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有兩千字加筆,請不要錯過。)

若是忘記別的事,也就忘了。

答應了母親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敷衍過去。

“姑娘,我去買吧。”梨果自告奮勇道,“您出趟門又要折騰一通,我讓伍陸跟著,一會兒就回來了。”

雲桐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同意了。

就這麼回後院,容易被文落寒抓包。

雲桐帶著桃珠躲到水邊的暖閣避風,望出去正好能看到進出的道路,一會兒梨果回來也不至於找不到人。

暖閣裡應候的侍女,見雲桐進來立刻燒水烹茶。

雲桐出言攔住要去廚房傳糕點的侍女:“不用去了,我只在這兒坐一會兒。”

“大姑娘可要看看錦鯉,這幾日天暖和,冰都化了。”

回了海洲,家裡的齒序重新排了一遍。文落寒一句:“我們家不論虛歲,桐姐兒也是屬羊的。”

雲桐在姑娘裡還是排老大。

“不必,茶湯煮好,你們就歇著去吧。”

人都下去了,雲桐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對桃珠說道:“坐下吧,正好我們說說話。”

桃珠聽話地坐下,偷偷瞄了一眼雲桐,又看向窗外。

最後忍不住問:“可是,姑娘,若是那雲松只能召集這種蝦兵蟹將,不成氣候,為什麼還要著急收拾他呢?”

“因為海洲的碼頭會越來越重要。”雲桐對她的侍女們格外有耐心,細細地將商船與碼頭之間的利益交錯說給桃珠聽。

“商人間的訊息傳的最快。原本從運河北上的商隊,若是改變航路從海上走,最快春夏之間就會來到海洲。一來二去,停泊在海洲的商船就會越來越多,碼頭也會越來越繁榮。”

“我懂了,我們最好能在這之前把雲松換成我們的人。”桃珠恍然大悟。

“你說的對。不過還有一個原因,賭博這個口子不能開,尤其是在碼頭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賭得輸急眼了,必然有人將壞主意打到百姓身上。”

桃珠邊聽邊點頭。

“可是,姑娘,要怎麼把他換下去呢?”

“換下去容易。”雲桐笑了笑。

要換上誰才是個大問題。

想到這裡,雲桐不免有點頭痛。

將海洲選做立身之地,這裡的用人就一定要讓她放心。

可是這種信任關係是相互的。

若是她不能服眾,她又怎麼能找得到信得過的人呢。

打著母親的旗號,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前院的這條小路,非常繁忙。離主院不遠,又靠近校場。不斷有家丁僕婦進進出出。

這些人彼此寒暄玩笑,很是熱鬧。

雲桐剛看出點意思,梨果與伍陸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短褐的高瘦男子。

梨果忙上前道:“出了門,伍陸就說這人好像跟著我們。他說他是季公子的人,還給我看了腰牌。”

那男子抱拳朝雲桐行禮:“我家公子命我護送姑娘回來。”

雲桐打量他一番,又朝伍陸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

能被她的護衛發現,這潑風騎也不怎麼樣啊。

“既然雲姑娘安然無恙,那小人就回去覆命了。”

“你去吧,記得告訴季鳴鴻……”

雲桐說到這兒頓住。

季鳴鴻也不需要她叮囑什麼,她還能說什麼呢。

可是話都說出去了,一番搜腸刮肚,雲桐只得道:“你替我轉達給他,匕首記得還給我。”

“小人一定將話帶到。”

雲桐點點頭,目送他離開之後,開口問伍陸。

“你怎麼發現他的?”

“他也沒想著避開我們。”伍陸老老實實地交代。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今天做的很好,以後你就跟著我出門。”

“是,姑娘!”伍陸高高興興地離開。

“今天的事可算都忙完了。”雲桐長舒一口氣,“回去吧,柳廚娘說今天晚上有鮮魚吃。”

***

“她是這麼說的?”

