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晏端得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

“桐姐兒在這兒做什麼?”

明知故問,沒話找話,雲桐腹誹。

“我和妹妹在這裡等父親回來,想不到先把大伯等回來了 。”

雲青玲把毽子一扔,躲在雲桐的身後,輕輕喊了一聲大伯父。

雖然雲晏不像蕭淑那樣對文子月和雲青玲橫挑鼻子豎挑眼。可雲青玲依然對他這個大伯親近不起來,問她緣由她也答不上,雲桐想這大概就是小孩子的敏銳直覺。

雲晏聽到雲青玲叫他,也只是略微點點頭,繼續與雲桐說道:“我看你不是等著你爹回來,貪玩才是真。去玩吧,這過年的,大伯也就不拘著你讀書了。”

“是,大伯父。”雲桐本來也跟他沒有什麼話說,拉著妹妹去院子裡敞亮的地方繼續玩耍。

不知為何雲晏並沒有立刻回自己的書房,反而直直地站在那裡看著姐妹倆玩耍。

“姐姐……”雲青玲被盯得有點不自在,忙低聲喚雲桐。

“不用管他,他看他的,我們玩我們的。”

有姐姐一句話,雲青玲便也當雲晏不存在,踢了幾下毽子興致就又高昂了起來。

雲晏遠遠地看著姐妹二人歡聲笑語,天真爛漫的童言童語彷彿自帶淨化的能力。雲晏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愧疚,他弟弟一家夫妻和睦、其樂融融,原本享受著世間難得的天倫之樂,可他偏偏要將他們一家拉入朝堂爭鬥的漩渦。

想到這裡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匆匆忙忙地進了屋。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番內心活動,全被雲桐看在眼裡。

若不是她身邊還有妹妹和乳孃,雲桐真的要笑出聲來了。她這位大伯父修的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禪道,只是他那個眼神雲桐可太熟悉了。

上輩子她就是被這偶爾流露出的不忍與同情矇蔽了雙眼,一廂情願地共情她的伯父和兄長,體諒他們為家族殫精竭慮的苦衷,滿心以為自己的痛苦他們也看在眼裡感同身受。

雲晏一家的愧疚是最不值錢的,那僅僅是他們這種人用來假裝自己還有良心的謊言。

雲桐只看了他一眼便轉回頭去,不屑於再看。

她面前的雲青玲將毽子越踢越高,吵嚷著要踢到天上去。

這才是她應該看著的人、關注的事情。

一時間,院子裡只能聽到丫環婆子簇擁著姐妹倆玩耍的聲音。

眼看就要到吃中飯的時辰,花嬤嬤出來喊姐妹倆回去。

雲青玲已經玩瘋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撒歡兒過。她們住的院子小,沒跑兩步就到頭了,平日裡蕭夫人見到她從來不給好臉色,雲青玲也就不愛到書房前的大院子裡來。加之雲桐是個喜靜不喜動的性子,以往也沒有人能陪她滿院子瘋跑。

今天姐姐難得陪她玩,她根本不想回屋去,花嬤嬤催了三回,她竟耍起脾氣假裝聽不到。

“今天先回吧,明天我再陪你出來玩。”雲桐幫著花嬤嬤抓孩子,她怎麼可能跑的過雲青玲,只能跟在她屁股後面喊她。

“姐姐說話算話嗎?”雲青玲一邊跑一邊問。

“當然算話!姐姐不會對你撒謊的。”雲桐伸出手,“把手給我。”

雲青玲跑過來握住姐姐的手,另一隻手則緊緊攥著毽子。

“走吧,該回了。”

“雲桐你什麼意思!我來了,你招呼都不打就要走!”

雲桐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姐姐,蛤蟆精來了,她怎麼天天都氣鼓鼓的?”

“因為她屬麻雀的,氣性大,你可不能學她。”

“我知道,娘說了氣大傷身。”

“雲桐!你說我壞話我聽見了!”蕭嫄隔著一整個院子向姐妹倆衝了過來。

衝到雲桐跟前兒,蕭嫄打量了一番雲桐,又看了眼雲桐身邊的雲青玲。

“這就是你妹妹,你們差幾歲啊,她怎麼和你長得一邊高。”

不會說話就閉嘴,管得著管不著啊你。

蕭嫄現在還只有一點點大,可是她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已經略見雛形。

“我妹妹吃得好,睡得好,主要是不管閒事不操閒心,將來肯定長得高。”雲桐不鹹不淡地回敬。

“你罵誰愛管閒事長不高!”蕭嫄氣得直跺腳,“我長得高,我今年長了!”

看蕭嫄發脾氣的樣子很有趣,大概是因為上輩子她們姐妹一場死在一處的緣故,無論蕭嫄如何發脾氣,雲桐只覺得她可愛。

“你今天怎麼賞光來我家,不是說雲府屋子小轉身都費勁,不樂意來嗎?”

