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說完,就回到自己的位置,蕭奕民和微生月也不好再繼續留著沈素月和蕭雲川二人,寧榮也微微頷首,退出門外。

可以說,三個人是一起出去的。

到了宮門口,沈素月表情不明,道:“你確定要和親?”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寧榮呆愣在原地,她停住腳步,轉身道:“那能怎麼辦?”

“你大可以不出現,只要他們沒有看中你的美貌,他們就不會……”沈素月眉頭微蹙。

寧榮輕笑出聲,道:“你真的以為我不出現,我就逃脫這樣的命運了嗎?”

沈素月疑惑的看著寧榮,蕭雲川站在她們二人的身後,只見寧榮緩緩搖頭,輕聲道:“就如同索霄尼所說,此番不是我寧榮嫁去雲扶,是雲扶和萬辰要和親!”

“陛下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公主了嗎?”沈素月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湧上心頭,明明她們二人今日才相見,怎麼就這般關心呢?

或許都是女子,又或許是因為同樣處在弱勢。

蕭雲川走上前來,道:“沒有了,陛下統共就兩位皇后所出的公主,赤華和赤珠,沒有其他的公主了,宗室女未曾許婚者,唯寧榮一人。”

寧榮看著蕭雲川,心底揚起安心的海水,道:“有你在洛陽,我會安心許多。”

“我也不會長留此地,父王回了長平,我自然也要回去,畢竟那裡才是我的歸處。”蕭雲川寬袍大袖,手指隱匿在其間,指尖發白。

寧榮低垂著眼眸,道:“也好,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好好守著邊疆,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那你呢?”沈素月看著寧榮的雙眸,“你真的甘心嗎?”

“沈素月,我不願意是沒有用的,說到底,我是臣子,便是曾經的寧皇后在的時候,我也不曾享受過什麼,更別提如今的微生皇后了,沒將我的性命留在洛陽,已經是幸事了。”

寧榮紫色的袍服裹在身上,頭上的玉石顯得她端莊,面頰上的紅梅見證著,她想要看萬辰的最後一朵紅梅。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素月五味雜陳,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在洛陽,王公貴族往往是最危險的存在,幾十年前的陽寧長公主就是權勢滔天,也沒能逃過陛下想處決她的心思。

幾個月前的伯庸侯府亦是如此。

幾年前的大司空,深受陛下信賴,但結局卻是車裂,死於酷刑之下。

身邊的蕭雲川會成為酷刑之下的冤魂嗎?沈家會成為陛下殺人的刀,成為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嗎?

蕭雲川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向前走去,似乎知道沈素月垂眸在想著什麼,開解她道:“好了,別想了,一年一度的廟會,可不能錯過!”

蕭雲川一席深藍的廣繡長袍,拉著沈素月的紅色衣裙,狂奔在熱鬧的大街上,似是兩顆星星落入凡塵。

正是熱鬧的時候,往往這個時候,陛下會下詔,取消宵禁,讓百姓熱鬧到第二日清晨。

街上的小販賣著格式的花樣,路上的手藝人吐出火焰,大夥兒都拍手叫好,沈素月從荷包裡拿出兩三的銅錢放到那人的銅鑼上。

沈素月的一席紅衣再往前了些,便見猜字謎,他們二人湧進前端,只聽那些個人正猜著。

蕭雲川這才走到沈素月的身旁,見沈素月看得入迷,便道:“怎麼,你想要那燈?”

沈素月搖了搖頭:“我在想。”

“想什麼?”蕭雲川問她。

沈素月的手抵著下巴:“若我妹妹在這裡,怕是會將此地的燈籠都贏回家,老闆的生意怕也是別做了。”

蕭雲川輕笑:“如此這般,你妹妹莫不是神童?”

沈素月聽到蕭雲川這般說,也勾起嘴角:“若我妹妹是能上馬殺敵,定然不遜於兒郎,她的見識,便是那些私塾先生都要誇上一番。”

“若是這般,”蕭雲川側首,“我倒是想要見見她,能被你誇讚的人,必定不會太差。”

沈素月放下手,道:“猜一個最大的,最好看的,我答應你一件事。”

沈素月勾起唇,那是她來到洛陽,為數不多的笑顏。

見到此言,蕭雲川抬頭道:“好,若是你毀諾,我便敲鑼打鼓的去你沈家,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沈素月,是我蕭雲川看上的人,我要娶你。”

沈素月扯了扯嘴角,心道:“越發沒譜了。”

那樓頂掛著一朵蓮花狀花燈,忽開忽合,栩栩如生。

蕭雲川笑顏,指著那蓮花燈道:“老闆,你做了這麼多詩,所送燈盞不過尋常之物,為何不拿出那蓮花燈為題?”