“雲姑娘只說了這些。”

“我知道了,你去牽馬吧。我們連夜回京。”

“是。”

剛才雲桐上車的時候,季鳴鴻在窗邊看著。

雖然他知道雲桐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等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吹響鷹哨,一陣鳥鳴,隱藏在街邊的兩名親隨就跟了上去。

這樣,也好。

季鳴鴻又吹出一個音符。

送到了,打個招呼再回來。

可是屬下只傳回來這麼一句話,又讓季鳴鴻有點莫名地失落。

“倒是好記性。”

季鳴鴻接過屬下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

他先讓馬小跑起來,適應江上吹來的寒風,兩個屬下騎馬跟在左右。

“走吧,進京。”

季鳴鴻力呵一聲,駿馬如箭,飛馳而去。

***

蕭朗騎著馬在校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一直到日頭西斜,他才頂著滿頭大汗,牽著馬回馬廄。

往常他有什麼煩心事,只要騎著馬跑幾圈,也就消散了。

可是自打從蕭嫄那裡聽到家裡瞞著他們的事,這事就變成了他心頭揮散不去的烏雲。

蕭家在算計雲桐什麼,他只要細心想一想就能明白箇中關竅。

對於他那位皇子表弟來說,雲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蕭嫄呢。

既然家中已經決定要三皇子娶雲桐,又為什麼要一再對蕭嫄說她將來要做三皇子妃?

這不是,這不是……

蕭朗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受不了委屈的脾氣。雲桐他見過幾次,世家女子,端莊內斂,亦有不容輕慢的傲氣。

“這不是,要讓她們打起來嗎?”蕭朗想。

甚至都不需要別人挑撥,這兩位多聊幾句就能自己打起來。

現在只是爭幾句口舌,可是將來呢。

蕭朗想不明白,他的曾祖父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一向最疼愛蕭嫄嗎。

他回自己的院子衝了幾桶涼水,才將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沖走。

換了身衣服,他去了蕭擎的書房。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曾祖父可歇下了?”

一來一回通傳。

蕭朗又幾次試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親隨,將書房的門開啟,恭敬地將他請進去。

蕭朗卻覺得自己的衣領越整理越彆扭。

蕭擎坐在榻上閉著眼睛,倚著軟枕,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錦被。

“阿朗拜見曾祖父。”蕭朗下跪行禮。

“阿朗來了啊。”蕭擎半睜著眼睛,“起來吧。”

“是。”

他已經很久沒來過蕭擎的書房了,蕭擎並不常派人來找他,他也覺得這間書房實在是壓抑地厲害,讓人想逃離。

“你可好久沒來看我了。”蕭擎臉上的皺紋一條一條彎起來,“你看看,你都長這麼高了。”

“請曾祖父恕罪。”

“你把你的事做好,很好,很好。”蕭擎又閉上眼睛,“馬上就要動身去北地了吧,去好好準備,蕭家未來要靠你了。”

蕭朗走出書房,夕陽的光在他臉上晃了晃,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問的事,想求的事,一件都沒來得及開口。

轉身面向書房,手伸到房門前過了許久,也還是沒敢敲下。

“蕭家未來要靠我了……要靠我嗎?”

蕭朗攥緊拳頭。

去北地,只要掙到軍功,被皇上封賞。

他可以,去求皇上給蕭嫄指一門好親事,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嫁給趙明瑜了。

***

蕭嫄舉起雙手,夕陽餘暉將樹的影子落在她的手上。

“好像蛇……好像衣帶……”

等待蕭朗的時候,她總是樂此不疲地玩著這個遊戲。

“像老鼠尾巴……蕭朗怎麼還不來?”

院子的門關著,蕭嫄的母親又出去了。

自從大伯祖母臥床養病,在曾祖母跟前盡孝的重擔就落在了母親身上。

二月的傍晚,既不需要清掃落葉積雪,也不需要驅趕蚊蟲,侍女們都躲在蕭嫄看不見的地方歇息。

乳孃也被她逼著進了屋子。

院子裡只有蕭嫄一個人。

“像……”手上的影子已經西沉的太陽移走了。

可是母親沒回來,哥哥也沒回來。

太安靜了,安靜到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變小了。

蕭嫄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安。

“孃親……哥哥……”她小聲喚著,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風。

往日母親與兄長總會陪在她的身邊,哪怕她想要一個人待著,還有二叔,二叔雖然總是出遠門,可是回來的時候總要給她帶些東西。

吃的、玩的……

二叔死了。

蕭嫄這才對蕭琦的死有了一些實感。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哥哥去了北地,還會回來嗎?

