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吳銘,一隻遊蕩在濁世中的幽靈。

我出生在鄉下一個普通家庭,我的童年跟大多數農村的孩子一樣,嬉戲打鬧。

即便明知回到家後免不了一頓訓斥,我也還是哪裡古怪就往哪裡跑,每天都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就像煙囪裡的煤球。

調皮、不懂事,是對我孩提時最貼切的形容詞。

農村的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兒童,我當然也不列外。

我從記事起,身邊陪伴我的就只有爺爺奶奶,準確的說只有奶奶。

爺爺身體還算強壯,不忍心在家蹉跎時光,趁著還有幾把子力氣去大城市裡賣苦力。

只有到秋收和過年才會回到家裡待上十天半個月。

爸媽在家的時間要比爺爺還要少,他們都是在臨近過年的那幾天才會回來,等過完年走完親戚後又要外出打工。

小時候的我很想捨不得他們,但很無奈,他們要外出賺錢。

小時候的我不懂,錢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他們每次走的時候我都不會去送他們,因為不捨,但這並不妨礙我一人獨面十萬大軍。

當年若能得一順手寶棍,定叫那十里菜花皆無頭。

我小學是在隔壁村裡上的。

那是我們鎮上最大的一個村子。

在那裡我遇見了那個讓我情竇初開的女孩。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肯定是不懂得什麼叫做喜歡的。

我只是覺得她很特別,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很乾淨,就像一朵潔白的蓮花,即便長於淤泥依舊不染塵埃。

學校很小,每個年級就只有一個班。

她雖然與我同齡,但卻比我早上了一年學。

所以她還當了我一年的學姐呢。

等到升二年級的時候她留級了,於是我得願所償的與她同在一個班級。

之後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六年級,不出意外的我跟她都是同班。

甚至還跟她分到一個小組面對面過呢。

三年級是我人生的轉折點,我好像是從那時候才開始變得孤僻和沉默寡言。

但我還沒有喪失獨屬於孩童的天真。

最終,孩童的天真戰勝了孤僻,但這只是暫時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慢慢的變得不認識自己,我感覺我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他們說我太天真了,可十四五歲的年紀不就應該天真嗎?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古怪,為了不讓自己被孤立,我開始努力偽裝自己。

效果很顯著,很多人都願意跟我做朋友,向我訴說他們的心聲,但最多的還是那些對別人的壞話。

初始我只是覺得他們煩躁,虛偽,後來我就開始萌生出了其實被孤立也挺好的念頭。

因為他們都好醜陋啊,他們在我面前訴說著別人的壞話,可當面對那個人時依舊是笑臉相迎,一副好朋友好哥們的樣子。

彷彿那個向我訴說別人壞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十四五歲的年紀不能……至少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十四五歲的少年應該是坦率天真,說話不過大腦,所有情緒都表現在臉上才對。

