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四皇子是因為什麼被賜死,季鳴鴻連他什麼時候死的都不記得。

左不過這幾年,可是上輩子的這幾年,京城已經換了三個家做主。

趙光霖、王青儀還有蕭家。

四皇子趙明珀是犯了什麼事?

季鳴鴻一邊與四皇子講述狄族馴馬的事情,一邊留意觀察。

很快就察覺到了端倪,

其一,四皇子的話說得不好,剛開始聊天的時候還不明顯,越說越多,他說話的語調和節奏都變得古怪起來。

其二,這位四皇子對北地的情況尤其是狄族的飲食起居有超乎尋常的熱情。

除了趙明瑜,趙光霖幾個孩子的生母均是掖庭出身,地位不高,大皇子的母親更是早早去世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四殿下對北地的瞭解頗深,臣常年駐守那裡卻不如殿下懂得多,臣自慚形穢。”季鳴鴻恭維道。

“沒有沒有、我也是從書上看的。”四皇子年紀尚小,季鳴鴻簡單幾句旁敲側擊,就打亂了他的陣腳。

只聽他剛說完北地見聞俱是書中所得,沒一會兒又壓低聲音探身過來,與季鳴鴻交代道:“其實我的生母是北地出身,我對母親的家鄉十分嚮往。”

四皇子說完這句話,直起腰板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又聊起這個季節能獵到的飛禽走獸。

季鳴鴻突然想起被他殺死的那個狄族的探馬。

猛然發現,四皇子發聲的感覺像極了那位狄族探馬,都是學說漢話學的很好卻還保留了一些狄族的痕跡。

隨即,季鳴鴻便想到狄族探子嘴裡那個關於自己身世離譜到匪夷所思的說法。

在季鳴鴻聽來,說他是季忠與狄族女子生下的孩子,比他是王青儀的孩子都不可思議,讓人搞不清來源。

可若是這個說法是從京中傳出來的呢?

不管是那個死掉的狄族探馬,還是上輩子狄族在此時勢如破竹的攻勢,都說明他們在朝中有探子,能及時獲悉邊防部署。

季鳴鴻不禁對這位四皇子的生母產生了一些疑慮。

可是一個被關在掖庭裡的女人,哪怕她是狄族的探子,又是如何接觸到軍情機密的?

如果按照這個判斷推理下去,四皇子主動來接觸他,就絕不是與趙光霖的親信武將溝通關係這麼簡單了。

這是來試探他是不是他們那邊的人。

如此一來,策反他就不是那個狄族探馬的臨時起意。

季鳴鴻有心與四皇子多試探幾句,一路上兩個人倒顯得更加融洽。

這種融洽關係,一直持續到兩人遇到另外一夥結伴的人。

雲權正與西南蜀郡的雲氏子弟騎在馬上交談。

見四皇子與季鳴鴻來了,一眾人連忙向四皇子行禮。

“免禮。”四皇子笑著對雲權道:“你們兩個雲家原是一家人,如今也算是家人團聚。”

雲權正要回四皇子,卻見蜀郡雲家那邊為首的年輕男子向四皇子一拱手:“回殿下,我們兩家五十年前就斷了來往,實在不能算一家人。”

“雲則此言差矣。”四皇子溫聲勸道,“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們兩家雖因河山阻攔,斷了音信,但你們是一家人,流著一脈的血,總歸是親的。”

季鳴鴻一個外人,自然只有在旁邊聽著的份。也許是因為他心裡對四皇子已有計較,趙明珀這話,他怎麼聽怎麼都像是說給他的。

四皇子都如此說了,蜀郡的雲則也不好駁斥皇族的臉面,只好點頭應是。

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不予置否。

雲權有趙明珀這句話,也沒有之前那麼謹慎,笑著對雲則道:“仔細算了下來,我還要稱呼您一聲叔叔。”

“不用叫的那麼親。”雲則伸手打住雲權的話,“我連媳婦都還沒娶,不想認侄兒子。”

接著雲則又用蜀郡方言與他身後的其他人說了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季鳴鴻耳朵尖,聽出他是在罵人。

雲權也聽到了,他雖然聽不懂,但從雲則的神情就能看出不是什麼好話。

可他裝作不知,又向四皇子提出一同狩獵的邀請。

沒等四皇子答應,雲則連忙道:“此地獵物不少,我們人多恐將它們驚走。不敢勞煩四殿下移駕,臣等告辭。”

