂地上。

但昨夜這些個高呼“仗義死節”、“捨身取義”的風骨士子們,早就被耿璇這個屠夫殺破了膽,至今不少人身上還綁著繃帶紗布,面對刑部尚書秦逵親自主持的初審,哪裡還敢顯露他們那一文不值計程車人風骨?

文人儒生就是這般,欺軟之時恨不得敲骨吸髓,怕硬之際又恨不得搖尾乞憐,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未曾遇到過耿璇這種無法無天的滾刀肉!

秦逵看著堂下這群國子監生,憤怒之餘,也未免有些痛心。

早在大明立國之初,先帝就確立了“治國以教化為先,教化以學校為本”的文教政策,將“養士取士”定為國策。

大明雖然承襲元朝的教育政策,但先帝開陳出新,創立了一套極為完備的官學教育體系,包括金陵帝都的國子監,以及天下各地遍佈的府學、州學、縣學、宗學、社學、武學、醫學、陰陽學、四夷館等等官學,形成了一套從中央到地方都極為完善的教育體系。

從縣學到州學府學,再到最高學府國子監,朝廷為了培養士子,無論出身高低貴賤,皆為一視同仁,透過科舉大考,為他們打造了一條步入仕途的通天之路!

但最終培養出來計程車子呢?

都是一些血氣方剛,不忠不孝的蠢貨!

身為刑部尚書,正一品的朝堂巨頭,秦逵自然清楚當今天子對此次會試的重視程度,甚至整個朝廷都對此次會試重視無比。

透過此次會試,參考舉子的經義策論,朝廷可以看出建文四載以來大力推行的文教政策是否取得了良好的成效,進而查漏補缺,不斷完善。

現在倒好了,因為堂下這些蠢貨,此次會試不但起不到檢驗的效果,反倒是成為了大明建文朝第一大案,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本官問爾等,是何人指使爾等衝擊貢院?又是何人告訴爾等此次會試有人舞弊?還不從實招來!”

這些個國子監生,都是與任伯安走得較近的同窗好友,而其中大多數自然都是北方士子,正因如此才會被單獨提溜出來,作為從犯接受審訊。

主犯已經被耿璇一刀給剁了,但從犯卻是高達三千之多,有些真相還是需要了解的,否則秦逵無數向天子交差,朝廷也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刑部尚書的這一聲暴喝,嚇得一眾監生身子一顫,盡皆惶恐不安地耷拉著腦袋,唯有一名北方士子囁嚅回答道:“回稟大人,我等也是聽信了任伯安的讒言,那些話都是從他口中說出,我等真是冤枉啊大人!”

“對啊大人,都是任伯安說的……”

“我們冤枉啊大人!”

“嘭”的一聲巨響,秦逵一拍案桌,止住了這些監生的哭訴求饒,心中對其厭惡到了極點。

先前還高唱什麼“仗義死節”、“捨生取義”,現在卻又毫不猶豫地將罪責盡數推到死者任伯安的頭上,這些監生的醜惡嘴臉實在是令人作嘔!

所謂“風骨”,不過如此!

“本官再問爾等一遍,爾等為何會相信那任伯安的鬼話,認為有人在會試當中舞弊,如若今日說不清楚,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聽聞這位巨頭準備動刑,一眾士子更是慌了手腳,七嘴八舌地講述出了原因。

秦逵耐著性子聽完,這才明白與那會試古怪的錄取結果有關,但下一名監生講出的話語卻是令他面色大變,驚懼到了極點!

“大人,那任伯安口稱會試前三盡皆前往太子宮求學,這才得以名列前茅,我等寒窗苦讀數十載,卻比不過他們去太子宮一遊,故而我等這才會義憤填膺……”

“住口!來人,把他們帶下去,逐一審問!”

秦逵慌忙打斷了這廝繼續出言,勒令衙役將其帶回了牢房審訊,自己卻是呆坐在了主位之上。

三名北方士子,盡入太子宮求學,除此之外,會試無一北方士子上榜!

這……這是……南北士子之爭!

有人故意放出了韓克忠三人曾在太子宮求學的訊息,故意引爆了南北士子之間的矛盾,致使群情激憤的落榜士子衝擊貢院!

士子衝擊貢院,所求無非是個公正,只要禮部將韓克忠等人的答卷公佈,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一目瞭然,這場風波也就得以平息!

但幕後之人,並不想要這場風波就此平息!

所以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耿璇提前得知了訊息,早就埋伏在貢院旁邊,等到這些蠢貨怒而衝擊貢院,便藉機傷人甚至殺人,再次引爆文武之爭!

幕後之人,真正想要的東西,從一開始,便是點燃文臣武官之間這四年來不斷積累產生的滔天矛盾!

這是武官的反擊!

難怪耿璇膽敢殺人!

難怪藍玉要在此刻班師回朝!

難怪那位四年不入京的太子殿下會突然回京!

“太子殿下,您當真是好狠辣的心思啊!”

秦逵喃喃自語了片刻,而後親自前往牢房,逐一盤問了這十餘名監生,得到的結果毫無疑問的出奇一致。

此刻已經是日落西山,但秦逵卻絲毫不敢停歇,喚人準備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這場大案所涉及的人物,已經不是他這個刑部尚書可以管得了的了,也不是他秦逵願意去管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即刻入京面聖,將方才這些監生的原話告知天子,由天子定奪。

最不濟,這場大案,也應交由三司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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