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這一覺醒了兩次。

第一次,她睡得迷迷糊糊要喝水,大梅氏便趁機給她塞了幾口飯。

雲桐也餓壞了,索性起來披上衣服,正正經經吃了一頓。

只管吃,也不知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

柳嫂子燉的雞湯十分鮮美,雲桐食慾大開連喝兩碗。

見雲桐胃口極佳,大梅氏也就放了心。能吃得進飯,說明沒有什麼大礙,沒有生病。

食畢,雲桐摟著跑過來找姐姐的雲青玲又睡了一覺,這次她剛沾著枕頭便睡熟了,就連中途文子月將雲青玲抱走,都沒有驚擾到她。

這一覺醒來,雲桐已經在馬車上。

文落寒坐在她身邊,手裡解著一套九連環。

她目不轉睛,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睡醒。

雖說抓了蕭琦,解了火燒眉毛的麻煩,但云家卻不敢大意。

趁著太陽還掛在天上,就趕緊出發前往驛站。

驛站有季家坐鎮,要比這裡安全得多。

雖然走得匆忙,但她們乘坐的馬車佈置得十分舒適。

花嬤嬤特地收拾出一輛較小的馬車,鋪了厚厚的褥子,做了細緻的防風,供母女倆休息。

雲桐眨眨眼睛,坐起來。她自覺神清氣爽,身體也沒有不舒服地方,也放心下來,若是這個時候生病,可就不好了。

“醒了?”文落寒將拆了一半的九連環放在一邊。

“母親……”雲桐回想起剛剛母女倆之間的談話。

那是她在做夢,還是母親知道了些什麼?

可她要怎麼開口。

若是告訴她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母親定然會問上輩子的事情。

雲桐不想回憶起上輩子的事情。

她像一隻傀儡,從一個人手上遞到另一個人手中,最後被人摔在地上。

這樣恥辱的過去,她沒法與任何人開口,也不想跟任何人開口。

好在文落寒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我與長路打了招呼,說是讓你替我去問蕭琦幾個問題。等到了晚上,你跟著他去就好。”

“林表兄來了嗎?”雲桐疑惑道。

文落寒點點頭:“算季望鄉有心,知道咱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病的病,讓長路來接應。我也就順便把這事和他說了。”

文落寒沒有告訴雲桐,她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我們倆在驛站出入難免顯眼,只能讓大姐兒替我們去問蕭琦一些事,她一個小丫頭,就算被望鄉抓到,他也不好意思罵不是?”

“望鄉不責罵桐表妹,但是可以責罵我啊。”林長路哭笑不得,彷彿又回到七八歲的年紀,被兩個不著調的姨母用來當做掩護,帶著他到處瘋。

“那你就小心點,帶著你妹妹快去快回。”

“姨母為何不讓姨夫去問呢?”林長路試探地問道,“還是說這事還要瞞著姨夫?”

“是要瞞著他。”文落寒承認地十分乾脆,倒讓林長路有些意外。

“這是為何?”林長路不禁想到蕭家與雲家的聯姻,“難道姨夫也對蕭家……”

“這倒不是,主要是我們要問的事情不方便他知道,也不方便你知道。”文落寒補充道。

“您這麼一說,我都有點好奇了。”林長路啞然失笑,“不過望鄉說了您二位的要求只要不過分都可以滿足。我悄悄帶表妹過去就是,有我在一旁看著,不會讓表妹出事的。”

“好孩子,那就拜託你照顧了。你要是在季家吃不飽,要記得來找姨母。”

“我記得了,您二位真不愧是親姐倆。”

季望鄉的人品,文落寒是信得過的。

她對雲桐說:“你也別擔心,既然季家在這裡的是老大,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那孩子挺通情達理的。”

雲桐見母親對季望鄉的評價如此之高。想想昨天晚上,他面對季鳴鴻的時候,那副好脾氣的大哥樣子,也放下心來。

既然已經聊到了季家,雲桐忍不住問道:“母親可知道那季三公子?”

