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指的人,不就是皇帝。”季鳴鴻將被圍住的白子挪下棋盤,“趙光霖若是藏錢肯定要過他親信的手,那個宦官……”

“李橫。上輩子趙光霖前腳嚥氣,王青儀後腳就把他送下去繼續服侍了。”雲桐用棋子敲著棋盤,“我還以為他死是因為王青儀小心眼。”

“先別想這個了。”季鳴鴻用雲桐手中救下快被她敲裂了的棋子,拍在棋盤東北角,“秋狩的事,真的能成?”

“今年皇后娘娘過整壽,這幾年京畿又風調雨順。趙光霖再小氣也要大操大辦一場,況且蕭琴兒懷孕了,他肯定要緩和與王青儀的關係。”

雲桐將季鳴鴻落好的棋子換了個地方。

“停,這個我不明白。”季鳴鴻說著,又悄悄把白子挪了回去,“為什麼蕭琴兒懷孕,趙光霖為什麼要討好王青儀?”

雲桐剛要解釋,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要不要再打個賭?”

“賭什麼?”

“賭誰殺了趙明瑜。”

“不賭。”季鳴鴻乾脆地拒絕,“你肯定知道是誰動的手,我不上你這個當。”

“我不知道啊。”雲桐一臉無辜,“這事上輩子是個懸案。”

“死了一個皇子,卻變成懸案,明擺著兇手是個動不得的人。”季鳴鴻冷哼一聲,“他上輩子圍獵的時候被野獸咬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誰給他安排的侍衛,誰才能將侍衛撤走。他身邊的人,要麼是趙光霖賜的,要麼是蕭家安排的,可是為什麼?”

他疑惑地看著雲桐:“趙光霖為什麼要殺掉一個尚未封王的皇子,還是他的親兒子。”

“也許是怕有人打著趙明瑜的旗號逼宮,逼迫他讓位呢。”雲桐推開窗戶,“畢竟拜我那位出身蕭氏的伯母所賜,整個盛京都知道,趙光霖要立趙明瑜為太子。”

雲桐用手一指:“你看對面的糧倉,賭那一倉的糧食,我和你賭,若是趙明瑜活下來,王青儀兩年之內一定會有孕。”

“你要送我糧食就直說,我笑納就是,何必拐這麼大的彎。”季鳴鴻笑著道。

“至於你,如果我贏了,我要你聽我的命令出一次兵。”雲桐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說。

見雲桐不像是開玩笑,季鳴鴻正色道:“王青儀怎麼可能說生就生,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彼此彼此,北地的事情我不是也一無所知?”雲桐又指了指糧倉,“你就說你賭不賭,那一倉糧食夠你們北地的兵撐一個月吧?”

“要賭就賭。”季鳴鴻替雲桐將窗戶關上,一臉假笑:“但是別想打聽北地現在有多少兵。”

“那就是隻多不少了。”

雲桐從季鳴鴻那邊的瓷缽裡夾出一枚黑子落下。

“你若是想要偏安一隅,回到北地,我也不會再說什麼。可是,你若是想留在盛京,搏一場大的,我就要和你打這個賭。至於原因……”

她抬頭望向季鳴鴻。

“我們帶兵打仗,若是下命令的人多,就會讓士兵自亂陣腳。”季鳴鴻瞭然,“放在你我之間亦如此,我們達成一致,才能騰出手去對付敵人。”

“你說的也沒錯。”雲桐認同道,“只是還有一點,京中牽扯甚多,一個細微地變動就會導致整個局面的改變。”

“幸好你及時告訴我秋狩的事情。”雲桐又落下一枚白子:“雖然最重要的理由沒了,但我們可以給他們新的理由。”

“說動王青儀的理由?”季鳴鴻輕聲問。

“她不僅會支援秋狩,還會讓外駐的武將送子侄回來參加。不只是江王,高家在她眼皮子底下與蕭家眉來眼去,我想她會很樂意利用這個機會敲打一下高家。”

“這幾家都回來了,趙光霖為了不顯得厚此薄彼,也會讓季忠送孩子回來。”季鳴鴻望著棋局,出了神,“季忠從來看季連星看得緊,不會輕易將他送回來的。”

他說完,抬起頭正視雲桐的眼睛:“這些推測都有理有據,只有王青儀會懷孕這事,我無法相信。誰都知道當年趙光霖殺王青倫的事,王青儀恨透他了。”

“眼見為實。”雲桐沉聲道:“我們坐在這裡總歸是紙上談兵,不如就等等看吧。”

“也是,要忙的事情還有許多。”季鳴鴻嘆了口氣。“你出來半天,是不是要回去了?”