二叔告訴過她,北地的雪山會吃人。

太陽緩緩西沉,屋裡掌了燈,蕭嫄卻只想追著夕陽,繞著院子追著,一直走到西邊的廂房後面。

那裡早已有人。

蕭珍正坐在一張從屋裡搬出來的椅子上,盯著地面上,院牆窗稜的影子出神。

蕭嫄闖進了這片寧靜。

蕭珍抬頭看到這位受寵的妹妹,下意識地要站起來。

可隨即她又想起自己馬上就要離開蕭家,這種小事已無人在意,便靠回椅背。

“你在這裡做什麼?”蕭嫄問。

“看看落日,看看這院子。”蕭珍攤開手在身邊揮了揮,“以後怕是看不到了,就想著多看兩眼。”

“哪裡的太陽不是太陽。”蕭嫄撇撇嘴小聲道,她接著又對蕭珍說:“你為什麼不到院子裡坐著。”

蕭珍看著她,輕輕笑了一下:“習慣了。你呢,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是我的院子,我想來就來。”蕭嫄終於找回了平日裡對待這位庶姐的神態。

可是這種姿態並沒能維持多久,她便洩了氣。

“母親去曾祖母那裡了,大哥也不在,整天不知道忙什麼。”

她踢著腿,悶聲說著。

這裡的地面掃得很乾淨,她連一塊可以用來發洩不滿的石子都找不到。

“明明馬上就要去北地了,也不知道多陪陪我……”

“他有他要做的事情啊。”蕭珍勸道。

“比我還重要嗎?”蕭嫄忍不住喊出來,“怎麼能比我還重要。”

蕭珍看著五歲的蕭嫄發著莫名其妙的脾氣,不由地苦惱。

她不禁想到自己這一去,就要生兒育女,頓時悲從心頭起,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做個母親,去哄像蕭嫄這樣的孩子。

以後該怎麼辦。

太陽已經落山了,天暗了下來。

兩人的面容隱藏在陰影裡。

蕭珍不再強忍著眼淚,偷偷哭起來。

“你也不想去北地,他也不想去北地,可為什麼你們都要去?”

她聽到蕭嫄的聲音也帶著哭腔。

“是不是我像姑母那樣變成寵妃,你們就不用去那凍死人的地方了?”

蕭珍被這個問題問住,過了半晌才呢喃出一句:“也許吧……”

“我去找祖爺爺!”

蕭珍猛地抬起頭,蕭嫄已經轉身跑走。

蕭嫄用力卸下院子的門栓扔在地上,

響動驚動了屋內的乳孃,她急急忙忙出門卻連蕭嫄的影子都沒抓住。

蕭嫄在院子裡奔跑著。

不管是她的母親還是曾祖母都不喜歡看到她奔跑或者笑鬧,她們希望她做一個端莊貞靜的淑女,像雲桐那樣。

“這樣三皇子才會喜歡。”

她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做這麼出格的行為,以後她一定會聽家裡的話,做一個三皇子喜歡的女子。

她跑進蕭擎的院子。

喘著氣拍響書房的門。

“祖爺爺,我是嫄兒!祖爺爺,我有事求您!”

舉著燭臺的侍女,開了門。

跳動的燭火,晃得蕭嫄流下眼淚。

她顧不得許多,越過侍女闖進去,一直闖到蕭擎的床榻邊。

“祖爺爺……”

蕭擎還是窩在那裡,像一株靜止的老樹。

蕭嫄跪下來。

“嫄丫頭怎麼哭啦,誰惹著你,跟祖爺爺說,我給你出氣好不好?”

“沒有人,她們對我都很盡心。”蕭嫄連忙搖頭。

“祖爺爺,哥哥和……和珍姐姐一定要去北地嗎?”

“唉……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可是季家比蕭家要強,我們只能聽季家的。”

“那……那……”蕭嫄膝行過去,伸手扶著蕭擎的床榻。

“是不是我像姑母那樣做寵妃,或者做了皇后,就能讓他們不用去北地了?”

蕭嫄大著膽子捏住蕭擎的衣袖,搖著懇求:“祖爺爺,我聽您的話,我以後都聽您的話,我要做寵妃,我要做皇后,我要誰也不能欺負我們。”

“好孩子。”蕭擎伸出枯槁的手,撫著蕭嫄的額髮。

“要想進宮,你要學得還有很多。”

他冰冷的手讓蕭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你的心要硬,要狠,才能在後宮裡出頭,你願意嗎?”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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