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不怕到地下，被姐姐千刀萬剮嗎？
“那其餘的呢？你不去舉報？”沈素月淡淡道。
向雲向前幾步，道：“沒必要，你這樣的將軍，涼州城不能少，而且，我很想跟你好好切磋一番，畢竟你的師父讓我師父很追求啊。”
秦安這輩子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天，能和素觀好好的切磋一番，但很可惜到現在為止秦安都沒有實現過這個願望。
就在秦安一籌莫展之際，向雲告訴他，他要去前線，他要當將軍，保家衛國。而且素觀的徒弟也在，他讓向雲好好跟人家切磋一番，也了卻他的心願了。
“那你我立下約定，等突厥打退之後，我你我在此地切磋一番。但在此之前，向雲，沈謝二家的人必須和你帶的江湖人齊心協力，共同抗敵！”
向雲側首，道：“好啊。”
遠在都城洛陽的蕭奕民聽聞了涼州城的事，只是挑眉道：“沈謝兩家的女子，竟如此爭氣，她們若凱旋，朕必定為她們親自辦接風宴。”
話是這麼說，但心裡還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畢竟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被女人踩在腳底下。
“陛下，長平王求見。”蕭奕民聽到這句話，有些不悅。
撐著頭，對那太監說：“不是讓他無召不得入京嗎？”
但還不等蕭奕民反應，蕭念宸便衝進未央宮，站在蕭奕民的面前，太監也攔不住，兩相對比，為了保住自己的頭，道：“王爺，未央宮無召不得入。”
蕭奕民見狀，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你們都下去。”
未央宮安靜了下來，道：“弟弟怎麼了？今日怎麼來了洛陽，找朕所為何事啊？”
蕭念宸手中的劍換了個手，抵在地上，下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蕭念宸這樣尊敬自己，蕭奕民也不好過多的苛責他，只是還沒說什麼，那蕭念宸便起身問他：“陛下，雲川離家出走了，聽聞來了洛陽，不知陛下可有見到？”
“朕是天子，時常政務繁忙，如何能注意到這些呢？”
蕭念宸道：“涼州城傳來訊息，突厥進犯了，我怕雲川會去！”
蕭奕民放下杯子，抬眼看著蕭念宸，道：“朕說了，朕是天子，無法時時刻刻注意到這些！”
“你若是真的在意，當初生下蕭淮玉的時候，怎麼不阻止你封地的大臣亂說話，還自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看，你是不想管。”蕭奕民的話語輕飄飄的，但卻激起千層浪。
站在門口的皇后看到了這一幕，道：“陛下，讓長平王到妾那邊坐坐吧。”
看到皇后能趕緊將蕭念宸這個麻煩帶走，便也面色好起來，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
蕭念宸手中的汗珠泥濘著，換了個手那劍，轉身往皇后的方向去了，很沒有禮貌的直接走了。
走到庭院內，微生月方才提醒道：“王爺，方才您的禮儀學到哪裡去了？”
蕭念宸這才反應過來，但現在要回去已經為時過晚了。
微生月嘆息道：“王爺，世子他確實已經去了涼州，但您不必擔心，他會毫髮無損的回來的。”
蕭念宸急道：“這叫我如何不擔心？他才十七，如何能毫髮無損啊？”
“涼州被突厥人侵襲，他作為萬辰百姓救援涼州，並無不可。況且，沈家和謝家兩個主將也在，定能保他平安。而且，大將軍帶著言愈打算去了。”微生月提醒道。
“皇嫂，臣弟明白這一點的道理。”蕭念宸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此番來到洛陽，是他自己不顧一切的。
蕭念宸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來到洛陽，或許是蕭雲川的失蹤，或許是其他的什麼，但他知道他要來洛陽，他必須來。
“既然明白，那麼就趕緊回去吧。長平王，陛下早就下了命令，你作為駐守北疆的王侯，無召不得回京，”微生月側首看著蕭念宸，“ 此番你無故回京，陛下雖不說什麼，但心裡總會有芥蒂，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繼續往前走，只聽跟在微生月身後的蕭念宸說道：“此番入京，臣弟有不得不的理由，還望皇嫂提我美言幾句。”
