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若說整場宴會之上,誰最能被王皇后這句話驚訝到,那一定是雲桐。

什麼情況?親戚?這事她上輩子也沒聽說啊?雲桐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六歲,還是說她前世只是黃粱一夢,做不得真。

雲桐驚訝之餘,倒是沒忘了看看妹妹的反應。

小姑娘已經傻了,一副筷子舉在空中動也不動,張著嘴看著她姐姐。

姐妹倆面面相覷,還是雲桐先反應過來,給妹妹把筷子放下。

文落寒已經起身恭敬地行禮回話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婦孃家已經幾十年沒有與盛京城內走動。”

王皇后聽她說罷,點頭附和:“對,說的不錯。你坐下回話,這事我慢慢與你說。”

“謝,皇后娘娘。”再看文落寒一點都沒有失態,只是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

宴席上其他人,原本已經昏昏欲睡,這下一個個正襟危坐恢復了精神。江家的老夫人甚至跟身邊的宮女要了絹帛,認真擦拭乾淨自己的琉璃鏡片,舉在眼前隔著四五家人開始認真打量起文落寒。

觀察文落寒的,不止她一位。

王皇后也在仔細端詳,一邊端詳一邊點頭讚許:“本宮自幼在叔祖母膝下長大,有幸見過叔祖母年輕時的畫像,雲夫人與本宮那叔祖母長得像極了。”

雲桐愣住了,上輩子她長大以後,有不少雲家人說過她與母親長得相似。若是這樣,她也應該像極了王青儀口中這位出身文氏的叔祖母。可是上輩子她在她身邊待了十餘年,一次也沒聽過這種話。

這邊文落寒已經與王皇后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

“臣婦孃家竟有這種體面,臣婦也只是在年幼的時候聽家中長輩說過,當年很多族人失散各地,許多姐妹兄弟一別即成永遠,一輩子再沒有見過面。”文落寒一邊說著,一邊居然還用帕子拭了兩滴淚,“我那祖母每每想起便悲痛不已。”

“唉,是啊是啊。”王皇后的語氣沉痛:“我那位叔祖母臨了都想再看一眼文家人,苦於這天下之大,戰亂離人,直到最後她老人家也未能如願。不過現在,本宮能見到文家人,也算是能告慰叔祖母的在天之靈了。”

見自己的母親與王皇后一唱一和,竟認了親戚。

雲桐忍不住在心裡為母親拍手叫好,她原先只知道王青儀是個能說會道巧舌如簧的人,想不到自己的母親也不遑多讓。五十年前的事情,被她們兩個人說得猶如親身經歷一般感人肺腑。

她也想明白了,這個叔祖母想必就算不是王皇后現編的,那也是在家譜角落極不受重視的人。

王青儀願意大費周章搭臺子與母親唱這麼一齣戲,無非是看中了那盒血燕罷了。

以後不管他們家如何,文家在京城的鋪子算是有個了大靠山。

至於上輩子為何自己從未知曉這個事情,最主要的原因想必是她入宮以後文家就與她斷了聯絡,之後也再沒有文家人找上京來。怕是與雲家的同盟破裂後,文家就離開海洲,要麼北上要麼南下去了。

另外的原因則是,王青儀現在還有這個心氣兒折騰,等過幾年王家在邊關失利,王青儀失去了母家依靠,徹底沒了指望開始無所顧忌的搞事,她不想讓任何人贏自然也不會好心給雲桐找個助力。

王皇后見文落寒如此配合,立刻便對這場結盟從五分滿意變成了八分。

便順勢問了文落寒在夫家的事情。

“本宮一直聽說,你沒有隨夫君上京,反而待在海洲這是為何?”

“夫君在京城為國盡忠,臣婦乃鄉野之人無有大學問,即使跟在夫君身邊也不能督促他精進學問,不如留在海洲侍奉公婆以消除夫君的後顧之憂。我們夫妻一體,也能讓夫君一全孝道。”

文落寒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詞嚴。

雲桐當即就看到幾位官眷用袖子遮住嘴身邊相熟的朋友交換了一個眼神,可以猜想衣袖後面的表情並不友好。

“很好,文氏不愧是傳承百年的大族,家教總是好的,你們也要多加勉力才是。”王皇后讚許道。

“是,皇后娘娘。”底下傳來稀稀拉拉的回應。

雲桐隔著老遠就看到蕭家夫人翻了個白眼。

這年頭皇帝不過是個擺設,為的是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不用三天一小打五天開大戰。場面話大家說一說,誰也不會當真。

