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艾來到回龍電力設計院已經快4個月了。但這四個月程艾一直都沒有回到雲南，而是一直待在了海南。雖然這次做的施工圖很快，評審單位也沒有找到什麼大的問題，但小問題卻不斷出現。程艾只好待在現場處理這些問題，在處理現場問題的過程中，程艾又一次成長了。畢竟之前坐在家設計的都是理論，現在處理現場問題都是實踐。比如之前在電腦上看的都是什麼U-7金具，什麼預絞絲線條。程艾只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但從來沒見過，只有去施工現場實際觀看了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東西。
程艾的工資卡是招商銀行，公司也已經發了3次工資了。對於有負債的他讓來說，每天早上都會起來開啟信用卡和銀行APP，看自己的額度有沒有漲。畢竟信用卡漲了額度的話，自己支付給網貸平臺的利息就會低很多。因為網貸10000塊錢一個月的利息是150元甚至更高，但信用卡套現的話，10000塊錢也就60元的手續費，這差別都不止2倍的差別。那如果是10萬塊錢，網貸一個月就需要支付1500元，而信用卡只需要支付600元的手續費。所以程艾超級希望信用卡額度能夠起來。然後透過套現，把網貸給還了。
突然有一天早上，程艾和往常一樣開啟了招商銀行的APP，程艾發現自己的招商銀行竟然有20萬的信貸額度，年利率才%，可以貸款5年，每個月只需要還3900元左右。當然這個利率對於房貸的3%～5%的確是挺高的，但是對於程艾現在所面對的18%～36%的網貸利率來說，實在是低的離譜。剛好這時候的程艾其實也只欠同學大約20萬的債務。如果拿這20萬的貸款來還給同學們，自己5年後就可以上岸了（上岸是深陷網貸的人們中間一種行業話）。
說幹就幹，程艾就把這20萬給貸了出來。但因為銀行卡限額的問題，程艾只還了5萬塊的網貸，還有15萬在銀行裡要等第二天才能取出來。
好巧不巧，這時候武漢的白鴻煊給程艾打來了電話。詢問是否可以借給自己5000元，過幾天還給程艾。
程艾知道沒錢的痛苦，想都沒想，就直接借給了他5000元。
其實程艾在離開武漢的時候，已經知道白鴻煊欠了一屁股債，當時好幾個白鴻煊的朋友偷偷的問過程艾，怎麼你們白總天天到處借錢。
人們都說救急不救窮，但程艾還是想都沒想借給了他5000塊，畢竟之前白鴻煊有錢的時候，也經常帶自己出去吃喝玩樂。花錢超級大方。現在他只是投資失敗而已，又不是人品有問題。
中國人普遍對成功者無腦崇拜，對失敗者也是無腦踐踏。好像只要成功了，什麼都是對的，只要失敗了，什麼都是錯的。
程艾把錢借給白鴻煊後，兩人就開始聊起了過往。
程艾：白總，現在怎麼樣了？公司還好吧？
白鴻煊：唉，我早就沒搞了，你走後我就沒幹公司了，創業太累了，我現在還是幹回了銷售。
程艾：那挺好的，白總可是銷售大拿，之前聽段姐說你搞銷售的時候，都當成公司的銷售總監了。
白鴻煊：過去的就不談了，我現在主要是在倒賣銀行卡，一個銀行卡1000塊。對了，程艾，你之前跟我講你在學校薅羊毛，有很多同學都把銀行卡放在你這裡是嗎？
程艾：是的，白總，那時候人太多了，我專門搞了個Excel來統計呢。你說的這1000塊是怎麼搞的？
白鴻煊：很簡單，就新開一張銀行卡，然後開通網銀後把網銀賬號和密碼給我就行。當然這個銀行卡的手機號，必須是我們給的手機號。
程艾：白總，為啥要手機號呢？銀行卡不就行了嗎？
白鴻煊：我主要是用來幫別的公司走賬的。但是如果手機號不是用我們的，錢到銀行卡了，你同學轉走了咋辦？對不對？
程艾：有道理。不過畢業後我就再也沒和他們聯絡了，我得問問。
掛完電話後，程艾就聯絡上了之前帶他薅羊毛的人，具體叫什麼程艾也不知道，只知道網名是未央，程艾平時就喊他央哥。然後程艾把這個倒賣銀行卡的事情告訴了央哥。本來程艾想從中賺一筆的，就問央哥有沒有人，自己願意一張銀行卡給央哥900元，自己就賺100塊的差價就行。
什麼？一個銀行卡才900塊？你那朋友太不地道了，我估計你那朋友都經過了十幾手了吧。你把銀行卡給我，我給你2000塊1張。央哥拽拽的說道。而且我實話告訴你，我這已經倒了快10手了，還是2000的價。
