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迴歸儀式
幽靜的林中道路上，一隻黑豹身旁跟著一名穿著綠色精靈祭祀袍的少女慢悠悠地走著。
路上偶爾還會遇到其他穿著同樣祭祀袍的精靈或是獨身，或是帶著自己馴養的魔獸前進。
艾露莎也會和這些精靈打幾聲招呼，然後就各自不再言語，沉默前進著。
已經變成一頭黑豹的陸鳴用心靈念話問道：“艾露莎，你和這些精靈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嗯？為什麼這麼問？”艾露莎反問道。
“看你們之間也不是很熟絡呢。”陸鳴問道：“打個招呼感覺像是和陌生人打招呼。”
“迴歸儀式是一種很神聖的儀式。”艾露莎說道：“不能嬉皮笑臉的。”
“哦。”陸鳴倒也反應過來，迴歸儀式說白了還是精靈的葬禮，自己要是在人家葬禮上說說笑笑的，那肯定被轟出去的。
“話說怎麼都是女精靈啊？”陸鳴看著周圍的自然精靈們問道。
“那不也有男精靈嘛。”艾露莎偷偷指了一個精靈說道。
“感覺很少。”
“確實很少。”艾露莎說道：“從月亮井中孕育而出的精靈大部分都是女性精靈，偶爾才會出現男性精靈，這就導致歷代精靈王和精靈大祭司基本是精靈女王，當然也是有男性精靈擔任精靈王或精靈大祭司的，只是很稀少。”
“而最近五千年時間裡，月亮井也只誕生了一名男性自然精靈而已。”
“是這樣。”陸鳴心裡有些腹誹：“看來女神重女輕男啊。”
前往月亮井的路程是比較遠的，而回歸儀式又無比的神聖，只能徒步前進。
一路上有著許多精靈的雕像，經過艾露莎解釋，這些精靈都是對精靈族有過重大貢獻，還有就是進行迴歸儀式，孕育誕生下一代的自然精靈們。
而每經過一座精靈雕像，路上所有的精靈都會停下來對著精靈雕像參拜祈禱祝福，而後繼續上路。
也不僅是精靈，那些精靈馴養的魔獸也會跟著參拜，陸鳴也就只好跟著俯身低頭表達敬意。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走了整整一天，臨近黃昏時分，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棟精靈族特色的塔式建築。
“我們到了。”艾露莎說道。
“這就是月亮井？”陸鳴疑惑問道：“井不應該是在地下嗎？這分明是個塔吧。”
“傻子，月亮井當然是在地下，這是保護月亮井以及進行儀式的迴歸之塔而已。”
“哦！艾露莎，裡面有沒有吃的，走一天我餓了。”
“沒吃的。”艾露莎說道：“先忍著吧，迴歸這一天是不能吃東西的。”
“真麻煩啊。”
和一眾精靈來到迴歸之塔前，兩側臺階上站著身穿盔甲的精靈女衛士，而在臺階的頂部，一名身披輕質盔甲，頭戴半覆蓋式頭盔的維塔。
此時維塔正在鑑別每個精靈的身份。
“喂喂喂，你姐姐是守衛啊。”陸鳴有些緊張說道。
“你自然一些。”艾露莎說道：“你要記住，你現在就是莉莉絲，別穿幫了。”
“我就是莉莉絲，我就是莉莉絲...”
精靈們都排成一隊登上臺階，維塔則挨個檢查每個精靈的身份。
很快輪到艾露莎，艾露莎對著維塔微微低頭：“衛祀官閣下。”
維塔一雙眼眸微微泛出綠光，看完艾露莎又看向艾露莎身旁的黑豹。
陸鳴感覺自己的腿都有些哆嗦，心臟砰砰砰跳個不停。
“我是莉莉絲...我是莉莉絲...”
片刻後，那種被凝視感消失，陸鳴抬眼看了看，維塔眼中的綠色光亮漸漸消退下去。
“過去吧。”維塔淡聲說道。
艾露莎微微點頭，而後邁步向前走去，陸鳴連忙邁動自己有些發麻的腿跟著向前走。
“等一下！”維塔聲音又傳了過來，艾露莎和陸鳴身體一僵，而維塔則來到艾露莎的面前，對著艾露莎伸出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艾露莎頭上的祭祀袍兜帽，又順了順兩側的流穗。
“都叫你別粗心大意了，出門前沒照鏡子嗎？”維塔有些責備說道。
“走一天了，難免有些亂嘛。”艾露莎撅著嘴說道。
維塔給艾露莎整理完，而後走到一旁：“行了，走吧。”
艾露莎對維塔微微一笑：“謝謝姐姐。”
“叫我衛祀官。”維塔瞪了艾露莎一眼。
“是，衛祀官姐姐。”艾露莎說完就帶著陸鳴往前走了。
“這傢伙。”維塔搖了搖頭，而後去檢查下一位精靈。
“嚇死我了！”黑豹陸鳴長長撥出口氣：“還以為露餡了。”
“面對死亡君主你都敢往上衝，怎麼被我姐姐嚇成這樣？”艾露莎鄙視說道。
“呃...我也不知道。”陸鳴說道：“可能...做賊心虛吧。”
“哼哼！小偷笨豬！”
走入到迴歸之塔內部，裡面是雙層結構，塔中還有塔，而塔與塔之間則是螺旋上升的樓梯。
陸鳴又跟著艾露莎一路走樓梯往上爬，陸鳴埋怨說道：“你們精靈咋就沒個電梯呢。”