想必今天以後,有關文氏泥古守舊古板刻薄的風言風語就要傳遍盛京了。

這樣正好,文氏在京里人緣不好,他們家越能順利地離開。

“皇后娘娘謬讚。”文落寒起身行禮,痛痛快快地接下了皇后的話,“臣婦今後一定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事當如此。”王皇后點點頭,接著嘆了口氣:“可憐雲太傅,有這麼好的兒媳婦卻不能多享兩年清福。前日皇上提了要你們帶著祭肉回鄉告慰雲太傅仙靈,本宮也是這個意思。不只是雲太傅,幾位老將軍老丞相,雖然沒入太廟,但該享用的香火,卻不能少。這也是皇上與本宮這些做晚輩的一份心意。”

皇后的話說到這份上,席上官眷紛紛起身行禮以謝皇恩。

皇后這祭肉分得倒是雨露均霑。除了雲家是皇上許諾的,今日在席上的大小家族都領到了一份。

一時間,席上其樂融融,無不感念皇恩。

“對了,季家今天來人了嗎?”王青儀隨口問了一句。

“回娘娘,臣婦在這裡。”季家起身謝恩的這位婦人,雲桐並不認識。

“何夫人還是這麼個不爭不搶的性子,這才是家風嚴謹的世家女子。”有人隨口誇道,誇得也不真心多半是為了給文落寒這個今天大出風頭的世家女找不痛快。

雲桐打量著這位何夫人,原來季鳴鴻的嫡母是這樣的人。上輩子這位何夫人早早病故,有傳言說是他們母子不和,季鳴鴻毒殺了自己的嫡母。

“季家也是肱股之臣,你的夫君常年守在北方極寒之地,留你一個婦道人家支應門戶,也是苦了你了。”

“臣婦不敢稱辛苦。聖人與娘娘看重季家,時時關切,季家一切仰仗聖人,從未受過委屈。”

王皇后滿意地點點頭。

今日入宮的官眷都得了好處,人也變得熱絡。一場宮宴竟也像是正經宴會那樣熱鬧了起來。

宴席後半,雲桐一直在觀察那位何夫人。

剛剛何夫人與王青儀的對話讓她感覺到一絲違和。

王青儀對這位何夫人並沒有熱情,甚至沒有在她謝恩後多幾句勉勵的話。

多少有點不給面子了。

況且季家正帶兵在外,何夫人又是當家主母,理應多些體面才是。

雲桐隱隱感覺到,王青儀看不起這位何夫人。

上輩子,何夫人在她還沒有當上皇后的時候就病逝了,往後的日子她就像從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在所有人的嘴邊。只有在聊起季鳴鴻那不太光彩的出身時,才會被人長吁短嘆一句。

難道何夫人真的是像坊間傳聞那樣,因為苛待外室子,被長大以後的季鳴鴻復仇毒殺了?

今日一觀王青儀的態度,倒讓她覺得這位王皇后至少也是個知情人。

王青儀知道的事情很多,若不是當年家族傾覆讓她絕了爭權的心思,雲桐到死也只是她手底下的傀儡罷了。而王青儀死了以後,雲桐靠著她留下來的那一點人手情報,也能彈壓住蠢蠢欲動的百官,由此可見王青儀此人深不可測。

何夫人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王皇后看輕的,難道只是因為苛待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外室子,卻不敢找自己那偷吃的丈夫算賬嗎?

雲桐又多看了何夫人一眼,對於她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她的好奇心有但也不多。

何夫人沒有注意到雲桐的目光,她正在和她身邊的江家夫人聊天。兩個人都是在武將家做媳婦,很有共同話題。

酒過三巡,王皇后便藉口酒醉退了席。

雲桐知道這是她呆煩了,不高興繼續和這些官眷虛與委蛇。

官眷們也心知肚明,本也就跟皇室相看兩厭,最後吃個賓主盡歡,已經是給趙家面子。

雲桐很滿意今天的結果。祭肉的事情因為皇后推了一把,順利地賞了下來。雲家不僅受了賞,放在一眾受封的功臣之家裡也不顯得多打眼。

只是以後王皇后那邊就少不得東西去填,她這人一向貪婪,獅子開口往後的胃口只會越來越大。

時辰到了,官眷們結伴出宮。

有好事的人,上來與文落寒搭訕,文落寒倒是來者不拒,誰來找她說話她都能聊上兩句。

雲家就成了最遲出宮的幾個人。

領她們出宮的人,是夏循。

夏循已經換上一身精緻的宮服,看得出來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無品無級的小宦官了。

“辛苦夏常侍。”文落寒客氣道。

“雲夫人太客氣了,我該謝謝夫人才是。”夏循的眉間眼角難掩喜氣,到底還是年輕了些。

一路上不斷有小宮人向夏循行禮,人多了夏循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羞澀地朝雲桐她們笑了笑。

“還未恭喜夏常侍升官,改日還請賞光一聚。”

“這是自然。只是夫人想必還要忙著喬遷的事情,我就不叨擾了。等夫人閒下來再上京的時候可一定要給我遞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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