雲桐推開窗戶,看了看碼頭。

“是該回去了。”雲桐跳下榻去,“你呢,還要在這裡停留幾天嗎?”

季鳴鴻搖搖頭:“我藉口幫長路哥送東西溜出來的,估計已經送到文夫人手上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那我就回去了,若是以後送信,就送到雲府東側第二個角門。”

“我知道。”季鳴鴻最後露出一個笑容:“聽你的說法,今年秋狩會熱鬧,你要是在場就好了。”

“這種勾心鬥角的戲碼,早就看夠了,我要歇幾年。”雲桐又拿起筆,寫下京城南市水井巷的店鋪地址。

“倒是你,多看少說用心學,別再像上輩子一樣了。”

“我會打仗不就行了。”季鳴鴻無力地反駁道。

雲桐將字條摺好,遞給他:“若是找不到夏循就以這個店的名義送東西給他,京城就交給你了。”

“雲桐。”

季鳴鴻喚住了往外走的雲桐。

“還有別的事?”

“打起來的時候,記得躲遠點。”

雲桐想了想,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那你趕緊把打架的人手給我送來。”

“秋天之前可以嗎?”

“越快越好吧。”

雲桐說完又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你……”季鳴鴻話還沒有說完,只看到雲桐快步離開,門都沒來得及關。

“你要小心。”

他對著被兩個人亂下一通的棋盤,輕聲說道。

這邊,雲桐匆匆忙忙地跑下樓。

“千萬要趕上。”

她跳下最後一階臺階,拍了拍樓梯旁的屋門。

幾乎立刻,梨果與桃珠就出來了,後邊跟著嘴裡點心還沒嚥下去的伍陸。

伍陸見到雲桐,十分不好意思,連忙拍掉衣襟上沾的點心渣。

雲桐抬手一揮,命伍陸先出去備車。

“快把馬車牽到正門去,你跟著朱老大出門時怎麼做,一會兒見到人就怎麼做。”

“我知道了。”年輕的護衛連嘴角都沒擦就出去了。

“你們兩個跟在我後面,低著頭走。”雲桐又叮囑梨果道:“想想難過的事情,不要笑。”

“我懂了,姑娘。”梨果點點頭,開始努力回憶自己錯過的每一頓點心。

雲桐帶著兩個侍女,七拐八拐,從客棧大堂走出去。

老闆正在櫃檯後面擦她的寶貝聚寶盆,見雲桐要從正門出來,愣了一下,連忙迎出來。

“大小姐。”

“方老闆若是閒著就出來送送我吧。”雲桐對她笑道。

方老闆早得了文落寒的命令,以後見雲桐就如同見她。

她恭敬地道:“應該的,大小姐第一次來,理應給您帶帶路認認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客棧。

門口,雲松正帶著他的手下們,站在馬車邊。

見雲桐出來,他熱情地道:“原來是堂妹啊,我還以為是小嬸來盤賬,還想等她出來問候一聲。”

雲桐微微向後挪了一步,與他行了個平輩禮。

又轉身對方老闆道:“你說的事我都記下了,待請示過母親,我再與你商議。”

方老闆跟著文落寒很久了,立刻明白雲桐的意思,語氣帶了些焦急:“夫人那兒,還請大小姐好好說說。”

“嗯。”雲桐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又回身對雲松道:“天色已晚,家中掛念,恕我失陪了。”

“對了,”雲桐又叮囑方老闆道:“我大哥來信說,去年那副臂韝已經不合適了,回頭你拿著尺寸再打一對,趕緊給他送去。大哥說,在京中可找不到這麼好護具,著急著呢,”

“大少爺好眼力,京畿哪有這麼好的精鐵。”方老闆笑道,“不知大老爺,可有囑託。”

“伯父很滿意,照往年送就行。”

說罷就將手伸給梨果,讓她將自己扶上車。

她抬頭望了一眼客棧的頂樓,那裡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開了。

這時,雲松忽然道:“不如我送堂妹回去吧。”