老闆轉過頭,看到沈素月和蕭雲川二人衣裳華貴,走了過去,指著那蓮花燈:“公子好眼光,這蓮花燈正是我鎮店之寶,只有猜對店主的燈謎,再喝三碗店主新釀的烈酒,與我店主對詩三首,方才能取了去。”

沈素月來了興趣,問他:“那敢問燈謎是什麼?”

沈素月上前,慢慢走進燈光下,抬頭看著那閃閃發光的蓮花燈。那老兒展開筆墨,一字一句道:“重山倒影,月影隨行,一水橫穿雙峰影,湖中垂釣到白頭。此乃第一關,三個字!”

頓時間,眾人交頭接耳,分享著自己的想法,卻又不敢答。

“重山說明是兩個山,一水橫穿……難不成是伯?”

“不不不!絕無可能,伯字哪裡有重山?”

見他們炒做一團,卻終不得解,那老者看向沈素月,問她:“姑娘,你可有解法?”

沈素月輕哼:“自然。”

正在眾人驚異之際,沈素月淡聲道:“此為三字,用、滯、亂。”

又是一頓騷動,一人驚呼:“雙山倒影,月字兩橫,正是用字!”

“還有二字呢?”

“至於滯和亂,自有解法。”隱在人群中的沈素舟說道。

“何解?”一人問道。

“雙峰倒影,自為無水之帶,若是一水橫川,那麼便為滯之一字。”沈素舟輕聲說道。

縱使聲音輕得很,但還是被沈素月聽出來了,沈素月轉身走去,卻不見沈素舟的身影,回到蕭雲川的身邊,搖了搖頭。

“那亂呢?”老者問。

沈素月輕笑出聲,道:“這自然簡單。‘湖’字中古,若是一人,湖中垂釣到白首,七旬老者,白髮落地,魂歸故土,去發消逝。是為‘亂’。”

那老者欣然笑著,拱手道:“多謝姑娘,為小老兒解此疑惑,這三個謎題,小老兒見之不解,如今姑娘為我解惑,老兒便幫你一把。”

“這燈是主人的,那這酒老兒倒是可以為你二人喝上一盅。”

那老頭伸手便要去拿那盅瓷白的酒壺,卻被蕭雲川攔下,說道:“這是你家店主的意思,我是客人,怎麼可以亂了他的規矩呢?”

說罷,蕭雲川便拿起一杯酒暢飲,一盅下肚,面色如常,卻頭昏腦漲,不甚清醒。

卻還有兩盅,蕭雲川拿起第二盅,正欲一飲而盡,喝到一半,便被沈素月奪了去,說道:“喝不了別喝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沈素月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毫無反應,甚至清醒得很。

一個聲音響起,道:“你二人上來吧。”

沈素月循聲望去,卻不見蹤跡,那老頭道:“我們店主叫你們二人上去呢。”

沈素月搖了搖頭,一步一步,拖著蕭雲川的身體上樓,絲毫不在意蕭雲川會不會因此受傷。

到了樓上,這是個空曠的地方,她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麼能將聲音傳到這麼遠的地方的。

而閣樓下,眾人一齊望向他們,沈素月清楚的看見,沈素舟也在下面,身旁還跟小廝。

“你們有所求吧,既然有所求,便要對下我的詩。”那是個在輪椅上的白衣男人,長相俊美,但卻透漏出幾分哀傷。

“我沒有所求。”沈素月聲音冷淡,聽不出半分波折。

蕭雲川被沈素月扔在地上,那男人看了眼蕭雲川,可憐道:“那他必然有所求。”

“他想娶你。”那男人語氣肯定。

沈素月靠著窗,點了點頭:“這與你有和干係?”