臥槽，你們拿著幹啥的？倒了都快10手了，一張銀行卡還給2000元。那第一手豈不是3000元往上走？你們不會是想拿著洗錢吧？程艾看著這麼高的收益，還是有點懷疑的。
哈哈哈，是的，這銀行卡就是用來洗錢或者轉移賭博資產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以為現在銀行每天給你限額5萬塊是為什麼？就是防止騙子騙到錢後立馬把錢全部轉走。但是銀行有政策，下面自然會有對策的，懂的都懂，我也不能給你說的太明白。
聽著央哥的話，程艾也想起當初自己賭博的時候，也是透過手機APP給很多個不同姓名的銀行賬號轉過去了錢。
那算了，這玩意估計是違法的，我不幹了。程艾後怕的說到，自己幸好沒把同學的銀行卡推薦出去，不然自己就犯法了。不過，央哥，你這現在還有薅羊毛的渠道嗎？
有啊，不過我不建議你搞，現在薅羊毛是屬於高危行業。我早就不自己幹了，除非下面有人想搞，我就賺個介紹費而已。
央哥幫忙介紹一下唄。程艾期待的問。畢竟當年自己靠薅羊毛在大學期間賺了將近30萬並功成身退。現在自己這麼慘，不是因為薅羊毛，而是因為賭博。所以程艾還是想再試試。
呃，那我推薦你一個吧，那就是斐訊的一些產品。斐訊在小狗商城裡面賣路由器、空氣清淨機、硬碟、插座。價格還挺高的。但是這些錢都是會全部返還給你的。我這有優惠券，你賺的就是這個優惠券的錢。比如你在斐訊上買了一個斐訊的空氣清淨機1999元。首先你會得到一個真實的空氣清淨機。然後這1999元會分12期，全部返回給你。同時我這有600元的優惠券，相當於你這1999元，1年之內給你賺了600元。如果你有20個賬戶的話，你就可以賺1萬2。然後斐訊除了空氣清淨機可以這樣賺錢外，路由器、硬碟什麼的都可以賺錢。
12個月？這公司會不會跑路啊？程艾疑惑的問到。
怎麼可能跑路？小狗商城，大名鼎鼎的小狗商城，在美國上市的上市公司，現在是中國第二大的商城，你覺得他會跑路嗎？央哥反問到。
這樣說的也有道理。那就幹唄。
其實這次程艾還是猶豫過要不要去冒這個風險。但後面程艾還是決定要幹一次，因為欠同學們錢這麼久，總要給他們一個說法，這麼久了，從來沒帶他們薅羊毛，他們一直在懷疑自己到底把錢拿去幹啥了。
說幹就幹，程艾立馬給曾經一起薅羊毛的同學們打去了電話。說要繼續薅羊毛。不過這次給他們的回報只有斐訊的那些實物，比如空氣清淨機、路由器和硬碟。很多同學一看有硬碟和空氣清淨機，就算沒有錢的回報也全部都跟著來薅起了羊毛。
一時間，程艾根據同學們現在工作的地址，在小狗商城上買了幾十臺斐訊空氣清淨機、斐訊路由器和斐訊硬碟。15萬的貸款加上一些存款一下子就被程艾給花光了。
買完之後，程艾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雖然這次買空氣清淨機的這些錢是在小狗商城上買的，但是返錢卻不是小狗商城返，而是跑到一個叫聯幣金融和華夏金融的APP上返。這個時候曾經作為賭徒的程艾決定賭一把，畢竟空氣清淨機已經拆了，機器背後的返現碼也被他們刮開了，不能退貨了。何不賭一把？再說小狗商城可是上市公司，中國第二大的電商平臺，怎麼會跑路呢？
但一個月後，各大資訊媒體都在大肆宣傳聯幣金融和華夏金融捲款跑路的訊息，一共捲款了830億。看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程艾已經猜到了，自己這次投進去的15萬貸款，又打水漂了。
你沒有去維權嗎？畢竟這是你在小狗商城買的東西。李友來打斷了程艾的話問到。
呵呵，維權，我怎麼維權？我一個小屁民怎麼維權？不過當時的確有很多人跑到小狗公司大樓門前維權。但你可能不知道，網友一片倒的都是支援小狗商城，他們不支援這些投資者就算了，還罵這些投資者是傻逼，罵他們貪心，如果他們不貪心，怎麼會被人騙呢？
這話吧，說的好像有道理，但是你小狗商城是給別人做了背書的好嘛。投資者買這些產品是看中你小狗商城在背後，所以才買的。如果在別的不出名的商城上，誰敢買呢？所以我覺得這個小狗商城還是要負一些責任的。程艾淡淡的說到，臉色波瀾不驚。