微生月聽到他這句話，心中居然也五味雜陳，曾經那樣幾乎不可一世的皇子，跟著姐姐一起出生入死，到如今這般低頭下氣。微生月一時之間不知是該感嘆時間流逝太快，還是人心變得太快。
但縱使言語再多壓在心頭，說出來的只不過還是那句：“這是自然了。那你告訴本宮，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如此焦急？”
言語作罷，只是又加了一句，說道：“總不能是為了蕭雲川，你那大兒子。”
微生月只是叫蕭雲川是蕭念宸的大兒子，而非長平王的世子，或許在她的心中，覺得在蕭念宸的眼中，蕭雲川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就像她的姐姐微生若初一樣，對於他們這些男子而言，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此番進京就是為了他。”蕭念宸緊緊跟在微生月的後面。
椒房殿駐立在未央宮的旁邊，兩個宮殿離得並不遠，蕭念宸語微生月說了幾句話的時間也就到了。
聽到蕭念宸說的這句話，微生月眼神疑惑，不忍轉身，看了一眼他，隨即又轉回去，踩上臺階，站在門口。宮女為他們二人脫去了鞋子，進了門，落座。
夕陽照射在宮殿的地面上，微生月端坐在上方，蕭念宸坐在她的對面。
“為了蕭雲川？”微生月疑惑。
蕭念宸點了點頭，看到這個答案，微生月心中竟有些驚疑，道：“為什麼呢？你對這個兒子，可一向沒有憐惜之情。”
“可他，”身邊的宮女為蕭念宸斟茶，“終究是我的兒子。”
微生月眉間的花鈿綻放，眉間的神色有些壓抑，說出的話，卻無比的淡漠，她說：“你若還當他是你的兒子，就不應該讓他承受你與陛下曾經承受的。你知道外面怎麼說他的嗎？”
蕭念宸眉間正色，道：“知道。他們說，蕭雲川是你姐姐生的孩子，我不喜歡你姐姐，連帶著也不喜歡他。還說，蕭淮玉的出生，我喜歡這個孩子，而且會將王位傳給蕭淮玉。”
桌案上的杯盞一響，桌案震動，只聽微生月道：“你知道你還……”
“可他們有一點說的沒有錯，我的確不喜歡你的姐姐，微生若初。”蕭念宸的聲音無悲無喜。
“蕭念宸，你既不喜歡我姐姐，就不該碰她，也不該生下蕭雲川。”瓷白的杯盞被微生月捏得很緊，沉聲說道。
這下，蕭念宸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一切的一切，只能化為一句：“為什麼會變得如今這個樣子呢？”
微生月手腕上的金鍊若隱若現，這是微生若初在臨行前留給妹妹最後的物品了，在此之後，微生月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面。
微生月自以為會再見面的，誰料，竟是最後的訣別。
微生月最後便是氣消了，道：“蕭念宸啊蕭念宸，我竟不知如何說你了好。蕭雲川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卻問本宮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裝睡的人就是你？”
“我沒有……”蕭念宸意欲狡辯，但很不幸，他的面前是微生月，不是能隨意欺騙的人。
“你沒有嗎？”微生月情緒激動，“你若是沒有，蕭雲川就不會這樣孤苦這麼些年，我遠在洛陽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著他，這個時候你這個父親身在何處呢？”
蕭雲川最需要他這個父親的時候，蕭念宸在外面，在忙著對抗突厥和吐魯番，在最需要蕭念宸的時候，蕭念宸迎了白茹為側妃，在蕭雲川最需要父親的時候，蕭念宸的小兒子蕭淮玉出生了，他正圍著他轉。
蕭念宸陷入了沉默，不語半刻，只是道：“但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他的身邊的。”
聽到這樣的話，微生月拍案而起，道：“蕭念宸！你若是不想到地下被我姐姐捅個千八百遍的話，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