說罷也不等四皇子挽留,就帶著人調轉馬頭,迅速離開。

雲權輕輕皺了皺眉頭,可四皇子是他留下的,他總不能追著雲則走。

只好打起精神應付四皇子。

心裡盤算地卻是蜀郡雲家已成了氣候,雖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只看雲則對趙明珀的態度,便知道蜀郡根本不把京城放在眼裡。

*

“有蜀錦這種好東西,難怪蜀郡的商人不把中原的絲織品放在眼裡。”

八月初三,海洲,雲家。

商隊剛剛從蜀郡回來,文落寒正帶著雲桐與雲青玲姐妹倆看蜀錦料子。

一邊看,文落寒還一邊感慨:“不管看多少次,都新鮮得很。”

商隊老大站在旁邊彙報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出川蜀的路還好走,沒什麼變動。只是馮楚與羌越道爭奪大江西段的渡口,打得不可開交。我們不得不繞開羌越道,花了一些時間。”

“一路辛苦了。”文落寒將早就放在桌上的一個烏木匣子推給商隊老大。

“謝文老闆。”商隊老大也不推辭,喜笑顏開地接了過去,又道:“我打算下個月就動身再去蜀郡,這次換一條路走,能快一些。”

文落寒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原是想勸你多休息的,不過你既然打算好了,那就不留你了。”

雲青玲看看文落寒又看看商隊的老大,忍不住問他:“您剛剛說那邊在打仗,那麼危險,您為什麼還要現在去呢。”

商隊老大不敢怠慢文落寒的子女,溫聲道:“小小姐有所不知,這商貨珍貴就珍貴在稀少,打仗攔了路,東西出不來。這價錢不就漲起來了。”

雲青玲若有所思地問雲桐:“姐姐,這是不是就是朱十一說的富貴險中求?”

雲桐點點頭:“說這話的人,往往是做好了準備才去求得富貴,可不能頭腦一熱就衝上去。”

“大小姐好見地。”商隊老大恭維道。

“你就別胡誇她了。”文落寒笑道,“這麼大的孩子,只會嘴上說說,哪裡知道箇中道理。”

“文老闆這話可就不對了。”商隊老大正色道:“我家裡的都和我說了,這些日子,大小姐替雲翰林出面處理縣裡事務,像模像樣不說,可是做了不少造福一方的事。”

“我只是替父親傳話罷了,真正做事的人是縣裡的官員。”雲桐連忙道。

“對對,”商隊老大附和道,“只可惜老人家這就要歸鄉榮養去了,也不知新上任的這一位有沒有為百姓操勞的心。”

“放心,”文落寒道:“雲晦挑的人不會錯的。”

“是雲翰林親自挑的,那肯定錯不了。”商隊老大又對著文老闆的夫君一番吹捧。

千篇一律,按下不表。

商隊老闆走了以後,文老太君院裡的侍女來找雲青玲,說老太君午覺睡醒了。

雲青玲捨不得姐姐,與雲桐約好在老太君那兒吃晚飯,得到姐姐準確的答覆以後,才帶著侍女離開。

“那你忙著,我也回了。”文落寒起身伸個懶腰,就要離開。

雲桐連忙拉住她的袖子:“您先別忙著走,有事要問您呢。”

“不認識,不知道,不聯絡。”文落寒一套“三不”甩給雲桐,就又要跑。

“您知道我要問什麼,就說這個。”

“這還用問,蜀郡雲家唄。”文落寒拖著女兒往外走。

“為什麼不認識啊?”雲桐鍥而不捨地問。

“還能因為什麼,人家看不上唄。”文落寒聳聳肩,“人那個雲家自詡正統,耕讀傳家,不搞咱家這些野路子。”

是挺正統的,上輩子蜀郡雲家直接擁立趙明珹堂兄的兒子做皇帝,就是那個被趙光霖給氣死的太子的孫子輩。

趙明珹跺著腳命令文武百官,給他把川蜀打下來。

那些平日對雲桐沒啥尊敬的官員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跪請小皇帝回崇文館讀書,朝中萬事有云皇后,無需他憂心勞神。