“我當然不樂意啦,我是來看望姑母的,你們雲家把我姑母弄傷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明明是蕭淑她自己摔的,這就開始顛倒黑白,不愧是蕭嫄,打孃胎裡帶出來一張搬弄是非的嘴。

“嫄兒不得無禮。”兩個十來歲的少年,遲了一步進院子,此時正並肩走過來。

其中一個出聲制止蕭嫄出言不遜。

“管你人來了,你還不收斂點。”雲桐笑道。

“他才管不了我!”蕭嫄脾氣上來了,誰的面子都不給。

“嫄兒,不許胡鬧。”一再勸阻蕭嫄的少年叫蕭朗,是蕭家這一輩最年長的男丁。

和蕭朗一起走過來的少年,長了一張雲家人的臉,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竟有幾分雲晦那月白風清的氣度。

“許久未見,大哥身體可康健?”

雲桐垂下眼眸與雲權打招呼,她怕自己多看兩眼,就要忍不住上去掐死他。

她有心問問這位大哥,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理將自己年幼女兒送進宮做那個廢物的皇后,有她在宮裡還不夠嗎。

雲桐可以不計較雲權算計她二十年,將她拱到前朝去做眾朝臣的靶子。她也可以不計較他最後逼宮廢后一氣呵成將她趕進冷宮。

她只想問問,晚晚呢,他的親生女兒,在他心裡也只是一枚隨用隨丟的棋子嗎?

“謝妹妹關心,我很好,兩位妹妹呢。”

可惜了,雲桐的這些問題,在她面前站著的這個雲權一個都答不上來。

“我挺好的,大哥在山中讀書才要注意保重身體。”雲青玲對這位不常見面的大哥,保持了一個比較好的印象。畢竟他是大房那邊唯一一個不會無視她存在的人。

“你們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兄妹和陌生人一樣在這裡假客氣。”蕭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挖苦雲桐的機會。

“我平日都在京郊的莊子裡讀書,與妹妹們不常見面,自然比不了嫄表妹與她們親切。”雲權溫言道。

“誰與她們親切。”

“嫄兒,不得無禮。”蕭朗沒有放棄勸說自己的妹妹。

“你管不了我,我要去告訴祖爺爺!”

“到人家家裡做客,就要守禮節,我們今日已經是冒昧打擾,就算是到了祖爺爺面前你也是做錯了。”蕭朗耐心規勸道。

“你怎麼這麼煩!”

雲桐對蕭家這位大郎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再過幾年,蕭家要開始往軍隊裡安插自己的子弟,只是軍隊裡的將軍都是有說法的,蕭家人要進軍隊,除非皇帝下旨,否則只能從最底層開始做。

蕭朗便是前往北方戌邊的蕭家子弟之一,也是運氣最差的一個,途中遇到暴風雪,連軍營的旗子都沒有看到就死在路上了。他在蕭家不受重視,甚至他的死都是兩年以後季鳴鴻清查邊境軍的軍籍才發現的。

原先雲桐只是對蕭家重女兒輕男丁的事情略有耳聞。

今日見到蕭嫄對蕭朗的態度,才知道坊間傳聞也有其可信度。

想來蕭家也有他們的道理,畢竟女兒可以源源不斷地送進宮裡,只要送的多了自然能出寵妃甚至皇后,可是培養一個能頂立門戶的男丁可是難上加難。

“表哥不要訓斥嫄表妹了,只管把這裡當家裡,一樣的。”雲權此時站出來打圓場。

雲青玲聽了這句話若有所思,剛要張口,雲桐就攥了攥她的手,她連忙用手捂住嘴巴。

這裡是雲府不是蕭府,連青玲這樣的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雲權卻為了討好蕭嫄將主人家的面子扔在地上。

可雲權在蕭家人面前如此謙卑,又有幾分真心實意,就不得而知了。

若真是為了蕭嫄好,就應該像蕭朗那樣規勸教導,哪有像雲權這樣縱容嬌慣的。

果然聽了雲權的話,蕭嫄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衝蕭朗一甩臉,背過身去。

蕭朗見主家都說了這種話,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歉意地朝雲桐笑了笑。

他居然還挺講道理的,一點都不像蕭家人,雲桐嘖嘖稱奇。

不過她也不打算站在這裡與蕭朗套近乎,離蕭家人自然是越遠越好,保不齊被蕭嫄看了去,回去添油加醋告訴蕭擎,蕭擎一拍腦子外孫有錢不如親孫子有錢啊,再讓蕭朗上門提親。

雲桐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因為蕭家能做出來的事情她根本想象不到。

“母親那邊早已催我們回去,勞請大哥帶著客人去見伯母,恕我和妹妹不奉陪了。”

雲桐欠了欠身子,打算帶著妹妹離開。

誰想到雲權居然喚住她們,還交代花嬤嬤:“你回去和叔母說,我有事要與兩位妹妹囑咐,中午的飯我們在前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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