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後遺症

【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

【真的？】

【永遠！】

梁玉走在校園中，腦海中依舊閃爍著曾經的畫面，一些路過的同學都會懷著敬意和他打招呼，哪怕他面無表情，眾人也不在意，依舊熱情如火。

當陰雲散去，當齊大得知經歷了三天兩夜的規則怪談後，全校的人嚇傻了，他們觀看了朱莉團隊製作的錄影回放。

梁玉自然成為了英雄一般的存在，被校領導接見，減免學費，並又獎勵了他一套靠近學校的公寓樓。

名利雙收，然而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依舊揹著書包上課、上自習，只是有時候會猛然回頭去看向旁邊，當看著身邊空落落的座位，他就莫名地情緒低沉。

梁玉到湖邊散步，站在曾經那棵柳樹下，他碰到了越來越漂亮的宋佳。在經歷了規則怪談後，她如今成了名人。

和詭異打過球，並且靠著頑強的意志撐了下去，得到眾人的一致讚賞。

如今，她是一家體育用品公司的代言人，每年代言費就有7位數，另外，還有了專門的教練來對她培養，準備職業化道路，說不定哪天能在電視上看到她打球。

“梁玉，謝謝。若不是你保護我，可能我被詭異殺死了！”

宋佳真心道謝，依舊心有餘悸，還一連做了好幾晚噩夢，夢見和‘它’爭男友。

怪談之後，如夢初醒。

她不認為梁玉是被汙染了忘記了她才會疏遠她，而是因為在保護她，內心滿滿地感動，當下恨不得向他表白，只是梁玉請了幾天假，找不到人，電話也打不通。

她只好先忙碌自己的事業。在這期間，她經歷過不少優質男性的追求，那些人不是寶馬香車、就是風度翩翩。

當她再面對校園中的梁玉，發現他很土，灰撲撲的，身上找不到半點光彩。

可是——他很真實。

梁玉笑著道，“它針對的是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不太想討論這個話題，被熟悉的不熟悉的問了百八十遍了，煩死了！

“梁玉，晚上有空嗎，一塊兒去吃飯。”宋佳也沒有再提，略微窘迫地理了理頭髮，想約他出去吃飯。

梁玉點點頭答應了，小蝶是它，彼此的愛情也不是真的，是時候該重新出發了。

宋佳露齒一笑，“我回去換衣服，等我！”

“好。”

梁玉微笑著應答，當宋佳轉過身離開，他忍不住色變，攤開自己的手掌，剛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手上的疤痕燙了一下。

當他和葉小蝶在一起的時候，它生氣，它的小手就會發燙。

那種燙，就像是從心裡發出的，與一般的燙不一樣。

“不會吧？”梁玉有點忐忑，“我在規則怪談中成功活下來，它成了碎片菸灰，我親眼所見，它死了。”

他不斷給自己打氣，然而剛剛那烈火燎心一般的疼痛怎麼也揮之不去。

一抬頭，迎著陽光眯了眯眼，一個身影從光影中跑來，愣了一下，“小蝶？”

牛仔褲、羊毛衫還有小馬甲，熟悉的裝扮。

猛然一看，他還以為是小蝶。

是換好衣服的宋佳，兩人曾經在校門口撞衫過的那套衣服。

宋佳笑意盈盈地停在他身前，微微氣喘，手裡還提著一個小包，一歪頭，一頭秀髮垂下，“梁先生，走，校西門小餐廳，我請客！”

那裡是學生經常光顧的地方。

裡面人不算多，兩人各自點了兩個菜，主食是清湯麵。

不一會兒，菜便上齊了，宋佳還點了兩瓶啤酒，滿上。

叮——

“乾杯，祝我們劫後餘生。”

兩杯酒下肚，宋佳的臉紅紅的，就像小蝶一樣，說起了這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著，梁玉不時地點頭附和。

假如對面坐著的是小蝶，他應該說笑著打趣，然而他此刻面對自己曾心儀的女孩心裡卻沒有一點波瀾，彷彿聽外人的故事。

他很惶恐，有時候，一個恍惚間，他覺得對面坐著的就是小蝶。

“你呢，梁玉？”宋佳說完自己的事，問他，“聽說你看醫生了？”

梁玉清醒過來，點點頭，“學校給安排的，看了心理醫生，說我沒什麼事。”他還有一件事沒對宋佳說，就是手上的疤痕，怎麼也消除不了，外科醫生也沒法，目前塗抹一點尿素霜軟膏。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現在好了，平安！”

宋佳喝了一瓶啤酒，越發醉態朦朧，人也越發開朗、熱情，梁玉試著調動自己的情緒來應和，卻有心無力，那些情緒就像一口深井一樣，風吹不動一絲漣漪。

從飯店出來，路過花店，宋佳指著裡面的花道，“哇，那些花好漂亮，真美，現在都沒收到過花呀——”