“他們家就不缺點什麼嗎?”雲桐不死心地問道。

“人家缺什麼?”文落寒給雲桐正了正因步伐太快而掉下來的絹花。“人家手裡的兵都是自己攢出來的,跟著他們家入蜀的家丁、逃難的流民,打服了蜀郡本地的豪強站穩腳跟。”

文落寒給女兒把絹花重新戴好,拍拍她的肩膀:“想拉攏他們你還欠點兒火候,他們待在川蜀不出來,你就謝天謝地吧。”

說完,她趁雲桐愣神的功夫,跑去文老太君的院子找文子月歇著去了。

雲桐覺得頭上的絹花怎麼戴怎麼麻煩,最後摘下來,放進自己的挎包裡。

那個太子後裔到底是哪兒來的。

她沒指望與蜀郡搞好關係,只想知道太子的兒子是怎麼逃過去的。

總不能是隨便找個人冒充的吧?

“大姑娘,已經未時了。”

今日雲桐帶在身邊的小丫頭是第一次跟著她出門,不像梨果和桃珠已經能熟練地幫她記著要做的事,雲桐便只讓她記著隨時提醒自己注意時辰。

雲桐從包裡翻出一個小冊子,開啟看看自己的事務單子。

“什麼也不用做。”她愉快地將冊子收起來,“走,帶你釣魚去。”

沒等小丫頭高興。

原本跑的沒影的文落寒突然又轉了回來。

“對了對了,差點忘記分佈料。”

走到近前,文落寒像是剛看見雲桐一樣。

“我的乖乖女兒,真是幫大忙了,還知道幫母親把布料分好,就交給你了。”

“我沒有我……”

“按照原來的分法就行。”文落寒把雲桐抱起來帶她轉了一圈,又迅速將她放在地上。

趁她還迷糊的時候,文落寒像她來時那樣,一陣風一樣地跑沒影了。

這還是親媽呢。

雲桐看看一臉悲傷的小丫頭,也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行了,進去吧,分佈料快,一會兒就分完了。”

送進雲府的布料是商隊老大精心選過的。

不管是花樣還是顏色都很妥帖。

松雲文都是文老太君的,雲桐還搭了不少各色料子,不管是老太君想換個顏色裁衣服還是賞給晚輩們都很合適。

接著就是四叔院裡,如今四叔沒有娶妻,清遊雖只是個妾,打理家務管束子女,做的都是正室的工作,雲桐便照每年送蕭淑的例送過去。

姐妹們的容易多了,雲桐讓小丫頭去通知她們,找個時間來文落寒的院裡一起挑。

唯一麻煩的就是送進京裡的東西。

雲權太精明瞭,他的信裡能看出的有用資訊不多。

雲桐只能憑她對這幾人的瞭解推斷蕭淑的心境。

蕭琦死了,蕭家不可能不遷怒蕭淑。

只是憑這一點,並不足以讓蕭淑產生動搖,還要再加上秋狩三皇子的一場風波。

雲桐看著分好的布料,陷入沉思。

雲權是個多心的,過去的蜀錦都是混在各地特產裡一併送到蕭淑院裡。

若是今年她單獨挑出蜀錦送過去,他一定會想很多。

雲桐撫摸著錦緞上的繡文,有了主意。

蜀郡的雲家不想摻和海洲雲家與京城裡的事,上輩子更是連人都沒入京一次。

此次趙光霖以皇后誕辰的理由命人進京賀壽,他們也是隨西南各州其他家族的子弟一同進京,低調得很。

他們與全面倒向趙光霖的雲晏不是一路人,就算他們想兩邊押注,派家族的年輕人接觸雲權。

依照雲權的性格也不會與他們交底。

“這些先都包起來,等我寫好給大哥的信,一併捎到京裡。”

雲桐吩咐給她打下手的侍女,又對門口負責傳話的人說:“去校場把桃珠喊過來。”

眼下梨果與桃珠都在後宅闢出來的空地上,跟著小梅氏習武。

可小梅氏與花嬤嬤討論一番後覺得,她還要再養養身體。

就只好等明年開春再商議。

小梅氏原本是推辭教授她們,說自己只會習武不會教人。

還是與伏照切磋一番後,得到退役潑風騎的肯定,兩人才一起商議出一套教案。還以此為基礎,針對不同的物件做了內容增減。

如今,呂氏兄弟正用這套教案,教授雲府家丁拳腳功夫。

小梅氏則在內宅教導想要習武的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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