“沒什麼,只是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呢?”那男人問沈素月。

“我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沈素月深深的看著蕭雲川的側臉。

那張臉五官立體,俊美無雙,眼睫似羽,眉眼間卻總帶著憂愁,縱使這些日子來,蕭雲川總是大大咧咧,總是以笑臉對世人。

沈素月不知道他曾經歷過什麼,竟有了這許多秘密。

其實不止蕭雲川,就連沈素月自己,經歷了這些年,這些事,心中難免會有些秘密,埋藏在心底,不願說出來。

“你要出什麼詩句?”沈素月了當的問。

“且借人間二兩墨,提筆可見山河廣。”那男子說道。

“丹青所留餘故人,鐵馬誅盡異心蟲。閒來覆手觀山海,只見棋子落殘骸。”沈素月站起身,走到窗前。

那男子聽到此般言語,眼眸微怔,驚詫不已,又道:“孤舟皚皚向南去,落花流水飛三尺。”

“血流三萬無人還,碩鼠無邊靠西壯。持劍奸邪無人應,猛獸入眠終不醒。雪落崑山退玉門,長劍血灑千萬裡。銀槍直取戎王帳,英魂長眠守涼州!”

“三千四萬八千丈,瀑布若似九天來。”

“神人若是應靈驗,戎王何須踏中原?月缺陰晴團圓日,把酒言歡不歸家。”沈素月一句接著一句,聲音也越來越冷。

她似乎是想到了當年的戰爭,想到了死去的戰士,若真有神祇,為何不下界相助?

“好詩。”那男子聽完沈素月的詩作,歎為觀止,心中震撼萬千,卻未曾說出口。

沈素月勾起唇角,溫聲道:“店主起的頭,自然是店主的功勞。”

沈素月轉身,伸手就拿起那蓮花燈,道:“這燈我便拿走了。”

轉身,沈素月便拎著蕭雲川的領子往外拖去,還沒走幾步,那男子開口道:“你真的不愛他?”

“這世間那麼多的小娘子,他可以選任何人,但唯獨不能選我。”沈素月的聲音陰沉。

噠噠噠——

蕭雲川就這樣被一節一節的拖下去。

那男子坐在輪椅上,看著蕭雲川摔下去,說道:“把沈素月今日所做散佈在城中各處,明日必定要讓她名揚神都。”

此時,宮中的晚宴已經散了,顧晏歸跟著父親走出皇宮,正欲跑出去,卻被他的父親顧端拽住。

顧晏歸回頭,便被顧端踹了一腳,道:“老子生你出來,不是讓你瀟灑玩樂的,你跟著沈二這麼多天,你當老子不知道?”

“父親……”顧晏歸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顧端走過去,卻不伸手:“自己起來,我顧家人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起來!”

顧晏歸緋色官服被顧端拽著,扯到一邊,指著他道:“老子警告你,沈家不能隨便靠近!他們遲早會成為眾矢之的,沈二總有一天會成為犧牲品!老子不想讓唯一的兒子,搭進去!”

顧端恨聲又道:“從前發生的種種,你就當過眼雲煙,別管了!”

“可是爹,兒子喜歡她,非她不可。”顧晏歸的眼睛充滿了認真,且堅定不移。

“你他孃的,聽不懂老子的話嗎?老子說,顧家不能和沈家有太大的聯絡,除非,你不是顧家人,要麼她沈二不是沈家人。”顧端敲了他的腦袋,怒斥。

聽到此言,顧晏歸也不管頭上的疼痛,便衝了出去,似乎是要說什麼。

“你個棒槌!你給老子回來!”任顧端如何大喊,顧晏歸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邊的同僚搭上顧端的肩膀,說道:“罷了罷了,小孩子嘛,會長大的。”

顧端肩膀一撂,往前走去,怒道:“還什麼小孩子,冠禮都行了兩年了,做官都成了吏部郎中,一點都不懂事!”

身後的同僚搖了搖頭,稱:“老顧這脾氣,這輩子都沒辦法改咯!”

顧端本是承祖上傳承當了個兵部尚書,生了個兒子想讓他當大將軍,為萬辰開疆拓土,但顧晏歸這個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不想習武,只想學經史。

想學經史也就罷了,顧端本著長大了就懂事了,便也隨他去,可誰想到,此人對經史之類似乎有驚人的天賦,接近兩年,便已經拜郎中五品。

對經史類的造詣,近乎多年前的池文!

這讓顧端很頭大,本想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如今顧晏歸居然迷上了沈家的沈素舟,差點將顧端嚇暈過去,不是因為沈家難堪,也不是因為沈家位卑職小,只是因為沈家與八年前的那場大戰息息相關。

不論於情於理,顧端都不會允許他與沈家有半分聯絡。

但真的能逃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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