她迷醉的眼神四處飄著，不時掃過某個人的眼睛。

聞絃歌而知雅意，梁玉不太笨的腦袋也知道宋佳是什麼意思，“你等我一下。”

“幹嘛？”

宋佳仰起臉，紅紅的，眼睛眯眯地笑著，很乖巧地站在那裡。梁玉走進花店，他選了一束玫瑰，只是當他朝著玻璃門向外望去，那個人又變成了小蝶。

【梁玉，快點啊——】小蝶等他的時候常常這樣說。

砰砰——

梁玉朝著自己的臉面給了兩拳。

這一舉動嚇傻了賣花小妹，不過他看向外面的大美女，又恍然又驚歎地道，“同學，扮可憐，追女孩子也不能下手這麼狠，會嚇跑人的。”

“謝謝，”梁玉臉色蒼白，付了錢捧著花走了出去，宋佳往這裡瞟了一眼，又羞澀地低下頭看腳下，心也跟著慌亂起來，身子開始扭捏起來。

梁玉手捧著花，一步一步走向宋佳：這是我所愛的女孩，這是我曾所愛的女孩，是宋佳，不是小蝶！

眼神一步步堅定。

到了近前，梁玉捧起花，“小——送你——”

宋佳瞟了一眼，四處又瞟了一眼，手捂著臉，“梁玉，你送我花，是什麼意思？而且還是玫瑰？”

看著眼前的女孩，和花一樣嬌美，理智告訴他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一輩子可能遇不見一次的女孩，儘管臉上笑著，然而他內心卻依舊平靜。

“送給你。”

宋佳卻轉身走了，並沒有接花，梁玉愕然，心中卻鬆了口氣，她拒絕了。然而，宋佳紅著臉回過頭道，“呆子，誰想在大街上啊，要去也是去湖邊啊——”

她不緊不慢地前面走，梁玉在捧著一束花後面跟著，惹得眾多學生側目。

湖邊，表白的聖地。它成全了很多愛情，同樣也見證了很多分離。這是故事最開始和結束的地方，清冷的風吹著殘柳，一年又一年。

宋佳在那棵柳樹下站定，這個地方曾是梁玉和那個它呆過的地方，她要奪回來，笑意盈盈地接過花，聞了聞期待地看著梁玉，等他那句話。

“宋佳，做我女朋友——你願意嗎？”梁玉艱難地說出這句話，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宋佳看著會心一笑，有點心疼，他太緊張了。

“我願意！”

宋佳伸出一隻手，小手白嫩修長。

當梁玉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右手手心猛然傳來一陣疼痛，如同電擊一般直擊心臟。

“啊——”

梁玉手捂著心口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這個時候，腦海中浮現出了小蝶還有她的規則。

【規則5：遠離其他女孩子】

不是都結束了嗎？

他在規則怪談中勝利了，為什麼還會這樣？

“梁玉，梁玉！”

宋佳手裡的花掉落在地，跪在梁玉面前抱著他呼救，哭得梨花帶雨，看著臉色蒼白痛苦不堪的梁玉，她嚇傻了。

“別害怕，宋佳，我沒事。”

過了一會兒，梁玉緩緩站起身，他現在終於明白，那不是錯覺，它還影響著自己，另外，他也明白，在他心中，他真的沒有了宋佳。

“宋佳——”

“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我們去醫院看看——”

不知道為什麼，宋佳看著梁玉有點惶恐，生怕他說出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兩人去了醫務室，經過一番檢查，醫生拿出梁玉的體檢檔案，皺眉道，“你心臟一直不好，但這次檢查結果，你心臟好得不得了，比健康人還健康。”

梁玉愕然，然後閉上眼慢慢感受，他真的感覺自己的心臟很健康，這讓他想起了小蝶給他吃過的那盤蟲飯，難道和它有關？

醫生再三檢查，終於確定，梁玉的心臟毛病好了，這簡直是個奇蹟，“恭喜你，好了，再也不用吃藥了。”

“可他——”宋佳有點不放心。

“走吧。”梁玉頹然道。

醫生已經給出了結論，而且只有他明白，是來自手上那道疤痕，‘它’生氣了。

感情的事，該拒絕就不該猶豫。

再次回到湖邊，梁玉輕聲告訴宋佳，“抱歉啊，宋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心裡對你沒有愛。只是理智告訴我不要放棄你這麼好的女孩，可我不能騙你。”

“我也痛恨我這樣的自己，也想強迫自己和你交往。但我真做不到去欺騙你。”

梁玉說的是真話，倒不是因為手上疤痕給他的詛咒，詛咒只不過讓他認清了現實，不想糊弄自己，更也不想欺騙宋佳。

宋佳咧嘴哭了，“梁玉，你真心話嗎？”

梁玉點點頭，宋佳轉身跑了，復又跑回來將花踩碎，這才冷哼一聲離去。

十八九歲的愛情，不加掩飾，愛的如這湖水一樣清冽，沒有一絲雜質。

梁玉微微嘆口氣，看了看手心上的疤痕，開啟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