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會吧,到了我叫你。”

岺言心疼地看著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握著她發抖的手。

雲歲穗搖頭,“不睡。”

老實說岺言很害怕她現在這樣,彷彿一根緊繃的弦,只要聽到不好的訊息就會斷掉。

...

到了醫院,雲歲穗幾乎是奔跑著去的,上臺階時差點摔倒。

“小心。”

岺言抬著她的胳膊,跟她一起跑。

在手術室門口,劉老頭子一看到雲歲穗,就招呼著手,“這兒呢!”

雲歲穗一見到他,就要給他跪下,“謝謝......謝謝你......”

被他托住膝蓋,“哎哎哎!別跪我,舉手之勞,你看看你小姨吧。”

岺言扶著她坐在旁邊的鐵椅子上,對著老頭子道了聲謝,表示這兒有她陪著就行。

岺言替她理了理因為汗水粘在臉上的髮絲,小聲安慰:“我們到了,馬上就能看到她了。”

雲歲穗點了點頭。

手術室門被推開,她眼睛忽地睜大,撐起身體,想上前詢問護士,卻被護士的眼神定在原地,那是一種憐憫,同情。

她心中升騰起不妙的感覺,往門裡看去,幾名醫護人員正在全力搶救陳靜蘭,只是那心電監護儀上仍舊是條直線。

雲歲穗猛地癱在地上,咚的一聲聽著都疼。

醫生累得滿頭大汗,看了眼鐘錶,宣佈死亡時間。

雲歲穗一瞬間像是被人從身體裡抽出了靈魂,就那樣靜靜地跪在地上,岺言蹲在她身邊,眼圈也紅了。

她張了張嘴,這種時候安慰的話是多麼蒼白無力。

小心翼翼叫了聲她的名字:“穗穗?”

雲歲穗猛地回神,轉頭看向岺言,她劇烈呼吸著,斷斷續續說:“我,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說完這句話她瘋了一樣用手撕扯著自已的頭髮。

岺言連忙禁錮住她的手,不讓她傷害自已,“你聽我說,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

絕望湧上心頭,她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叫喊出聲。

被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強烈情感所衝擊時,人就只會像野獸一般嚎叫。

岺言被她雙手攻擊拍打,即便這樣,她也不躲,不敢鬆開禁錮她的手。

突然雲歲穗安靜下來,雙眼闔上,無力地倒了下去。

岺言抱著她癱軟微微抽搐的身體,情緒激動叫醫生:“醫生!醫生快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醫生跟岺言說:“她沒大事,只是呼吸過度,加上情緒太激動導致的呼吸性鹼中毒才暈過去了。”

岺言愣愣地點頭,她坐在雲歲穗身邊,她不知道雲歲穗醒來自已該怎麼辦,唯一的親人離去,她估計也不想活了。

岺言一想到這種可能,她怕得手都在抖。

她對著手機敲打,將公司的事一一安排好後,抬眼一看,雲歲穗已經睜開了眼睛。

岺言緊張的說話都結結巴巴的:“醒,醒了?怎麼樣,還難受嗎?”

就當她以為雲歲穗會再度情緒失控時,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表現的異常平靜,跟剛剛判若兩人。

岺言不知所措地看她,再怎麼看她臉上也只有平和。

“去處理後事吧。”

雲歲穗在說話的時候連嘴都沒有太大的動作,像是飄出來的話。

“好,好,我陪你。”

岺言抿著嘴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

...

陳靜蘭身上蓋著白布,雲歲穗低著頭,髮絲蓋住她的臉,她抬手輕輕掀開白布一角,似是怕驚動躺著的人。

她只看了一眼就扭過了臉,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岺言將白布蓋好,跟著她出了門。

“......要去哪兒啊。”

“回家。”

...

雲歲穗推開了這扇沉重老舊的木門,她抬頭眯著眼一寸寸地看著這個房子。

前半生這是她和媽媽的回憶,後半生是和小姨的家。

她在十七歲失去雙親,又在二十三歲失去了最後一位血親,孑然一身。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窗子透著陽光,細細的柳絮飄進來。

雲歲穗雙手整理陳靜蘭穿的衣服,花色老舊,洗的泛白,她坐在床上仿若沒有生氣的木偶,機械地整理衣物。

她緩緩低下頭將臉埋在那堆衣服裡,嗅著上面殘存的氣味,似乎回到了從前的任何一天,她像小孩一樣鑽進小姨的懷抱。

她會舉起和鄉間泥路一樣粗糙的手,輕輕拍著自已的背,如同樿去勞作後身上的稻草。

桌上不鏽鋼的杯裡還剩著點兒水,已經涼掉。廚房水龍頭上搭著溼抹布,碗筷還在灶臺上,沒有放進櫥櫃,雲歲穗沒有動這些。

好像只要不動,一切還會恢復原樣。

岺言扒著門框,幾次欲張嘴說話,但都閉上了。

她整理好了陳靜蘭的遺物,本來就沒有多少,只是她動作太慢才花了點時間。

太陽都已微微落幕,雲歲穗轉頭看著天與地相接的那條線,昏黃泛紅的日暮撫摸凹凸不平的地面。

遠處吆喝賣舊傢俱的聲音由遠及近,風吹過,帶起沙沙嘩嘩的樹葉聲,她恍惚覺得這是場夢。

岺言想接過她手裡的包裹,卻被雲歲穗躲開。

她緊緊地抱著那堆東西。

“我自已來。”

路過門口的玉蘭樹,她停住了腳步,玉蘭早已凋謝,只剩光禿禿的樹枝。

咔噠。

門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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