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家人
啪嗒。
病房的門開了，夏晚晚抬起頭，眼角還殘留著些許淚痕。
撞見來人，感覺渾身血液都衝上了腦袋，頭懵了一瞬，隨即泛起情緒。
眼眶再次被打溼，心裡酸澀難安，她終於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自已還活著。
“爸爸。”
許久沒有說話，夏晚晚這聲“爸爸”喊得十分艱難，那個高高瘦瘦身影聽到這句話後，幾乎踉蹌著跑到床邊，不敢相信一般，愣在原地。
“……晚晚？”
時隔三年，夏晚晚只在夢中聽到過爸爸這樣叫她，她沒有想到，還有機會再與父親相見。
“好像一場夢啊。”
她沒有死，還見到了親人，重回故土。
夏晚晚忍不住地流淚，印象中堅強高大的父親如今卻像孤零零的落葉，搖搖欲墜。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這三年你一直躺在醫院裡，醫生跟我說，你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我一直不信。”
夏晚晚喃喃道：“這三年，我一直在醫院麼？”
“是啊。”
夏光耀輕輕捏住夏晚晚的手，眼中帶著淚光，溫柔開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現在去找醫生來給你看看？”
夏晚晚嘴角淺笑，“我沒有不舒服，只是躺得久了，覺得渾身沒力氣，緩緩就好了。”
夏光耀放下心來，“那我去找醫生說情況，你先躺下好好休息，嗯？”
夏晚晚順著夏光耀的動作躺了下去，感受到親人的呵護，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我馬上就回來。”
夏晚晚乖巧點頭，“好。”
*
“三年？”
眾人不解，明明夏晚晚剛死，怎麼會在那裡躺了三年？
“那個男人說去找醫生，醫生是不是就是看病的？”
因為都帶了一個醫字，他們覺得應當都差不多的。
許多的疑團在他們的心裡散開，又無處可解。
“他就是救下夏晚晚的人嗎？”
夏婉清打量著夏光耀，他的頭髮被剪得很短很短，前面的頭髮只蓋的住前額，穿的衣服也不是他們這種，十分奇怪。
一股不好的預感落在她的心上。
沈居之同樣在打量著夏光耀，費力猜測他們的關係。
爸爸？
這個陌生的詞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眼神中帶著探究。
那個陌生的房屋，陌生的東西，陌生的人，全部都透露著古怪。
她身處的究竟是什麼地方？她真的重新活了過來嗎？
*
夏晚晚盯著病房內的天花板，腦袋放空。
看來，她真的是回來了，那是不是就說明，她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夏晚晚心中一緊，在寧國的三年裡，她早已經從稚嫩張揚的少女變成了苦憂哀思的怨婦，越到後面，越是滿腹算計，步步驚心，她早已遠離了如今新時代正常人的生活。
她真的可以拋棄過往的一切嗎？那些傷痛真的能從心底消散嗎？
屋內又有了動靜，夏晚晚回過神來，看到夏光耀小跑到自已身邊，擔憂關切的眼神讓她心中一暖。
三五個醫生護士圍滿了整個病床，檢視記錄儀器的資料，觀察她的狀態。
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高個子醫生俯身湊近了她，拿著聽診器監聽，夏晚晚抬眼便看得見他的神情，深邃的眼中充滿了嚴肅，認真聽著她的狀態沉思。
十幾秒過後，那位醫生正身，將聽診器從耳朵上取下來，冷靜地詢問，“有沒有感到頭暈或者噁心？”
夏晚晚乖巧地搖頭。
“大概醒過來多長時間了？”
夏晚晚認真地想了想，“有一會兒了。”
“有沒有覺得別的不舒服的地方？”
“暫時沒有。”
高個子醫生點點頭，“目前看來還行，稍後再做個詳細的檢查。”
確認她恢復得很好，那醫生語氣也輕鬆了不少，“您閨女運氣不錯。”
夏光耀緊張問道：“醫生，晚晚她不會再變回醒不過來的狀態了吧？”
高個子眼鏡醫生看看一眼夏晚晚，“她醒過來就說明是朝好的方向發展，一直多加註意，會慢慢變好的。”