“你說季鳴鴻?”文落寒一挑眉,“不光知道,還抱過呢。季忠是個混賬,孩子抱回來就不再管了。是季望鄉心疼他這個弟弟和他一樣打小沒了娘,就學著照顧。可他和長路兩個孩子哪兒會照顧人啊,我和你姨母就養了兩天。”

“您和姨母還養過季鳴鴻?”

雲桐瞪大眼睛,這事怎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季鳴鴻知道這事嗎?

“說是帶也不過就是盯著他的乳母好好做事就是了。這孩子還挺省心,不哭不鬧,吃飽了就睡也不用人哄。”

“我以為他是何夫人……”雲桐越來越好奇。

“你見過的那位何夫人,算是季忠的第三位夫人了。”說起季忠,文落寒滿臉鄙夷。

“望鄉那孩子是季忠的髮妻生的,她夫人跟我們的族姐,也就是長路的母親很親密。不過這位夫人去的早,我和你姨母都沒有見過她。”

“季忠娶的第二個留下一個女兒也早早沒了。”

聽到這兒,雲桐不由咋舌,這季忠是不是克妻啊。

“那個女孩一直被他丟在京城不聞不問,前兩年似乎是嫁出去了,嫁到哪兒倒也沒聽說。”

大約也是要早早沒了,雲桐上輩子沒聽說過季家有這號人物。

“那這位何夫人?”

“這位說起來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何家並不想把女兒嫁進季家,誰想到她一眼看中季忠,非他不嫁,追著季忠來了北地,懷上了季家的老二。”

“您在北地見過她?”

“沒有,這事有點複雜。我和你姨母是後來去的北地。”說到這兒,文落寒勾了勾嘴角,眼神裡盡是嘲諷。

“季忠一直想娶一個能跟著他行軍打仗的女人。倒不用非得料敵機先用兵如神。只要能像長路的母親那樣,能繪製輿圖或有一技之長成為他的助力就可以。”

“他這是找軍師還是找媳婦啊。”雲桐不由感慨。

“軍師如遇明主,可是要跑的。但娶進門的女人想跑可就難了。”

文落寒譏諷道。

“他想娶文氏女,就是看中了文家已經沒落不能給出嫁女撐腰,到時候就算夫妻倆有矛盾,他也自信能壓制住妻子。”

雲桐皺皺眉頭:“無恥小人。”

“我和你姨母到那兒的時候,他已經把何家小姐送回京畿,置了個外宅養著。這段事,你去問你姨母,畢竟原本要嫁季忠的人是她,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季忠前腳剛把何家小姐送回京城,就從外面抱了個孩子回來,就是季鳴鴻。”

“他是從哪兒來的?”

“你問這個啊……”文落寒心領神會,神秘地朝雲桐一笑。

“您知道?”雲桐的眼睛發亮。文落寒覺得也就是這時候,她這個女兒有一點孩子的樣子。

“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

“我聽說他是趙光霖賞給季忠的舞伎生的,但也做不得準。季忠從外面將他抱回來,我和你姨母都沒有見過他的生母。恐怕這孩子的來歷,只有季忠知道了。”

季鳴鴻到底是誰的兒子這事,即使是在上輩子也是一個眾說紛紜的謎團。

那時候他軍權在握,朝堂上各個勢力都想拉攏他。

雲桐記得她第一次在宣政殿見到季鳴鴻的時候。

蕭擎那隻老狐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差點給季鳴鴻跪下,他口口聲聲說季鳴鴻長得與高祖皇帝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季鳴鴻的身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坐實了。

然而從百官到宗室,所有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與其讓季鳴鴻被北狄或者馮楚籠絡了去。

不如用一個宗室身份壓住他。他若是姓趙反趙,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人人得而誅之。

文落寒見女兒陷入深思,不由玩心大發。

“怎麼對季家的三小子這麼上心?不過,他帶著你和梨果從山上逃下來,倒也確實有幾分本事。”

雲桐無視掉母親的揶揄,這種時候她反駁,只會越描越黑。

“您說了季家的姑娘,大公子還有三公子,那位二公子又是什麼樣的人?”