艾露莎拍拍陸鳴的腦袋：“懶死你得了。”
爬到塔頂，外面天色都已經黑下來了，而這趟旅途也終於到了終點。
塔頂就是一處寬闊空蕩的場地，頭上沒有頂，只有個圓圓的窟窿。
場地四周有著一圈雕像，有精靈的，還有一些魔獸的，甚至還有樹人的雕像。
而在場地的中央則有一座精靈女神密涅瓦的雕像，女神肩膀上還有鷹鵰像，腳邊俯臥這一隻黑豹雕像。
而在女神前方地面上有一圈水池，與上方的圓頂洞口直直相對。
水池中的水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很清澈而已。
陸鳴猜測，一會應該就是在這裡進行迴歸儀式了。
一眾精靈慢慢全部到場，而後在水池的四周繞成一個有缺口的圓。
而跟隨精靈的魔獸們則退到精靈的身後，靜靜站立。
祭祀場一下安靜下來，所有精靈都沉默站立，所有的魔獸也不發一聲。
漸漸的，一道輝光從上方洞口處照耀下來，如輕紗般籠罩住下方水池。
陸鳴抬頭看了看，原來不知不覺間，月亮已經升到和迴歸之塔相對的位置。
而在這時，前方地面露出一個缺口，一隊腳步聲從缺口中傳來。
而後兩道身著祭祀袍的女精靈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頭上帶著鑲嵌有彩色寶石的王冠。
“彩虹石！”陸鳴一下瞪大眼睛：“這位是上一任的精靈女王！”
陸鳴心裡一下有了個想法，賢者之石能跨越真實與虛幻，自己如果能用賢者之石帶出生命之水，那麼也能帶出彩虹石。
不過很快陸鳴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西遊記裡那些妖怪想長生不老為什麼都只打唐僧的注意，而不去打人參果的主意呢？
因為鎮元大仙雖然吃素，但不代表他是吃素的。
自己還是別作死了，先把生命泉水搞到手再說。
另外一名女精靈則帶著一張面具，想來能和精靈女王一起出場的就只有是現任的精靈大祭司了。
兩名重量級精靈入場，一左一右站在水池旁。
緊接著，一名身著白色麻衣的女性精靈在維塔率領的一眾衛隊保護下來到了水池旁站定。
一眾衛隊在四周雕像前站立，各自將手中武器放於地面。
或許是湊巧，維塔就站在陸鳴身後的雕像前，陸鳴就感覺自己後脊背一陣地發毛。
“沒事沒事，淡定淡定。”陸鳴就這麼自我安慰著。
祭壇中央，精靈女王和大祭司各自仰頭望著上方的明月，舉起雙手，像是承託著那輕紗月光一般。
清朗的聲音從大祭司面具下傳出：
“浩瀚無垠之森林天空，鑲嵌於無穹夜空的無限星辰...”
隨著大祭司的吟唱，四周的精靈們全都慢慢舉起手，手掌掌心全都朝向中央即將回歸的精靈。
“女神身軀，化為大地，孕育眾生，塑造形體，恩澤天下。”
“木恩採集珍珠星火，匯聚成光，為女神之垂憐目光，開啟靈智之火...”
自上空照耀下來的月光愈發的凝實起來，簡直如同實質薄紗一般，緩緩飄動。
“慈愛如水，滋養生命，女神之淚，為生命之泉，吾等誕生於泉，吾等也將回歸於泉。”
“漂泊的風，流浪的旅人，迷茫的靈魂，穿越荒野，吹拂哀傷，翱翔天際，指引吾等迴歸女神懷抱。”
四周突然湧動起無源風氣，一眾精靈們的衣裙飄動，而立於水池之前的維羅妮卡自然精靈身上的麻衣竟然被風吹掉。
原本盤起來的髮髻也被吹散，長髮仿若綢緞一般隨風飄動，裸露的身軀在月光照耀下泛著淡淡的熒光，似熒光寶石，潔白玉竹般動人心魄。
陸鳴一時之間有些呆愣，但四周隨即響起眾精靈的齊聲呼喊。
“女神身軀，化作大地，孕育眾生...”
“星火之光，開啟靈智之火...”
“吾等誕生於泉，吾等也將回歸於泉...”
“漂泊之風，指引方向，迴歸女神懷抱...”
而在一眾精靈們的齊聲吟唱下，中央的自然精靈邁動步伐，慢慢走入水池。
精靈女王和大祭司一起跪倒拜服，四周的自然精靈們和精靈衛隊，全都跪倒在地。
連同周圍的魔獸也齊齊俯身低下頭顱。
像是受到某種感召，陸鳴心中莫名的有一份的悸動。
精靈的迴歸儀式從本質上來說算是一種自殺儀式，然而陸鳴卻沒有感受到痛苦與哀傷，感受到是一種淡然從容，神聖宏偉。
彷彿這並不是生命的逝去，而是生命的新生。
就算是那位維羅尼卡精靈褪掉所有的衣衫，赤身裸體，陸鳴心中也沒有泛起任何的色慾，只能感受到生命的純淨。
空無一物而來，也空無一物而去。
維羅妮卡緩緩沉入到水中，籠罩水池的月光輝光散發，點點的光輝在水面飄動，四周的精靈們依舊齊齊吟唱著送別禱詞。
似是錯覺，陸鳴好像看到一個透明的身軀從池水中飄蕩出來，沿著如柱月光，緩緩飄入到天空月亮之中。
而天上的月亮，似是塔中的池水，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