夏光耀聞言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謝謝醫生，謝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她如今剛醒，不適合過度進食，雖然平時有給她按摩，不過想要立刻恢復正常人的狀態還需要一點時間，建議多下床走一走，可以恢復的更好。”
“好的，好的。”
夏光耀一一記下來，不敢遺漏。
待到病房重新恢復平靜，夏光耀轉頭看到自家閨女發出來一聲輕笑。
“我好久沒感受過這樣給我看病的醫生了，這感覺……很奇怪。”
夏光耀不解，“奇怪？”
夏晚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愣，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在寧國發生的一切。
“是啊。”夏晚晚開口道，“只不過我睡了三年，這三年時間太漫長了，我醒來後，總覺得死過一次。”
這話不假。
夏光耀聽見這話，眉梢升起急色，“什麼死不死的？你現在剛醒，別說這麼晦氣的話。”
*
“這看病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他們從未見過醫者看病就看一看旁邊的方塊，然後拿著一個能帶在耳朵上的東西摸一摸胸，就能知道病人好不好的。
“對啊，那個醫者是個男的吧？怎麼隨便就摸那個晚晚了呢？”
“男女之間應當止乎與禮，他們這樣做有違禮數啊。”
太醫院的太醫乃是寧國醫術最為精湛的一批人，對於醫術方面也算是拿捏了。若論看病，他們也是能說上一句的。
只是……
這幾位醫者的看病方式讓他們啞口無言。
一位年輕的學徒問向眉頭緊鎖的大人“大人看懂了嗎？”
“……未曾。”
並且，他有理由懷疑畫面上那位郎中的病不是看出來的，是問出來的。
因為他除了那個高個子眼鏡醫生問的幾個問題外，旁的屬實沒怎麼懂。
他行醫治病多年，大概猜測得出那名醫者是為了聽心肺，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看病方式。
還有那些亂七八糟會動的方塊，那是什麼東西？
幾位太醫進入了深刻的討論，“那幾個郎中是不是根本不會醫術，在哄騙人呢？”
“我也覺得奇怪，為何他們沒有把脈？”
“怕不是庸醫吧？”
“可是這夏廢妃卻是活了下來。”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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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
夏婉清眼中閃過疑慮，同樣有此心的不止她一人。
“這夏晚晚乃是侯府的庶女，這上面為何又說她是那個男人的閨女？”
夏侯聽見這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眾多眼神向他看去，夏伯遊眼中閃過陰鶩。
劉尚問向夏婉清，“婉清，莫非是夏晚晚的身份有問題？”
這樣的想法只在夏婉清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可能。”
夏晚晚的身份是真的，她確是父親的女兒。
“不過……”
夏婉清的眼眸眯了起來，“臣妾倒想起了三年前，夏晚晚生了一場疾病，醒來之後，便與從前不一樣了。”
劉尚聽到這裡，生出了危機感，聲音愈加低沉，“你是說……”
民間的話本中，有一種術法，叫做借屍還魂。通常存在於滅門慘案之中，多為復仇，記載過不少悲慼的故事。
只不過，此類書描寫得過於邪惡，傳於世時，不少心懷不軌之人藉此傳播流言，擾亂人心。
故而那些書被列為了禁書，不再流通於世，如今看著眼前畫面，回想過往，倒有幾分相似。
“可是這是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詭異之事？”
劉尚不曾信奉神明，事在人為，故而也不願相信借屍還魂。
“臣妾也只是猜測。”夏婉清提醒道，“這天上降下異象本就不是能用常理解釋的，夏晚晚死而復生，也處處透著古怪，這些也是無法解釋的。”
她也覺得這世上沒有鬼神，只是這樣奇怪的現象，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這樣的異象，怕是會引起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