雲桐僵在車上,裝作苦惱地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多謝堂兄。”

雲松隨即對手下道:“還愣著做什麼,好好護送我堂妹。”

“是!”他的手下一個賽一個聲音洪亮,將馬車團團圍住。

一個精瘦的像猴子一樣的手下這便要上去搶伍陸手中的馬鞭。

伍陸原本握得住,可感覺到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便鬆手由著那隻猴子揮著馬鞭坐在他邊上。

他則靠向後靠,擋住馬車的門,右手一抖,從衣袖裡滑出一支短匕,反握住。

雲桐進到車廂裡,還沒有坐穩就聽到外頭一聲號子,馬車便動起來。

“姑娘小心。”離她近一些的桃珠連忙扶住她。

卻聽到雲桐小聲道:“聲音大點。”

桃珠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就聽到梨果驚慌地道:“姑娘,您當心別摔了!”

外頭響起幾聲鬨笑,卻很快被人喝止。

雲桐用食指碰碰嘴唇,示意她的侍女們不要出聲。

雲松騎著馬走在前頭,他的手下圍著馬車跟在他身後。

雖然這些人沒有說話,卻彼此交換著眼神,嘴裡不時發出彈舌的聲音。

桃珠與梨果被這種聲音搞得很不舒服,雲桐拉著她們坐到自己身邊。

她默默聽著。

這些人的腳步笨重,拖拖拉拉發出讓人煩躁的聲響。

嘴上更是閒不住,打嗝噴嚏,此起彼伏。

梨果捂住鼻子小聲與雲桐抱怨道:“比村頭那幫懶漢還討厭。”

“流氓無賴。”桃珠也忍不住說道。

“別急,回頭就把他們收拾了。”雲桐心裡已經有了底。

馬車來到雲府的腰門。

雲桐隔著車窗與雲松又寒暄兩句,才讓伍陸駕著車進去。

馬車前腳進了雲府。

雲松的手下立刻湊到他的馬前。

“老大,咱們乾脆把人綁了逼那老太婆低頭不就行了。”

雲松低頭看了一眼這人,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等到他帶著人回到住處,關上院門。

他揚起馬鞭狠狠抽在了那人頭頂。

“少給老大惹麻煩!”之前趕車的那個猴子般的男人,立刻從後面將多嘴的手下踹倒。

“咱們老大也姓雲,要是落下殘害同族的名聲,老大以後還怎麼混。”

接著抬頭諂媚地看著雲松:“老大,我仔細偵查過來。那丫頭是個膽子小的,給她趕車的那小子膽子更小。我往他身邊一坐,他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一路上一個屁都不敢放。”

雲松沉默地下了馬,把韁繩一扔,猴子立刻殷勤地抓住,為雲松將馬牽下去。

而云松拿著馬鞭朝倒在地上的手下一指:“回來的這個心軟無能,又只有兩個不成事的女兒,根本攔不住我。”

說著他又用馬鞭指向圍著他的手下:“不許幹多餘的事情。誰要是把京城那個惹回來,我就砍了他的手腳,再把他扔進沛水餵魚。”

***

“我讓他們一隻手也打得過。”伍陸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幫人雖是跑碼頭的,看著個頂個的只會偷懶耍滑,喝酒喝得路都走不穩。一身肉都是虛的,沒什麼好怕的。”

說到這,伍陸拍拍胸脯:“姑娘您一句話,咱們什麼時候去修理他們一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雲桐笑道,“回去以後,朱老大問你就照實說,不必瞞著。”

“我知道了,姑娘,那我回去了。”

伍陸回到住處,立刻去找了朱十一,朱十一卻沒有讓他說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以後如何做心裡有個數,出師以後就不必事事回我了。”

***

會後院的路上,桃珠忍不住問道:“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你問。”

“那雲松既然有所圖,為什麼不收攏一些有能耐的人,而是找這些雞鳴狗盜之輩。”

“好問題。”雲桐稱讚道,“大概是找不到吧。”

“海洲雲家坐陣,百姓大多有地有產。既然都能安居樂業,為什麼要跟雲松去做不正經的事情呢……壞了!”

雲桐突然站住。

“忘記糖葫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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