季家的老二,叫季連星,因為他與季瑤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趙明珹愛屋及烏,對他十分信任。

季鳴鴻飲鴆自盡,他們兄妹倆可是花了大力氣。

雲桐想這對兄妹在她死了以後,想必已然將趙明珹捏在手心裡了。

“季家老二叫什麼來著?”文落寒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來,“別看季忠對何氏冷冷淡淡,可對這個兒子卻十分喜歡,聽說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由此可見季鳴鴻八成不是季忠的孩子,雲桐默默地想。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做父親的把一個丟給大兒子管,一個帶在身邊教養。

有這麼強烈的對比反差,真不知道季鳴鴻的童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雲桐對季鳴鴻產生的這一點點同情,到她再次見到季鳴鴻那一刻就消失了。

車隊到了驛站又是一陣忙活。

雲晦雖然有心要好好安慰自己這被山匪擄了去的大女兒。

可是他剛下馬,就被季望鄉請了去商議逃兵的事情如何處理。

山上的逃兵已經被帶回,此刻都關在驛站裡等著審訊。

雲家是東海郡的郡望,雲晦自然要過問此事。

除了雲晦,季望鄉還請了文氏姐妹。逃兵的事情,姐妹倆早就透過氣,沒必要兩個人都留在那裡。文落寒便藉口身上有傷還要照顧孩子,退了出來。

這一商議就是一整夜。

不用安撫父親,正好省了雲桐的事。文落寒幫她把雲青玲哄睡後,帶著她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出去。

林長路就在樓下等著接人。

文落寒一見到他,便開口抱怨道:“季望鄉把雲晦叫去是應該的,可這種事怎麼還要我和你姨母跟著費心費力。”

“倒也不為別的。”林長路老實交代,“主要是望鄉怕您二位睡到半夜氣不過,去把人剁了。其他人倒還是其次,這蕭琦還真不好死在我們這裡。”

這季望鄉還真有點操心的命在身上,雲桐對季鳴鴻這大哥有了新認識。

“那不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

您還真幹過啊?雲桐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也沒要他命。”文落寒訕訕道。

看母親的表情,雲桐斷定,至少也是要了半條命。

“您是沒要他命。”林長路看了一眼雲桐,把後話嚥了下去。轉而問:“您真不跟過去。”

“不用了,我這女兒厲害著呢,交給她就行。”

文落寒把雲桐往前推了推,道:“去吧,我等著你回來。”

“表妹跟著我,我們後面繞過去。”林長路為雲桐檢查好披風,帶著她從客棧後面下了樓。

“蕭琦是單獨關的,我讓看守他的人退出來,在外面等候。若是有事,你只要出聲就可以。”林長路叮囑道。

“我知道。”雲桐點頭道,“不會花很長時間的,我只問一個問題。”

雲桐一路跟著林長路從客棧後頭繞道驛站的角門,守門計程車兵見到自家副將帶著個孩子進來也沒有驚訝,甚至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雲桐不禁感慨,季家軍軍紀嚴明。

“這裡的樓梯陡峭,你先走,我在後面看著你。”林長路帶著雲桐上了一棟小樓。

一如林長路所言,這裡的樓梯對雲桐來說有些高,雲桐低著頭小心翼翼邊看腳下邊上樓。

好容易上去了,一抬頭,便看到季鳴鴻站在樓梯口。

“你怎麼在這兒?”

季鳴鴻聽到雲桐這麼問笑了一聲:“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你現在應該去照顧馬匹。”跟著上來的林長路,看到季鳴鴻只意外了一瞬。

“都做完了。”季鳴鴻理直氣壯回答道,他繼續追問雲桐:“你為什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在這兒,你難道心裡沒數嗎?

雲桐瞪了他一眼,道:“我要去問蕭琦一些事。”

“審問?”季鳴鴻一轉身,“那我也去。”說著就要走。

“你去做什麼?”雲桐快走兩步轉到他面前,“是我要去問!”

“那你去,”季鳴鴻後退兩步,“你認識路嗎。”

雲桐看了眼林長路:“林表哥帶我去。”

“表哥?”季鳴鴻愣住,“什麼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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