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守嫁妝難
“我們……”雲桐想了想，母親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蕭嫄的一切敵意，不過是見面的時候說兩句不中聽的話罷了。
她與蕭嫄交惡，要等到她們一起嫁給九皇子，才上升到動手的地步。
“麻煩，也不過是幾句話罷了，我不在意。”雲桐道。
“現在她就是說幾不好聽的話，頂多能把你氣哭。可若是你們將來一起嫁給三皇子，她還現在這樣用話激你，你受得了嗎？”
雲桐搖搖頭：“我會覺得，她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就一定能做出這樣的事。”
“在她看來，她還是像一樣對你，可是你卻變了。她從小聽蕭擎說的那些關於你的壞話就成真了。接下來她會怎麼想？”
“她會更加堅定的去執行蕭擎下達給她的命令。”
蕭家沒幾個聰明人，但正因為如此，他們在蕭擎手裡才變得格外好用。
“不過，這也產生了一個致命的弱點。”文落寒用手指梳理著雲桐的髮絲。
“棋子沒有亡羊補牢的本事，一旦事態脫離蕭擎的掌控，便會滿盤皆輸。”
“就像這次。”雲桐微笑道，“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我會從山上逃下來。”
“不止這一件。”文落寒道，“從我逃脫截殺開始，事情便朝著蕭擎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之後蕭家的一切動作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像蕭琦這麼個草包，蕭擎卻給他佈置了一堆超越他能力的事情。本來只要他配足殺手，至少也可以完成一半的任務。”
文落寒說到這裡指了指自己。
“但是你被他帶回京後，卻不會像他們預想的那樣聽話。”
說到這裡，文落寒嘆了口氣：“我猜雲晏就是打著這個主意，若是蕭家害死了我和其他人，你就不得不依靠他，他就能借助你反客為主。蕭擎是能活，可是要他活過雲晏多少是有點難度了，況且雲權像了他爹十成十，父子倆還熬不過他嗎。”
雲桐詫異，這不就是她上輩子的走向嗎。
“那若是這樣，女兒該怎麼辦？”雲桐輕聲問，“若是女兒孤身一人，被他們強行嫁給趙家，女兒該怎麼做？”
文落寒收起笑容，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兒。
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她看著雲桐許久沒有說話。
雲桐忍不住問道。“母親在看什麼？”
“原來如此，我早就該想到了。”過了半晌，文落寒笑了一聲：“有意思。不愧是我的女兒。”
雲桐心頭一緊，卻不敢問母親想到的是什麼。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好好躲在大樹底下，然後找機會從宮中逃出去吧。”
與她截然相反，雲桐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她到底不像母親，能勇敢地衝破牢籠，奔向自由。
文落寒只是隨口一句，便繼續說起了蕭家。
“既然蕭擎事事親力親為，那就多給他找些事做。蕭琦做的這些事，他善後就要花一段時間。”
“他會不會有後招？”雲桐擔憂道。
文落寒搖搖頭：“蕭家最大的問題是上桌太晚，他為什麼要冒著被趙光霖發現的風險，不遠萬里去跟河西高家眉來眼去。還不是因為蕭家雖出身京畿，可在京畿又無法擴張勢力。”
她怕雲桐聽不懂，忙補充：“比如雲家，趙光霖再不待見雲家，頂多也就是找咱們一房人的麻煩，在京城裡給雲家使絆子。可是雲家在東海郡依舊是德高望重的大家族，沒有傷到一點根基。”
“蕭家和我們不一樣。”
“對，蕭家出身京畿，京畿卻是姓趙的地盤，莫說買田買地，有趙光霖那隻鐵公雞盯著，就是多買個奴婢都難。王青儀雖然沒有孩子，但是王家手握京畿防衛。若到了那一天，她身為皇后又有軍權，可不就是她說誰是皇帝，誰就是皇帝。”
趙明珹就是這麼繼位的。
“所以蕭家想把王家拖下水。”
“趙光霖已經動過一次王家人了，若是他發現皇后有與蕭家聯手的可能性，你認為他會怎麼做？”
雲桐搖搖頭：“我說不準，但我知道王皇后一定會先下手為強。”
“如此一來，王青儀與宗室也就鬧翻了，只能與蕭家綁在一起。只要最後是三皇子繼位，蕭家的目的就達成了。”
“但是，”文落寒臉上泛起愉快的笑容，“眼下咱們家全身而退，蕭琦在季家手上，夏循捏住了蕭家的把柄。蕭擎的如意算盤，算是打空了。”
雲桐連忙道：“母親，女兒求你一件事。”
“你先說。”文落寒倒是好奇，什麼事能讓自己這個女兒用上“求”字。
“那蕭琦現在被季家帶到驛站看守，我想去見見他。”
她有些事情需要確認。
“單獨見。”雲桐最後強調道。
文落寒殮起笑容，問：“季家只來了老大和老三？”
“是的，對了，姨母說我們和林長路林將軍是親戚。”
“林家的小子是我們族姐的兒子，你和玲姐兒是要叫他一聲表兄。”接著她又無不懷念地說道：“你這個姨母能耐大著呢，季家現在用的北地輿圖是她畫的。”
盛朝實際控制的北地只到狄元山為止，這一帶每年只有四個月被冰雪覆蓋，人還能種些糧食生存下來。
而北地實際上是個很寬泛的概念，出了京畿往北，西到戈壁，整個一片沒有盡頭的冰原都叫北地。
“我們最後一次見到她大概是七年前，她要翻過狄元山繼續往北走。後來就沒有訊息了。”
文落寒看著一臉難過的雲桐，笑了：“可能文家的祖墳出了點問題，文家人不論男女多少都帶點反骨，等你到了海洲見了人就知道了。”
聽到母親這麼形容自己的孃家人，雲桐對素未謀面的外祖產生了期待，也更好奇上輩子文家人為什麼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桐實在支撐不住，縮在母親身邊昏昏欲睡。
朦朧中她聽見母親問她：“後來你都遇到了什麼？”
“什麼後來？”雲桐努力睜開眼睛，卻被文落寒捂住雙眼。
“算了，我不問了。若遇到的都是好事，你又怎麼可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