可以早熟,但不應與市儈掛鉤。

我不懂,也不敢向大人詢問。

因為他們更加市儈。

雖然萌生了想被孤立的想法,但也僅僅只是萌生。

其實我心裡還是很害怕被孤立的。

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學會如何去品味和享受孤獨。

於是我給自己立下了一個又一個的人設,並樂此不疲的完善。

慢慢的,我臉上的面具愈來愈厚,厚到了等我想摘也摘不掉了的程度。

初三那年,還在糾結是喜歡還是好奇的我在朋友的鼓勵以及忽悠下,腦袋一熱去向那個讓我情竇初開的女孩表白了。

至於結果……

對的,是失敗了。

高中我們去兩個不同的學校。

上了高中後,我內心開始有一種強烈的衝動。

我想要撕下所有的面具,我想要做最真實的我,即便明知道這樣很有可能面臨被其他人孤立的結果我也不想退縮,因為這時候的我已經開始對孤獨產生了好奇。

我想去品味孤獨,我想所有人都孤立我。

但……

這股衝動只是剛剛萌芽,就被我臉上……不,應該是被我心中厚重的面具壓垮。

我還是戴著面具生活。

我對一切都保持著最原始的好奇,但厚重的面具不允許我去滿足我的好奇心。

明明心裡想做,但卻礙於我為了融入集體給自己立下的各種可笑的人設而躊躇不前。

我討厭,甚至噁心這樣虛假的自己。

高一上學期期末分班,我開始嘗試慢慢摘掉心中的面具。

也是在這個時間段裡,我遇見了第二個在我生命中蕩起漣漪的女孩。

她很漂亮,跟第一個女孩含蓄,典雅的漂亮不同。

她的美更多的是驚豔與張揚。

少女的青澀就像一條鎖鏈,鎖住了她應有的美。

等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她毫無疑問會是很頂層的那種美女。

高一不顯,等到高二少女的青澀僅是褪去兩分就迷倒了一大片還處青澀的少年。

其中並沒有包括我。

因為當時的我還在對第一個女孩念念不忘。

我分不清是因為真的喜歡,還是不甘。

她暗戀我,這是我高二下學期才意外得知的事情。

當時的我滿臉青春痘,實在稱不上什麼帥哥,再加上我還對第一個女孩念念不忘,於是對她的示好我選擇視而不見。

高三,我成功撕下了一層薄薄的面具。

可還不夠。

她對我示好更加大膽了,開始在餐廳與我偶遇時明目張膽的看我。

不是像以前那樣偷偷的用餘光瞥,而是直勾勾的盯。

不過她還是不敢對上我的眼睛。

她的眼睛沒有第一個女孩那麼幹淨,除了自信,她的眼睛跟絕大多數人一樣,所以吸引不了我。

雖然她的外表很美。

高三下學期,我陷入過一段時間的混沌。

那段時間我萌生出了何必尋求真愛,隨便找個人湊合一下得了。

就像剛剛說的,我對一切都保持著最原始的好奇,戀愛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體驗戀愛的甜蜜,我想品味失戀的痠痛,我想……

總之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情感無論好的壞的我都想體驗一番。

我曾試著主動向她邁步,她退了,她想欲擒故縱,於是我果斷放棄

因為毫無意義。

從那一刻起,我心中的面具又輕盈了幾分。

高三結束,都說復讀壓力很大,但我想體驗一下復讀的生活,於是我選擇了復讀。

復讀的這一年我遇見了那個真正讓我心動的女孩。

她與第一個女孩不同,後者是我年少懵懂時分第一個闖入我心房的女孩。

而她則是我成年之後第一個也是迄今唯一一個擾動我心房的女孩。

我和她曾有過一段時間的曖昧期,但結局還是以遺憾收場。

她像一個精靈,不管在哪裡都是大家寵愛的物件。

而我孤僻的像具行屍。

光明聖潔的精靈愛上了醜陋黑暗的行屍這種小說裡才有的狗血橋段真實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她是光明的,所以在她看來黑暗就是苦難的代表,她想拯救行屍,她想把行屍拉出黑暗成為一個她所認為的——人。

可她沒有想過,行屍是見不得光的,對於行屍而言她口中的黑暗就是光。

行屍曾試著去接受光明,可歡迎行屍的就只有這隻精靈,行屍像個異世界的旅人。

愛情果然偉大,孤僻如我竟也會為了某個人而去做出改變。

我又為自己戴上了面具,不同以往的是,這次是我自願的。

被迫戴上的面具怎麼也摘不掉,自願戴上的面具反而一觸即碎。

依稀記得那天晚上我問了她一個問題,然後我們結束了。

從那一刻起,我的心房被牢牢的鎖死。

那天晚上是一個契機,是我摘掉了臉上所有的面具的契機。

我成功了,我成功摘掉了臉上所有的面具,在心中戴上了一張更大的面具——孤獨。

我享受孤獨,並樂此不疲。

高考結束後,我本以為我與她此生再不會相見,可沒想到卻在大學與她意外相遇。

她好像是有了新的開始。

當看見她身旁站著別人的時候,說實話,我的心有那麼一瞬的顫抖。

那種感覺好像是叫……失落。

升入大學後我還認識了一個人,他叫許梧。

他的眼睛像孩子般那樣純淨。

我很喜歡。

可他的話真的很多,一次偶然他纏上了我。

他生出了與那個女孩一樣可笑的想法,救贖。

是的,他也想像那個女孩一樣自以為是的要把行屍拉出黑暗。

可我真的不需要救贖,行屍也不需要光明,孤獨才是屬於我以及行屍的溫暖。

後來他說,只要我願意參加運動會他就不再纏著我。

於是我參加了。

可運動會上實在吵鬧,如同魔音貫耳一般,每分每秒都讓我承受著莫大的折磨。

耳塞是一個好東西。

於是我戴著耳塞參加了運動會,雖然不能隔絕掉所有的聲音,但至少能把噪音控制在我能勉強忍受的範圍內。

因為長時間沒有運動,我的身體像木偶一般僵硬,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就受傷了。

我的軀體重重的摔在地上,恍惚間,我看到了一隻精靈朝跑來。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釋懷,她在我心中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了。

但此刻……

我承認我錯了。

她向我跑來的身影,那因奔跑而揚起來發絲,比之前十九年裡我所見到的一切景色都要美。

原來我的心房一直未曾鎖死,它只是在等候那把合適的鑰匙。

醫務室裡,她再次向我表明心意。

說實話,我動搖了。

但我還是拒絕了她,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孤獨。

那天過後,我忽然間想明白了一切,於是我拋下了一切,去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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