蕭念宸端坐在下面，面色不改，起身躬身道：“皇后娘娘，我妻只有微生若初一人，但臣心中所愛，只有白茹一人而已。”
見他如此，微生月抿唇，抬眼看著蕭念宸，神色複雜，道：“蕭念宸。”
蕭念宸轉身的身形定住，只聽身後的微生月道：“你這個兒子非池中之物，你若實在看不慣他，便早早的放他走吧，困於一處，他會變得跟多年前的姐姐一樣。”
當年微生若初嫁給蕭念宸的時候，心中是悲慼的，畢竟不是自己想要嫁的人，她以為他們二人能相敬如賓，她以為二人能夠這樣簡單的過完下半輩子。
可是現實不是這樣的，新婚的當晚，蕭念宸強佔了她的身子，而後一次又一次的限制著微生若初的想法，讓微生若初不得不困於那四四方方的宅院。
當她懷上蕭雲川的時候，當她生下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原本鬱鬱寡歡的微生若初，瞬間釋然了。
她放下了，恨也好，怨也罷，反正人死如燈滅，也見不到蕭念宸這個人了。
她只願蕭雲川一生無病無災。
“難道我就願意嗎？”忽的，蕭念宸說道。
蕭念宸轉身，看著站在高處的微生月，她似乎有些不解，問：“什麼？”
蕭念宸定定的看著微生月，倏的道：“若不是先帝看中，我又何須娶你姐姐，若不是那皇位，我與他又何必走到如今的地步？若不是突厥吐魯番練練進犯，你又怎麼會成為萬辰的皇后？”
“蕭念宸，你說錯了。先帝看中姐姐不是因為其他的，是因為他想打壓氏族，抬商賈，要人人平等……”微生月端正著，見蕭念宸不作為，便又道：“你知道那個皇位遲早要引起血雨腥風，不是陛下和你，就是別的藩王。”
“可是明明可以有其他的選擇！”蕭念宸上前幾步道。
微生月站起身，繞著臺階上踱步：“從古至今多少人，為了上面的皇位打的頭破血流，多少忠臣名將因為站錯了位，被趕盡殺絕？蕭念宸，長平王。你應該知道，皇宮裡的每一個人，手上沒有一個乾淨的。”
微生月放下手，意味深長的看著蕭念宸，道：“至於選擇嘛，進入皇宮都是血雨腥風，哪裡還有選擇呢？”
“我若不是皇后，寧嬌便要踩著我的屍骨，陽寧長公主在前朝便要提著我弟弟微生靖的頭到我面前，耀武揚威。到時候，陛下又怎會顧念什麼舊情呢？我們，還有長平王你，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把利刃，只不過，我是砍向陽寧長公主的，而你，是砍向突厥和吐魯番的。”微生月睥睨著他。
微生月一步一臺階，寒聲道：“作為刀，就不該有什麼別的想法，若是讓執刀人發現，死無葬身之地也不無可能。畢竟我們的陛下，是個自信的劊子手和下棋者。”
微生月將手搭在蕭念宸的脖子上，幾乎要掐了上去，恨聲道：“我已經命人將姐姐的墓移到了洛陽，從今以後，你別想擾她清寧。”
蕭念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微生月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眼中透漏出的殺意展露無疑，這些蕭念宸都正在經歷。
他幾乎就要說不出話來了，聽到微生月道：“本宮警告你，回到北疆，好好當你的長平王，白茹還有她的兒子，只要不給本宮添出什麼亂子，可以給放他們一條生路。還有蕭雲川，他這個世子，若是出任何差池，本宮不保證你長平王府是否還存在什麼側妃還有二王子！”
“你到底……”蕭念宸從牙齒裡擠出了幾個字，微生月往前捏了一步，道：“蕭念宸，對於我姐姐的死，本宮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讓我知道，蕭雲川在你那邊缺胳膊少腿，我不保證你長平王府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陽寧大長公主府。”
猛地一下，蕭念宸便被微生月甩了出去，道：“滾回你的封地，非召不得入京。若有違旨，殺無赦。”
椒房殿的大門緊閉，夏日的風依舊炎熱。
雖是傍晚，微生靖卻拉著自己的小侄兒一起進了皇宮，就候在未央宮前，等待皇帝的宣召。
似乎是酒足飯飽了，門外的太監請二人進殿。未央宮內金碧輝煌，卻無一人發出聲響，只聽蕭奕民道：“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