我也覺得小狗商城應該負一些責任。李友來氣憤的說到。你知道嗎？我老爸是咱們省的公安廳長，之前西瓜臺的那幾個主持人不是代理了一些理財產品嗎？最後這些理財平臺把投資人的幾百億全部捲走了。但是他們這個代言人卻一點事情都沒有。我當時就跟我爸說，投資者之所以買這些理財產品，就是看到這些代言人才買的。你現在拍拍屁股說和你沒關係。這怎麼可能嘛。必須抓。我勸了我爸很久，但我爸卻拿各種理由來搪塞我。因為這事，我和我爸鬧翻了，後面基本很少說話了。我也就過年的時候才回去看看他。
學長大義，來，學長，學弟敬你一杯。真的，我始終覺得代言人要承擔一定的責任，但世人都不怪他們，反而都怪投資者貪婪。想不通，真心想不通……程艾很無奈的說道。
說實話，我從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老爸安排的。他從來不讓我做主，這次為了這群可憐的投資人，我想做一次主，但我爸卻不幫他們發一下聲。李友來話語裡滿是失落。
學長，弱弱的問一下，你這個紀檢部長，是你爸安排的吧？可能兩人喝嗨了，程艾竟然直接問李友來這個問題。我也實話告訴你，我這個投標部主任，就是我丈人給安排的。
那當然了，不是我爸，我這麼年輕能當上紀檢部部長？我就說，怕個雞毛，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的。只是我真的不想當這個紀檢部部長。你別看我這個官不是很大，咱們中原電網的老大，我也是想查就查的。所以大家為了討好我，經常問我一些問題，慢慢的大家就叫我李老師了。其實他們這群人，鬼精鬼精的，那些破問題，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因為我不和他們吃飯，他們就經常故意來問我問題和我拉進關係。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崗位。還有我爸，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板著個臉，幾乎沒看到他笑過，我很小的時候還比較調皮，我就問我爸，你怎麼老是一副死臉？就不能笑一下嗎？說完我還對他做鬼臉呢。我爸卻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說他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必須板著臉，如果一臉笑容顯得太好說話，就會有一大群人來找他幫忙。如果幫了，就容易犯錯誤，隨時會被拉下來的。位置越高越危險，壓力也越大啊。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我現在長大了，我就很想問我爸，既然你在這個崗位，想笑不能笑，為啥又把我帶到了和你一樣的崗位呢？我也想笑都不敢笑，我很愛喝酒的，但不敢和朋友們一起出去喝酒。而且你不知道，我們這個行業家裡想結婚，辦升學宴，都不能大辦的，只能偷偷的小辦。我大學同學，畢業之前互相之間還開彼此玩笑，那時候我還叫我室友義父呢。現在每次相聚，都對我拍馬屁，真的好沒有意思。也就你，程艾，敢這麼跟我說話。來，幹……
聯幣金融和華夏金融跑路後，本來欠20萬外債的程艾，現在又增加了15萬的虧空，一共是35萬的外債。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程艾的室友們，現在要不就是要買房，要不就是要結婚。這買房和結婚可都是頭等大事，程艾也不想因為網貸而拖累他們，於是程艾開始在網上找那些高利息的網貸借了還給了室友們。具體有多高呢，就是國家規定的最高上限年化36%。也就是說借1萬，一年要還3600元的利息。
借完比較高利息的網貸後，程艾剛開始還沒怎麼注意，但2年後的一個晚上，程艾仔細算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欠下了快80萬的負債了……（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